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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空想家 作者: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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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啊。”庞巧云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回头看着轮椅上的邓廷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妈妈。”邓廷歌拉着庞巧云的手,“他很好的。”

    “我知道。”庞巧云蹲在轮椅前面,拍拍他的手背,“我和你爸爸都知道小罗是个好孩子。”

    庞巧云告诉邓廷歌,他当时还在住院的时候,邓啸不信任医院的诊断,在当地又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可信赖的医生咨询,后来想到邓廷歌以前说图书馆里什么都有,于是就天天坐公交车去书店和图书馆查医书。

    “我觉得他看不懂的。”庞巧云说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你爸爸那什么文化水平,他能看得懂医学的书?我可不相信。但他不自己搞清楚,怎么都没办法放心。什么脊椎又脊髓的,那个髓字他不认识,抄下来去查字典才懂得。”

    邓廷歌也笑了。

    “后来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他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些说你和小罗这种事情的书。”庞巧云说。

    邓啸会看到那些完全是偶然。他在自然科学类的借阅室里一排排地找医学辞典和治骨伤的书,又不懂得用电脑检索,只能自己拿着小本子和笔,记下“第几排书架第几层第几本”。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本说如何调节心理和精神的书。

    他想自己儿子好像最近精神确实不好,腿疼,心里又不开心,调节“心里”嘛——于是他就把书拿了下来。

    书里有一章说性心理异常的,在最后的段落前面加了个粗体小标题:同性恋不属于性心理异常。

    邓啸看得似懂非懂。他把那一章看了几遍,又去找别的说心理健康的书来看,最后还在角落翻出了几本在封面上就把那三个字光明正大写出来的书。

    那是三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字。

    邓啸在书架和书架之间小步来回,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书翻开了。

    “他说你们这种不是病,是正常的。”庞巧云怜爱地摸邓廷歌的脸,“他不懂,我也不懂。其实你过得开心,过得好,能平安健康就行了,妈妈现在什么都不求,你好了就行。正不正常,你喜欢跟什么人过,我都答应。”

    邓廷歌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想连初中都没读完的邓啸怎么看得懂那些大部头的、满是英文单词的医书,又想到他顶着一脑袋黑白间杂的头发,在书架上迟疑地盯着一本说同性恋的书。

    “你千万不要怪你爸爸。”庞巧云看他哭了,自己也哭,抽抽搭搭的,还得提防着不让在阳台上研究那个自动晾衣架的邓啸听到,“他很爱你的,他真的很爱你,他就是不知道,我们都不太懂……”

    邓廷歌说不出话,只好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

    ☆、  第74章 做不了了

    因为脊椎受伤和下肢的粉碎性骨折,邓廷歌回家之后要面临的是极其漫长的康复和治疗过程。骨折的地方已经做了内固定,现在暂时还不能行走,邓廷歌每天都很紧张地在自己大腿和屁股上乱掐。

    一个多月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到,手指和皮肤、肌肉接触的每一丝感觉都会令他陷入狂喜。

    然而和这狂喜相伴相生的还有他没办法排解的沮丧。

    医生说一年吧,一年你就能走了。医生又说跑步跳跃这些剧烈运动即便能走了也不能随便做,你要给你的骨头一些恢复生长的时间。

    父母不来,罗恒秋离家上班的时间对邓廷歌来说特别特别难熬。

    他原本会习惯打开电视。但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和影视剧里总是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那些健康快乐的人们在大地上奔跑、跳跃,邓廷歌看了一会儿就默默关机。他后来更习惯看书,习惯把轮椅移动到阳台上,看周围的景色。

    楼层比较高,楼下经过的人们都很小。邓廷歌其实觉得这样也挺无聊的,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往往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罗恒秋常常会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做,陪他说话聊天,教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邓廷歌现在的活动全都坐在轮椅上完成,罗恒秋不久前将厨房和卫生间全都改造过了,安装上了低位橱柜和洗手盆等东西。之后邓廷歌可以在厨房里完成洗刷和烹煮的操作。

    但罗恒秋身材高,他做饭的时候就会不太方便。

    罗恒秋不会抱怨,邓廷歌也没说对不起。他知道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于是干脆把之前悉心搜集的菜谱都翻了出来,一个个地试着制作。

    他仍旧是不太开怀的。肢体的受限让他整个人的世界仿佛都缩小了,对安全感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罗恒秋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他会特别安心,罗恒秋亲吻他的时候他也会特别激动。

    “做不了了。”有一次邓廷歌很突然地跟罗恒秋说。

    罗恒秋正和他依偎在床头看电影,想了好几分钟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罗恒秋:“哦。”

    邓廷歌:“怎么办,以后都做不了的话怎么办。”

    罗恒秋哭笑不得。他有些明白邓廷歌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原因,又觉得他很好笑。但这是不能笑出来的。他十分严肃地摸了摸邓廷歌的脑袋:“还是起不来?”

    “……不,不太行。”邓廷歌十分窘,说这些话的时候脸红得厉害。

    罗恒秋看在眼里,心里莫名觉得很有趣。像是两个人第一次的时候,邓廷歌紧张、局促、尴尬,又渴望、期待和坦率。

    “不行就我来。”罗恒秋装作认真地说,“我行的,你知道。”

    邓廷歌下意识看看他下面。被被子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哦对,他见过,所以当然知道师兄是行的。邓廷歌自顾自地点点头。

    在这种很容易引起伤怀的时期里谈论这样的问题本该很奇怪,或者很不适合,但邓廷歌却觉得这个很重要。如果不跟罗恒秋说,他还能跟什么人讨论。

    罗恒秋其实是开玩笑的。他咨询过很多医生,虽然每个人都不能跟他打包票,但也每个人都在看了邓廷歌的病历和目前的复原状况后告诉他:脊髓神经没有问题,他的下肢可以完全恢复知觉。

    但邓廷歌显然是当真了。

    “那也好。”他说,“那,那我要先学些什么吗?还是你来就行了?”

    罗恒秋:“……”

    邓廷歌很认真。

    罗恒秋愣了一会,忍不住把他的脑袋抱着乱揉,下巴在头发上蹭来蹭去:“你真是……”

    邓廷歌:“……师兄,我是认真的!你,你在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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