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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成名就 作者:Invo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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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的界限。远离片场的环境,这种起伏尚不明显,可是进入林中,在那幢石屋里,他总能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抬起头,他便能看到鲸鱼从林间掠过,朝着大海归去。

    周末之后回归片场,拍摄按照计划顺利进行。随着拍摄推进,终于到了一场齐乐天当初看剧本时候很担心的戏。

    项北在森林中遇到了尸体。那个人手里有违禁药品,手旁的钱包里有几枚铜板、一张驾照和遗书,看上去像是自杀。他起初绕道了过去,可那时他的粮食已经吃光,水也所剩无几,所以他绕了回来。

    他看着那个人,一步步接近对方,在那个人身边转了好几圈,确定对方身边并没有食物。

    想想也知道,谁会亲手为自己准备最后的晚餐。

    项北饿极了,他已经出现了幻觉。他吃光了所有粮食,甚至抓了一只不晓得什么类别的鸟烤来果腹。在那之后,他已两天两夜粒米未进。

    他的双腿几乎没办法支撑他继续前进。

    项北跪在了自杀者面前。他手里握着刀,在脑海中念过一遍他所知的全部祈祷词,用中文,用英文,甚至用法文,全念了一遍。巨大的黑色蜘蛛缓缓爬过他的手背,他也无动于衷,死死盯着那个人。

    他举起了刀,整个人都在颤。

    项北走到了绝境,他无路可退。他要生存,可他还是人类,他没办法放任自己磨灭掉仅存的人性。

    齐乐天何尝不是如此。他心中疯狂的情感愈发强烈愈发膨胀,背后就是悬崖,只要一步,就是深渊,彻底解脱,就能彻底把繁复的感情与人生割裂。

    他看到有人对他笑。

    天气闷热,齐乐天的额头上一滴滴汗水落下,落入脚下的腐叶中。他变成了黑,变成暗郁的象征,与腐败的气息融为一体。他手背绷紧,关节发白,手中的刀缓缓接近尸体。

    镜头拉近,由中景变为特写,齐乐天的表情一丝一画尽览无余。

    他扔下了手中的刀。

    他双手撑在地面,指缝间夹满泥土。他反复说抱歉,一遍遍用右手食指画十字架,画出一道深痕。

    张嘉明喊卡。周围居然此起彼伏响起掌声。他赶忙跑来,搂住齐乐天,担心他是否安好。

    齐乐天这才注意,自己久久跪地,不曾起身。他看着张嘉明,问对方:“我的表现怎么样?”

    张嘉明说:“不能更棒。”

    他是齐乐天,他终究也是项北。他没办法放弃,没办法坠入深渊之中。

    齐乐天选择拥抱住那份疯狂的情感。他总愿意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前方总能看到一个尽头。他一路跑一路追,握在手里的比想象中已多出许多。

    他想要更多。他想要张嘉明的一切。

    拍摄完项北在森林中遇到尸体的戏份刚刚下午三点多,距离收工还有一个多钟头。副导演来回翻了好几遍拍摄计划,而后对张嘉明讲,这一天的拍摄计划已经结束了。

    拍摄期间,副导演调整过很多次拍摄计划。

    他原来在别的片场干过,这种事并不罕见。只是能一直向前赶的,他还真没见过多少。

    《孤旅》的拍摄简直前所未有顺利,撇开最初齐乐天没有进入状态,被张嘉明吼了一番,后面部分除非叙述需要,全部都是一条即过。在张嘉明的影片中更是罕见到极点。

    他从不跟演员说戏,硬是一条一条重来。拍摄时,他每一天都能在片场看到男男女女被气哭、崩溃喊叫,甚至有些对张嘉明大吼大闹要动手。

    张嘉明表情淡然地一如既往,有拳头挥过就简单挡一下,后面还总是接同一句话——

    再来一条。

    这是所有来自海外的工作人员,在“你好”和“谢谢”之后,第一句学会的中文。

    拍摄进度拖后,简直家常便饭。

    《孤旅》这部片子则不同,从一开始就不同。

    张嘉明的随行人员非常少,如小型观光旅行团,他的固定班底难免大吃一惊。看到本子,即便是一个人的戏,也还是他惯有的风格。

    平静的冰面下,全是激烈涌动的暗潮。

    提前拍摄明明应该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张嘉明却高兴不起来。

    他找到齐乐天,在齐乐天耳边说了一些话。齐乐天妆没卸,面上斑驳,泪痕未退。张嘉明跟他说什么,他都是机械地点头,看起来像是机器人一样。

    张嘉明说完,抬手抹净了齐乐天脸上的灰和污渍。他勾了勾齐乐天的手,齐乐天终于点头,回身向丛林深处的石屋走去。

    二人自然地如一同生活多年的伴侣。

    张嘉明见一堆人凑在一起等他的指令,慢吞吞地走回人群中,却不知怎么开口。想必这些最了解他拍摄习惯的人,早就看出他的改变。

    张嘉明感觉很好,又感觉很糟——与其说很糟,不如说这种未知既令他害怕,又分外迷人。

    有几个镜头,齐乐天的表现与他所预料不尽相同。虽然他又让齐乐天再来一条,可他也思考起来:如果按照齐乐天的表现顺下去,影片会是怎样的感觉。

    向来对自己剧本无比笃定的张嘉明,头一次感受到不确定性。这是他在创作过程中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在未来的创作中,要不要也体验同样的不确定性。

    时隔多年,张嘉明在他的伙伴面前,再一次露出无措的表情。就像他回到了十几岁的青涩年华。

    “弗朗西斯,”张嘉明叫副导演,“我不清楚这样要求是否合理,不过,我们能不能保持原来的进度?”

    “我以为你希望尽早完成拍摄。”

    “是的,我当然想,但是……”

    “但是因为你的爱人,你必须放慢速度?嘉明,没想到居然有一天,需要我劝你有些专业精神……”

    “什么?我爱的人,谁?”张嘉明怀疑自己简直听不懂英文,他也快不会讲英文了。

    “齐。”

    “哦,不,等等。这太可笑了。”

    “什么可笑?”有人问。

    “他不是我的爱人。”

    “不是?”和张嘉明关系最好的布莱恩略显惊讶,“你从没……”他想说什么,但他发现张嘉明对齐乐天,与原来那些床伴相比哪里都不一样。他反而讲不出一二三点。

    “不,不是,我不爱他。我以为你那天听到了,我爱他这个观点有多么可笑。”张嘉明冲布莱恩摇摇头,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那好。不过你让我这么做,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理由?”

    “这部戏的感情和动作都相对比较……”张嘉明努力搜寻合适的词汇,“激烈,演员的消耗也非常大。如果我们能在保证拍摄进度的情况下,减少每天的工作量,”张嘉明太讨厌跟别人解释东西,分列出一条条理由。可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有利于保证演员的状态。”

    “可他的状态非常好。我以为你希望趁热打铁。”弗朗西斯表示不解。

    思考半天,张嘉明才想出接应的话来:“他……我坚持,如果他这么下去,可能会无法保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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