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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成名就 作者:Invo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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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叹。

    田一川则问他:“你知道今天是哪天?”

    张嘉明答:“不知道。”他方才打开手机,时间重设,现在还停留在一年之始。“我猜不是一月一号,对吧?”

    “今天是大年三十,嘉明。公司马上就关门,你再不出来,就自己在剪辑室里待到初八,怎么样?”田一川笑如寒刀,没点好脸色,“你自己出去转转,看看楼里还有谁。”

    宋亚天拽了拽他袖子,跟他使眼色,让他看张嘉明手里的光碟。田一川伸手,示意张嘉明递来东西。宋亚天扯掉电脑网线,从一旁为张嘉明拿来把椅子,放在他和田一川身旁。

    三人坐在田一川的办公桌边,一起看戏。

    在欢腾喜庆的日子里,看一场名叫《孤旅》的一个人的独角戏。

    宋亚天隐约听得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隆隆,可他还是感觉冷,感觉到屏幕中透出的寒气。张嘉明拍摄几乎都用自然光,画面也显得格外真实。

    不得不说,齐乐天将这个角色表演得入木三分,从头到脚都变成另一个人。宋亚天全程目不转睛,被影片的气氛和齐乐天塑造的人物牵着情绪走。一场电影看下来,宋亚天脑袋发涨。田一川拉开身后的窗帘,窗外的光刺得他眼晕。

    天蓝云白,日光下事事安好,很难想象有人刚刚经历生死磨难,险些葬身异国他乡。

    张嘉明看田一川,问他:“满意?”

    田一川反答:“你满意就满意。”

    “你是制片人。”

    “可投资方说全听你的意思,这我可真做不了主。所以我问你,你满意吗?”

    这个问题,张嘉明不知如何回答。

    就像拍摄期间他曾对自己电影不确定性产生疑惑,在后期中也是一样。张嘉明看到的不止是破碎的镜头,不止是一部几十分钟的电影。

    他看到一个多月的人生,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度过的人生。

    他能想起齐乐天当时演戏的模样,当时演戏的感觉。他甚至想得起齐乐天的疑惑,齐乐天的纠结。好几次,他以为自己都忘了,可那些只是藏得太深,一眼望不透。

    这疑惑,甚至影响到了张嘉明的成片。有许多镜头,齐乐天演出来,他舍不得剪。原定90分钟左右的片子,让他剪成了将近110分钟。

    难怪田一川那样问他。初剪版本的叙事节奏,已经完全不像他自己。

    “那个光碟你留着,我不要了。”张嘉明起身就要走。

    “你知道你今天没法回剪辑室,对吧?”见张嘉明出门向左转,田一川提醒他。张嘉明听后立刻折回,回到田一川办公室,丢给他几颗包装花哨的酥糖,说了句新春快乐,出门右转。

    年关将至的景城特别空荡,许多在这里生活工作的异乡人,此时此刻都落叶归根。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不知去哪才好。他身边来来往往不少人,大多都会回头看他一眼,看他模样邋遢。甚至有人递给他一张纸钞,让他买口饭吃。张嘉明觉得特别可笑,连忙找了家理发店,整理仪表。好在刮了胡子剃了头,张嘉明又变得人模人样,理发师傅直夸他长得帅。

    作别理发店,张嘉明去市场买了些年货,做这几日的储备。大过年一个人本就寂寞,他可不想再饿肚子。

    往常这时候,张嘉明一般都和几个回不了家的人一起包一间房,喝酒抽烟,放浪形骸。他那时还没有现在这般容易醉,基本喝倒一整屋也没问题。通常到最后只有他一人是醒着的。他一人坐在窗边,一人独数时间,一人看着旧年逝去,看新一年太阳升起。

    去年时候,他开车去了齐乐天家。他赶上了倒数,赶上守岁,睡了齐乐天的婚房,又背着齐乐天去旷野中看漫天繁星。

    张嘉明突然想起自己告诉对方《孤旅》男主角非他莫属时,灌进领口的热液。张嘉明想,那液体或许在他心上烫了一道疤,否则过去这样久,这件事怎么还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他不知齐乐天在哪儿,给齐乐天发了很多条短信,对方也都没回应。他忍无可忍,打了几通电话,全是关机留言。

    张嘉明清楚,齐乐天和家人关系不错,这时候肯定已经回到老家。像去年此时一样,张嘉明又备了无数年货,驱车前往。

    他猜,那扇朱红铁门背后,在屋子的尽头,会有个人对他笑。

    去往齐乐天老家的下道不算好认。张嘉明记得当时开了gps,七扭八歪,拐了很多弯才到。可是很奇怪,这次他没用导航,居然就能摸着路走到记忆中的地方。

    在平坦的大路上见了成片树林开始算起,第二个口向右拐,拐进青石板路,就渐渐接近齐乐天的家。

    夜已降临,路上早无声息,田间地头更是没有路灯,有的只是万家窗口透出的灯火。路上只有张嘉明开车前行,唯一一丁点光也是他的车前灯。

    张嘉明不知齐家二老现在如何,看到齐乐天那副瘦成人干会不会心痛。他又想,齐乐天拍完了《缘来是你》,说不定身上回来些肉。

    他越想距离齐家越近,却越觉得不满足。他加快了速度,终于停在熟悉的朱红铁门前。他捋了捋头发,整平褶皱的衣衫,然后拎上几大袋年货,敲响了齐家的门。

    张嘉明记得,去年给他开门的是齐乐天。那扇门打开,仿佛也驱散了黑暗,空气都变得柔软清明。他知道,那定然是自己的错觉。大年初一没有月没有光,四下黒寂,齐乐天那一刻出现了,就是他的月亮。

    他在门口等了片刻,院子里才响起脚步声。门开,张嘉明才发觉,对面站着的是齐乐天的父亲齐生平。

    “哎哟,这不是张老师?你怎么来了?”

    “不敢当,可不敢当。”张嘉明第一次听长辈这么叫自己,吓得连连解释,“伯父,您叫我嘉明就好。我来给您和伯母拜年。”

    张嘉明说着,齐生平侧过身,引他进门。齐乐天的母亲陶乐美从屋里走出来迎二人,她要接张嘉明手里的东西,张嘉明不肯,一路总进了屋。

    张嘉明看到屋里有他,有齐乐天双亲,再没看到第四个人。他坐到沙发上,和两位长辈聊天看节目,气氛倒是融洽祥和。

    可张嘉明总觉得少了人,就少了份生气。他猜齐乐天或许仍不想见他,躲着他。他四下张望,总希望下一秒有人从里屋跳出来,叫他张老师,问他为什么会来,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一盒干果,像松鼠似的放在门牙间磕着吃干净。

    一想到齐乐天那样子,张嘉明便不禁笑出声。

    齐家长辈问他为何笑得这样开心,电视上明明正放靡靡之音。

    “我在想,怎么乐天还不过来。”

    “嘉明,难道你不知道?乐天他出国念书了。前段时间刚走。”

    出国?念书?张嘉明被这两个词说愣了。为掩盖失态,他连忙答:“怎么会不知道。您瞧我这记性,最近干活都干傻了。”

    他不清楚这句话的具体深意,可他明白,齐乐天根本没在这间房中。齐乐天在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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