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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的是唐欢,就像把羔羊送进了荒野山林,充满了陷阱和虎狼的世界。可惜纸醉金迷锦绣前程就像地心吸引力,以为脚不沾地便一身干净,但它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效力,持久,永远,难以抗拒。以为心里通透便不受左右,但它无时无刻都在影响,深刻,有力,难以察觉。

    唐欢拉着透明胶贴纸箱,侧头看到那一排李衡的cd和卡带,觉得脊背上似乎有冷汗渗出来。

    她不自知的看低他,这种情绪隐约却自然,绝对符合情理和人性。唐欢理解苏临,但他却不理解今天的自己,心知肚明冷眼旁观,用最温柔和最残酷的方式放任她的无辜和天真。

    究竟是是谁比谁狠心,谁比谁更值得指责,谁被侵蚀腐化的更深。

    唐欢头顶书架,眼看地上的空盒子,手指摩挲着架上的物件,凝视半响,猛然抬头,他抓着狠狠的一甩。

    一堆音像制品因此骤雨般地砸到地上,裂开盒子的cd盘,摔出来的磁带,那一层书架被唐欢扫荡的啥都不剩。最后他的手停留在墙上的海报边沿,从正中撕开,上面李衡的脸因此破碎成两半。

    第35章 苏临 下

    唐欢揉着手里的铜版纸,如同有谁在揉他的心脏,他对苏临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苏临埋头对付着那小半个西瓜,蚊子般嗯啊了一声。

    其实唐欢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只是不想在压抑狂躁的情绪下和苏临独处,他在逃避,逃避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滋味,逃避未卜先知的强烈预感——她会目中无人勇往直前,直到陷入泥坑,直到摔个大跟头撞个鼻青脸肿,直到晓得天高地厚世事纷扰,那天,从灵魂到躯体,她还是他的吗!

    坐在麦当劳里发怔,吸管被嚼的快要破碎,如呆头鹅般傻坐,末了厚着张脸皮趴在薯条面前打瞌睡,唐欢的额头压在手表上,迷糊得不够昏沉,隐约还听到隔壁的情侣在闹分手,然后睡着了一阵,梦中李崇和肖汀翻云覆雨,鸳鸳相抱,唐欢细细一看,李崇的身下人却像是张宁,再一瞧,是祝亚,再瞅一眼是他自己的脸!

    唐欢惊醒了,他抬起头,冷汗淋淋,体温灼人,四周依旧是热闹,一侧收银台前排队的人潮汹涌,而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经历了一场噩梦似的春梦。

    凌晨时分,唐欢侧头看枕边的苏临,她睡得很熟,面带隐约的微笑,似乎正做着美梦。

    姐,你睡着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呼吸依旧绵长,睡颜仍然甜美,梦依然在继续,这么低的分贝不足以唤醒梦中人。

    唐欢的话最终没说出口,被他咽了回去藏在心里,直到他远远的看着苏临的最后一件行李被搬出了单元楼。是她要求他长作回避的。但唐欢并没有如她要求的离家远走,他站在小区角落的树荫下远眺,来了两辆车,一大一小,一辆装货,一辆载人。大中午阳光稍显毒辣,小区没什么人,非常的安静,行李搬运的更加安静,几乎无声无响,四个壮汉一趟搞定了她全部的家当。苏临带着遮了半脸的大墨镜,早坐进了小车的副驾驶位歇凉,烈日下车窗反射着耀眼的光。

    那光刺目得像搬空一半的房间,苏临的东西全被搬走了,蝗虫过处寸草不生般干净,这个房间里,似乎只有唐欢的记忆和手机中的照片保留了她曾经生活的痕迹。

    苏临离开,唐欢打扫,卧室的小书架上腾出了一半的空间,他把李衡的卡带横放,一盒接着一盒像士兵列队一般齐整,似乎没有指令就会坚定站立永不迁徙。

    苏临前脚走,肖邦后脚就回,唐欢憋着一肚子闷气搅了一大盆鸡丝凉面,分了两大碗,相顾无言的海吃,吃完漱口刷牙,他对肖邦说,哥我今儿晚班。

    肖邦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道,去吧去吧。

    那天上班,唐欢遇到个很难缠的用户,是从罗嘉线上转来得,声称要找其主管投诉,妹子声音悦耳,话语难听,语气犯冲,脏话连篇,连带着数落了唐欢一户口本,唐欢怎么沟通都不见成效,搞得他很想放弃职业素养,青出于蓝的问候对方一整册家谱。

    罗嘉皱着眉头,往唐欢手里塞了一小布偶,拿着根大头针,死命的戳。

    他们这群人,无论男女,抱枕布娃娃橡皮玩具应有尽有,人前礼貌委婉,人后发泄咒骂,情绪转化十足快节奏。那姑娘死缠烂打怨声载道,突地哭嚎了一声,原来她和男友刚刚分手,觉得世间万物皆不顺眼,天下诸事均不顺心,咨询无满意结果成了她发泄的导火索,唐欢接过罗嘉的大头针说,他不要你,是他眼拙。

    唐欢说,你看,你喜欢他多过他喜欢你,他没了喜欢他的人,你没了不够喜欢你的人,他损失比你大多了。

    唐欢说,你看,你对他这么好,他都不珍惜,以后他绝对找不到对他这么好的,等他哭着回来求你,你千万别接收,让他遗憾后悔吧。

    唐欢说,你看,分手多好,你是他的红玫瑰白月光,以后的那些全是蚊子血白米饭了,姑娘你赢了啊。

    那妹子似乎愣了愣,突兀的呵出了一声心酸的笑。

    揉着小布偶唐欢问,女士,您能重复一下您咨询的问题吗。

    一通电话结束,罗嘉咂舌到,小唐哥,你真他妈的会劝人啊,这女人你都搞得定,妇女之友啊。唐欢斯似笑非笑的拍了他一巴掌,说,滚回去干活儿。

    白月光有什么好呢,高高在上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白米饭才能绵延长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缺了饿得慌。

    唐欢下班去买面包片,张宁那粉丝头儿让唐欢晚上六点去三里屯集合,说是生日派对就在那里张宁开的酒吧里搞,搞不好他们还能见着圈里的明星。

    唐欢低头看那条信息,有点惹祸上身的烦躁,张宁的派对他是绝对不想去的,去了得装一幅花痴样,不仅如此,狂热的粉丝绝不可能两手空空的去,他在论坛上看到,有妹子花了半年秀了张宁头像的十字绣,还原度之高好像印制的相片,有人作了手工的条枕,有一个人长,上面是一漫画版的张宁,有人折了九百九十颗星星装水晶罐,每颗星星里包裹一颗糖。

    他和张宁都是李崇的身边人,他知道张宁,张宁未必知道他,张宁在暗他在明,这去一趟似乎也很是不妥当。确实是不妥当,所以唐欢掂了掂专门装了一小盒的篮莓蛋挞,趁热吃了俩儿,他坐上了地铁,他要回家睡觉,错开了朝九晚五的高峰,地铁里空空荡荡,掏出psp他开始玩大蛇无双。

    回家冲澡,舒服躺在床上,听着李衡的cd,他慢慢睡着,大概四点过,电话又响,那不是粉丝头的电话,是李崇的专用铃声。唐欢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边接听一边撩开毛巾被,李老板在确定他的方位,老薛马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