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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云飞渡(全)(H) 作者: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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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很呢。”说着,轻轻捏住了婴儿的耳朵,狠了狠心,将银针直扎下去,北堂戎渡的耳垂在方才就已经被搓得麻木,此时只觉微微一痛,便马上结束了,倒是北堂迦一针扎下去之后,就忙忙地赶紧洒药止血,又用短短一小截茶叶梗插进刚扎出来的耳洞里,心疼不已。北堂尊越见婴儿被扎了针,却既不哭也不闹,便伸手把北堂戎渡小小的身子拿到身前,细细瞧了瞧这个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婴儿,北堂迦见儿子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啼哭,心中也就安定了下来,遂吩咐丫鬟将烛台等物收起,然后就轻声对北堂尊越道:“堡主今晚,可是在这里用饭么?”北堂尊越可有可无地‘唔’了一声,又道:“都下去,本座有些乏了。”北堂迦知道他休息时一般不喜周围有人,又听见北堂尊越晚间会在此用晚膳,心中十分欢喜,便命人点了安神的香料,然后自己则由两个丫鬟扶着下了炕,刚想将北堂戎渡也抱走,就听北堂尊越淡淡道:“……让他留下就是。”北堂迦见他对孩子态度还可以,知道北堂戎渡这才算是在无遮堡里真正有了地位,不禁心中十分喜悦,款款应了一声‘是’之后,才由丫鬟扶着出了屋子,只留他们父子两人清清净净待在房里。

    北堂尊越侧躺在炕上,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用手偶尔逗弄一下婴儿,他身上暗青色的锦袍通体素面,没有一点绣纹,袖摆极长,一头黑发不簪不束,任意披散,指间戒指上嵌着的玉丹珠泛着幽冷的晶黄光泽,与他的双眼十分相象,森然凛冽,旁边的冗花熏炉里青烟袅袅而散,倒是将那眸子掩得稍微不那么犀利了些许。北堂戎渡安安静静地躺在男子身前,看着他的脸,只瞧那鼻端以下,就是薄唇丰棱,下巴浚毅,面部线条十分清砺,必然是个美男子,却不知为何要一直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北堂尊越见婴儿清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便扬了扬眉,不以为然地用手抚了一下脸上冰冷的面具,然后就将其拿了下来。

    三. 诛颜

    遮挡物被取下,露出了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北堂尊越看着婴儿一双澄净的眼睛微微睁大,心下知道即使是还不懂事的幼儿,大概也是本能地会对可怕狰狞的事物感到畏惧,因此虽然清楚婴儿根本不可能听懂人说话,却还是懒懒开口道:“吓着了?”

    北堂戎渡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一直以面具遮容,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就见一条长长的狰狞伤疤从右额位置一直斜斜延伸到左腮处,伤疤周围的大片肌肤呈现出一种夹杂着无数黑色细小纹路的暗绿颜色,使得鼻端以上的面容部位几乎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模样,实在是狰狞可怖到了极点,简直宛若厉鬼魍怪一般,若不用面具遮住,只怕在夜间都能生生将胆小之人吓死,难怪这张脸的主人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

    北堂尊越随手将面具放到一旁,似乎对自己可怖的面容不以为意,一手支头,用另一只手随意把玩着北堂戎渡颈间戴着的明珠璎珞项圈,微微眯起双眼,敛去了眸中的犀利,北堂戎渡见他手指修长莹润,骨脉亦清晰可见,一双漆眉浓黑如墨,逸逸入鬓,面部线条亦是流畅鲜明,想来应当是个美男子,眼下这副可怖的模样,只怕是后天意外所造成。

    父子两人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北堂戎渡如今还只是一个几日大的婴儿,难免嗜睡,再加上旁边的冗花熏炉里还点着安神助眠的香料,因此没过多久,就渐渐觉得眼皮发沉,昏昏欲睡。北堂尊越正半眯着双眼,却忽见婴儿眉头皱着,红嫩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粉红色的牙床,似乎是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就闭上眼睛,再不看他,只自顾自地睡了。北堂尊越觉得有趣,就用手戳了戳婴儿软乎乎的小脸,见婴儿眼也不睁,只将藕节一样的胳膊挥舞了几下,似乎是很不耐烦的模样,不禁嗤笑一声,也不去再拨弄他,亦自闭目休息。

    北堂戎渡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得睡得十分香甜,正迷迷糊糊掀开眼帘之际,身体却忽然被人抱起,同时听见一个清宛的女声柔柔笑道:“渡儿饿了么?”随即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之后,脸上便被贴上了一样香软的物事,北堂戎渡无可奈何,加上这几日总算是已经渐渐习惯,因此就张开嘴,闭眼含住了一颗柔软之极的嫩肉,开始吸吮起来。

    北堂尊越此时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重新戴上了面具,正由侍女服侍着用香茶漱口,此时外面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下人摆上炕桌,流水一般端盘捧碟,送上晚膳,北堂戎渡此刻也已吃饱了奶,打了个奶嗝,将嘴里的乳头吐了出来,北堂迦见他吃得饱了,便一面掩好衣襟,一面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替他消嗝,然后才将北堂戎渡抱到一只铺着翠蓝四季团花缎褥的竹编椭圆形圆底摇筐里,拿小被子盖好,放到炕上,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北堂戎渡躺在摇筐里,眼见那桌上足足摆了二十余道菜肴,有将近一半都是自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心中感慨无遮堡奢华富贵之余,又想起往日里北堂迦自己独自用饭之时,时常与丫鬟说笑,吟花阁内的规矩亦并不严苛,而眼下周围伺候的丫鬟侍女等人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也不曾听见,使得北堂戎渡直至此时,才知道这年岁极轻的北堂尊越积威之深,难怪以不过十余岁年纪的少年之身,就能稳居堡主之位,想必手段威势,俱是颇为不凡。

    正进食间,外面忽然进来一名青衣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个托盘,里面盛有一只海棠冻石蕉叶大盅碗与一只扣着盖子的小碟,旁边还有一小碗酱料模样的东西,双手捧到北堂尊越面前。

    北堂戎渡只觉隐隐闻到一丝鲜甜的铁锈气味,正疑惑之时,却见北堂尊越已经拿起了碗,揭了碗盖,顿时就有一股血腥味道溢了出来,原来碗内却是盛着七分满的热腾腾猩红液体。北堂尊越径自饮尽了碗中的新鲜血液,然后取下扣在碟子上的小盖,露出一碟切得薄若纸张的粉色生肉片,北堂尊越拿筷子夹了一片,往酱料里蘸了蘸,放进口中一尝,似乎还算合意:“……今日的鹿,倒还好。”

    灯光下,北堂尊越的唇上染着一丝殷红的鹿血,衬着线条狷佞的下巴与莹润晶白的肌肤,隐隐透出一股异样的冷魅狰狞之意,北堂戎渡从出生至今,只与他见过两回,想起对方的举止言辞,形容模样,再记起从前的老父,实在很难将这人与‘父亲’两个字联系起来,正微微蹙起眉头之际,北堂尊越却突然将他从摇筐里抱起,用右手食指在方才盛鹿血的碗里沾了一点剩余的血液,往北堂戎渡嘴里滴了些许,低声轻笑道:“……如何?”

    北堂戎渡猝不及防之间,嘴里顿时就有一股血腥气弥漫开来,一时之间不禁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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