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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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阳光照进来,将蔡闫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
“方才他嘴里,翻来复去地念叨着几句话,据此推测,一月前,元人转战邺城外,于夜中发动突袭,招致大败。”段岭说,“胡将军壮烈牺牲,吕大人失陷敌阵,下落不明。”
众人便开始小声议论,牧旷达沉吟片刻,朝李衍秋说:“此事与上回元使前来有关,当时元人提出用玉璧关下一百二十里地,换邺城与河间两城。如今看来,那天无功而返,竟是动了强占的念头。”
一名老者上前一步,说:“陛下,征北军主力镇守玉璧关,再无法抽调前去支援邺城与河间城。何况今年开春已大规模裁军,江南等地遭遇涝灾,须得加强地方军力。”
蔡闫道:“河间、邺城乃是我大陈北方重镇,西接辽国领土,北临元国,绝不能失。为何边关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禀报?!”
众人一时沉默,段岭瞥那老者,牧旷达主动道:“窝阔台本无意这两城,邺城地处长城外,虽商贸往来并不繁盛,却依旧可自给自足。年初裁支之时,邺城太守吕质发来述职文书,当时仍无异动。多半是元人改变了计划,临时调动军队,想将两城一举拿下。王山,这信差还说了什么?”
段岭摇头,答道:“没有再说过话了,须得救醒他,待他醒来后再详细询问。”
朝臣大多是聪明人,从这两句话中便能推测、还原出当时的场面——元军来了一招奇袭,力求速战速决,突然对邺城发动攻击。邺城太守与将军拼死抵御,最后一个壮烈殉国,一个下落不明,想必是被抓回去当了俘虏。
“眼下还有多少兵?”李衍秋问道。
“自从前年七夕后。”苏阀上前,躬身道,“边关军费便大规模裁减,至今岁开春,军饷尚能支持三千兵将屯兵所需。邺城两千人,河间一千人。”
三千人的军饷,经盘剥克扣,还有太守、将军府里养的一众人等,都要从中支耗,最后能养活两千人,已实属不易。去年秋天李衍秋大赦天下,今年开春传令解甲归田,五万编制的征北军短短几月间裁去了三万人,再要派兵援助,实无余力。
“吕质应当还没有死。”李衍秋云淡风轻地说,“朕若是元人,便不会下手杀他,正好动摇邺城军心,拷问些边关机密。”
众人沉默,李衍秋又说:“此事既已耽搁了这么多天,想必再耽搁一天,边关也不至于就这么破了,先这样吧,再议。”
李衍秋起身,群臣便散了,蔡闫甚至没有再看段岭一眼。
文武官员离开后,牧旷达则与谢宥马上动身前往御书房,与李衍秋制定计划,大家各有各的糟心事,当真是内忧外患,都一起来了。剩下那发着高烧的兵士,还在殿内地上躺着喘气,段岭只好让武独背着他,把他带出宫去。
按道理应当交给兵部,然而城中发大水,各部自顾不暇,这士兵又病得甚重,若留在兵部,只怕无人照看就死了。
“带他回去治病,可以吗?”段岭问。
“应该的。”武独把那士兵背上船去,水渐退了些,已不似先前来势汹汹。
第120章 诡计
回到家里,水退出院去,满地狼藉。段岭把那士兵放在武独常坐的侧榻上,先给他针灸,再动手配药,设法为他退烧。解开那士兵身上皮甲时,见其大腿上有一箭创,腰腹部还有刀伤,应当是伤口溃烂发炎,一路上治刀伤的药用完了,又淋了雨,内感风寒,外伤感染,方病得这么重。
“王少爷!”一名小厮在门口蹚过水,朝里头喊道,“皇榜张了!少爷着我来知会您一声。”
段岭正在调药,问:“中了吗?”
武独的动作停了下来。
“会试第七!”小厮笑道。
“嗯,好。”段岭仍在想这士兵的病情,当兵的人体质较好,下一番重药,应当是能扛住的。
小厮:“……”
武独只看着段岭笑,段岭忽然想起来了,说:“要给他赏赐的封儿是不?”
武独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递给段岭,段岭接过,拿去给那小厮,道过谢,如梦初醒,说:“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武独认真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中。”
段岭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一时间又有点晃神,这应该是大陈开国以来,第一次太子亲自参加科举,还得了名次的状况。
“可是这真的是……因为我文章做得好,才点中的吗?”段岭想了想,也许自己并不是特别兴奋,只是因为补考一次,又见了李衍秋,早已令他过了那个兴奋期了。
“嘘。”武独指指躺在榻上的士兵,示意说话还是小心一点,然后朝段岭走过来,跪坐在他身边,侧头看着他的双眼,靠近了些许。
段岭以为他要说什么,便凑近去,武独却一下吻在段岭的唇上,段岭脸上刹那飞红,武独顺势搂着他的腰,彼此唇舌交缠,段岭已沉浸在他的吻里。
好一会儿,武独才放开段岭,两人相视而笑,段岭内心这下真正充满了喜悦,无关会试,无关国事,只是发自内心地欣喜,确实,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武独想了想,眉头煞有介事地一扬,问:“我记得上回,你说若金榜得中,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是什么事?”
段岭想起那时的一点心思,登时又开始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良久,说:“没……没什么了。”
“明天殿试。”武独在段岭耳畔说,“待殿试完了,我教你一个事儿……”
段岭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再看武独时,侧旁那士兵却剧烈地咳了起来,醒了。两人忙暂且分开,士兵睁开眼,说:“水……水。”
黄昏时,下过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天边一抹血染的红。东宫廊下风铃发出轻响。
“臣有一计,说不定能为殿下除去王山。”
“说吧。”蔡闫答道。
冯铎沉吟良久,在殿内踱了几步,说:“眼下看来,王山会试中了,明日就要加急殿试,不管进不进三甲,这贡士的身份,都是定了。”
冯铎朝蔡闫望来,目中似有深意,但他一直没有多问,蔡闫则有点不自在地转过目光。
“要除去此人,便须得制造一个事故。”冯铎说,“这个事故,绝不能发生在京中,须得越远越好。”
“不错。”蔡闫说,“你继续说。”
冯铎答道:“我们手中有一个极好的机会,令他晋为三甲,进士及第。”
“然后呢?”蔡闫沉吟问道。
“接下来,有两条路给他选。”冯铎答道,“一是入翰林院,二是外放做官,历朝历代,俱是如此,这是规矩。在下看过他的试卷,到时殿下就朝陛下进言,说王山这人,适宜治国安邦,在翰林院里讲经,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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