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室一厅日记簿 作者:霄霖
分卷阅读74
“等等,”向怀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这么多瓶瓶罐罐,哪个是沐浴液?”
“你自己不会看吗?”
“我近视啊。”
黎亚君没辙了,只好转回身去。
由于洗浴架装在靠里边的那堵墙上,需要站在浴缸里才够得着,黎亚君便脱掉鞋子走进去,在一片蒸腾的水汽中寻找沐浴液。
他取出一个蓝色瓶子递给向怀:“喏。”
“这是沐浴液?”向怀惊道,“我刚刚用它洗头发……”
黎亚君露出“败给你了”的表情,“没关系,你可以用洗发水再洗一次。”
向怀耸耸肩膀浑不在意,“算了,多麻烦。”
“……那我走了,你需要什么的话就叫我。”
“嗯。”
黎亚君松一口气,刚想往出迈,结果转过身一不留神就踩在了滑溜溜的泡沫上,身体迅速往下倾斜!
“小心!”
向怀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倏然响起,他脑中只有一个绝望的念头——浴缸这么硬,肯定完蛋了……
“咚!”
头骨重重撞在浴缸边沿,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黎亚君在短暂的僵硬后失措地张开眼睛,发现向怀居然垫在他身下!
——怎么会?他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看到对方紧咬着牙关皱着眉心的痛苦表情,黎亚君刚恢复的神智又出现一片空白。
“哎,你家的浴缸可真够结实……”向怀苦笑着想要揉揉脑袋,结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黎亚君脑中嗡的一声,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没事吧,对不起……”
“没事,你先起来……”向怀有气无力地应他,这小子看着没多少肉,到还蛮重咧!——刚才那一下可真是疼到心坎里去了,还好摔的不是这倒霉的小祖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人肉沙包甘愿垫在这小子下面,他只知道,如果黎亚君哪里碰到了,他绝对会比自己受伤更加糟心!
……大概是上辈子欠这混小子的吧,他见不得对方难受。
黎亚君既懊恼又心疼,匆匆用热水将向怀身上冲干净,拽了毛巾往他胯部一围,接着扶起他进了卧室。
“快把你那表情收一收,别自责啊。”向怀躺在黎亚君床上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发,眼睛里没有丝毫怨怪,反倒装着满满的温和,似乎黎亚君才是受了伤需要慰藉的那一个。
黎亚君后悔得脸色发青。要是刚才小心一些就好了,你说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能搞砸,还连累了老师,他还能更蠢一些不?
向怀惊讶地发现他亲爱的学生眼眶发红,还板着嘴不肯出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哎,你这是哪一出啊,伤在我身,疼在你心?”他艰难地笑笑,“都说没事了,我的头哪有那么脆弱。”
黎亚君不说话,只是瞪着他,蹙起的眉心微微颤抖着,说不出的倔强。
向怀心里猛地一软,胳膊一伸将他揽到怀里,不由放柔了声音,“你可是我的学生,我管你是应该的,啊?别太介怀,去忙你的事吧,我躺一阵就好了。”
黎亚君的头埋在他耳边,声音闷得发慌:“每个学生你都管?”
“那不能,我可不会在每个学生面前都洗一次澡。”
黎亚君紧紧咬着下唇,心脏被一波一波莫名的感情冲击着。
这个人,在他摔下山坡时跟着便滑下来陪了他一个晚上,在他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一次次站出来,发现他情绪不好便和他谈心、教他煮咖啡、带着他融入集体、在他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其实他都记得。
向怀对他的好,他都刻在心底里。
是他总以别扭的态度对付这个老师。
他原本可以像对待几个同居人那样高高兴兴的和向怀相处的。
只是向怀的身份之于他太复杂,他才不自觉地在二人之间筑了道墙。
仔细想想,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向怀对他坦诚以待,他何不也坦诚些?
黎亚君定定地看着向怀,有些事情他突然不想再遮掩着了。
如果两人越来越熟,总有一天,他会瞒不下去。
与其将来让对方认为自己一直蒙着他,倒不如趁一切还有退让余地的时候早些说出来。
……可是等明了以后,向怀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弟弟?
会像他父亲一样,恨不得没有他这个人吗?
黎亚君思考片刻,暗暗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不会。
向怀不是这样的人。
他真正害怕的,是向怀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后,禁止他们继续来往。
——黎亚君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他对向家的资产没有兴趣,可不代表向正南不会警惕他。若非如此,那人不会要求他妈妈抛弃儿子、这么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
向怀会不会听从他父亲的意愿,从此和他形同陌路?
他突然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埋了太久!
黎亚君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既期待又担心,千言万语在嘴边反反复复的转悠,就是迟迟没有出口。
——罢了,如果向怀也认为他会对他在向家的地位、利益造成威胁,大不了……他从此就做个本本分分的学生,再不和他有其他往来!
……就当做,从来没有过这个哥哥。
就算真的要断,趁现在说清楚,也好过将来硬生生把心脏扯裂。
“在想什么呢?”向怀见他的表情一会像发愁一会像赌气,忍不住轻声问道。
黎亚君趴在床边,一只手搭着向怀头上肿起来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揉按,缓缓开口。
“向怀,你上次跟我说过,你有一个弟弟……”
第41章
“正南,这是上个月的报表,我觉得这里有一点问题……唔!”精干的女经理突然皱起眉心用手指抵住太阳穴,“抱歉,突然不太舒服……”
向正南抬起眼睛道:“你累了,去休息一会吧。”
女经理摇摇头:“十分钟后还有会议,我去喝点咖啡。”
“亭溪。”男人突然叫住她——用那个许久不曾被人提起过的名字。
崔亭溪听到这个称呼,心情复杂地顿了顿,“……嗯?”
向正南站起身,从办公桌后绕过来环住妻子的肩膀,“怎么最近对我这么疏远了?”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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