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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深处的唢呐声 作者:一缕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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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在市上卖。每天清早,我就还得天未光就起床帮老板和老板娘杀鸡、拔毛。等到天一光,这些就已做好,老板就到市场去出卖。

    这是学生们放完暑假开学之前的一天。

    中午时分,甫叔去烧火做中饭。我在鸡场门口忙碌着。

    竹门边,走来两个身影。我抬头一看,不由让我怔住。

    我再想不到,是苦花和我的大儿子小海!

    见到小海,我是由衷的高兴。毕竟是我的儿子。而且小海已不再是先前身材瘦弱的单薄少年,长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

    苦花则显得老了许多。

    隔着竹门,小海有些生涩地叫我:“爹!”

    我答应一声:“哎——”赶忙从里边开了竹门。我把他们让进我与甫叔住的小屋里。

    甫叔从烧火的灶屋内端了一盘菜进入屋内,看到了苦花母子俩。

    甫叔认识小海。小海小的时候,他见过的次数不少,所以即使长高长大了,他也还是认得的。

    只有苦花他从未朝过面。而苦花也是第一次见甫叔。

    而甫叔是聪明之人,不用问,他也已知道这站在面前的女的是谁了。

    他显得从未有过的惊慌。

    “啪”地一声,他手里的菜碗掉在地上。做好的菜散了一地。

    苦花见到甫叔,目光里说不出的冷漠。

    这冷冷的目光像刀一样射在甫叔的身上。

    从这目光中,甫叔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与威胁。

    就在甫叔手忙脚乱地清理打落地上的菜时,苦花揶揄地说:“有了这个老男人相陪,你早把我们母子们忘到九宵云外去了吧?”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吵也吵过,骂也骂过,架也打过,都没什么意思。现在她一见面就又要挑起这些不快的话头,我不想接她的话。

    我听到小海告诉我,他已经高中毕业,参加了高考,考上了湘潭大学,过几天就要去学校报到。因为思念爹爹,想在入学之前来看看爹。

    因为广州各处都有老乡,所以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我和甫叔的隐居之地。因此这一天就请他的娘一同来了。

    甫叔从打掉那碗菜后,心里许久都不能平静。

    但他也明白,不管怎么说,来者是我的家人,妻儿。我此刻不能自己下厨,他有义务为我尽我们所有,做几个菜来招待。

    就在我和小海说话的时候,甫叔已经把菜做好,摆下饭桌,招待他们母子吃饭。

    苦花对小海说:“我们去街上吃。”

    小海劝他娘;“娘,你何苦呢?我就在这儿吃。”

    吃饭的时候,小海天真地劝我说:“爹,你还是回到娘的身边来吧!娘这几年送我们读书不容易……”

    苦花冷冷地对小海说:“儿子,你别劝他!你劝不动他的。”

    小海说:“不,娘!我为什么不说?你这么多年都不改嫁,不就是等着爹回家吗?你的心意我会不明白吗……爹,好好想想……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当看到别人家庭团团圆圆的……而我们的家支离破碎……这一学期又要开学了,弟弟为了我读书,都想要辍学了……”

    小海说着话的时候,苦花没有说话,但她掏出手巾擦眼睛。

    女人表现得再要强,那内心还是脆弱的。

    我无言以对。

    我不能答应他们什么。我只能对小海报以深深的愧疚。

    甫叔没有坐到桌上来吃饭。

    这顿饭谁也没吃进去多少。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没有动。

    当小海和苦花终于起身要走了,小海望着我,急切地呼喊道:“爹!”

    “小海——”

    我刚要给小海一句最后的答复,甫叔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包得厚厚的布包,颤魏魏的递给我,说:

    “水山,你把它给小海!”

    这是我们这几年所有的积蓄。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我欠他们太多,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对他们的补偿。

    我没有犹豫,把它送给小海,说:“小海,你先拿着这些,你们两兄弟读书足够了……别的事以后再说。”

    “小海,我们不要!”

    苦花冷冷地说。

    小海已经接下我给他的布包,看着他的娘说:

    “娘!”

    小海又看着我:“爹……”

    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和毛,快速的写下存折的密码,交给小海:“你和弟弟读书要紧,别的都不要管……”

    小海走了。我没有送他们上车。

    回到屋里,心情沉重。甫叔拿出了我们几年来所有的积蓄。能够让小海小洋读上书,也算是能够给他们一点补偿。但是这些也有甫叔的一半,那么我就欠甫叔太多了。

    这一个下午,我们都默默地做着鸡场的事,谁也没有说话。

    晚上,冲完凉坐到床上后,我们也无心开电视,就默默地坐着。

    我抓住甫叔的手,说:“叔,你把你的所有都给了我,我怎么报答你啊?”

    甫叔也深情的抚摸着我的手说:“还说这些话干什么啊?你给予我的,我又怎么报答得了?”

    “我们又一无所有了!”

    “不用怕。我们还在打工呢。过几天又要领这个月的工资了……”

    我不知道甫叔是在自己宽自己的心呢,还是他的心太本来就有这么淡定?

    ☆、九十一

    接连而来的几天里,甫叔都是愁眉深锁,寡言少语,默默地做事。有时会望着我默默地出神,那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透的东西。

    那是深沉的爱意与无尽的迷惘。

    我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我又说不出是什么。我的心里也惘无头绪。

    我问过甫叔,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甫叔却总是摇摇头。

    那种灵魂飞出躯壳般的空洞的眼神,让我很是担心。

    又过了半月左右,我们又卖完了一栏鸡。这天,我进城去畜药店买鸡药,留下甫叔一个人在场里。

    因为出完了一批鸡,鸡场的工夫会相对清闲一点。难得出来一趟,我到市场上各处去逛逛,顺便买些肉菜与日用品回去。

    回到场里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往常我出门回来,甫叔必在场门前守望。见到我,会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接住我。

    这天,破天荒地没有见到甫叔的身影。

    我走进屋里,也没见到甫叔。

    我感到了一阵恐慌。像一个孩子傍晚时分还没见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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