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辆黄包车,宿碧坐上去后将手里的外套搭在阿顺身上,免得风一吹孩子又受凉。
陈水章急得满头是汗。
他幼时原本是有个弟弟的,但几岁时突发高热,救治无效就这么死了。这事他一直觉得难过。而这会相似的情景再现,阿顺烧得满脸通红躺在他怀里……阿顺已经在教会小学待了三四年,他们的感情已经亲近得如同亲人。
如果这孩子有什么意外,或者教会小学的任何一个孩子有了意外……
他根本不敢想。
这会是清晨,宿碧刚起床不久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等折腾一番将孩子托付给医生后,只觉得浑身都在发软。
陈水章见她脸色煞白,额角鼻尖还挂着汗珠,忙让她到长椅上坐下,“你坐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来。”
宿碧摇摇头,“我吃不下。”
“不论如何也得吃一点。”说完没再等人反驳,转身就快步朝着医院外走去。
宿碧垂着眼,双手不安地jiāo握着搁在膝盖上。
阿顺一定不会有事。
…
“……状况从与上回检查的结果相比,似乎乐观了些。但……宋先生,我还是同样的观点,如果您的手想要痊愈,恐怕只有洋人能够做到。您有这样的财力,完全可以去国外做手术。”
检查室里的男人低头不紧不慢地将挽起来的袖口放下,再慢慢将袖扣扣好。
医生便知道这回的劝说也是同样的结果了。
于是只能叹道,“既然这样,那还是如同从前那样,尽量少使用右手,更不要负荷重物。yin雨天里一定记得保暖,实在疼痛难耐再服用yào物。”
同样的叮嘱他已经说过许多遍,但这位宋少一直不愿意去国外做手术。听说是美国留洋回来的?为什么不愿意去国外医治?洋人的医术可好了太多。
宋怀靳微微颔首,接着就转身走出了诊室。
门外阿东正站着等,见宋怀靳走出来后迟疑着上前道,“先生,我方才看见少……看见宿碧小姐了。”
宋怀靳脚步一顿,沉了脸色回过头问,“人在哪里?”
“在急诊室那边。”说着阿东又赶紧补充,“先生您别急,不是宿碧小姐,她跟一个男人抱了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过来,大概是救济会的。”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道,“过去看看。”
那边宿碧正愣愣坐在长椅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医生说的那番话。
“或许是前些日子因为路途辛苦所以抵抗下降,也有可能是火车上人多且杂,因此感染病菌隐患,昨天一受凉夜里就一并bào发出来……如果撑得过这两天还好说,撑不过就有些危险了。”
撑不过就有危险……
她将脸埋入掌心,心乱如麻又六神无主。
来上海明明是件好事,可阿顺却因此被埋下生病隐患,昨天合唱会大家高兴的样子还很鲜活,可今日就已经重病到生死未卜。
这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
宿碧捂着脸,因此也没能察觉身边有人靠近,直到最后几声脚步近在咫尺又悄无声息停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宋怀靳垂首微微皱着眉看着她,“怎么了?”
宿碧敛了神色,垂眸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后,他忽然又开口道,“有孩子生病了?”
“……嗯。”宿碧点点头,心里觉得无助,然而却知道面对他自己并不适合袒露这种脆弱的心境。
“需不需要帮忙?”
“医生说会全力救治,现在只能等。”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
宋怀靳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她还真是客气分明地近乎于陌生人。
余光忽然瞥见左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他转头望过去,那个姓陈的正提着东西站在那里,看见他眉头一皱,转而看向长椅上坐着的女人,喊了声,“阿碧。”
宋怀靳右手下意识猛地握紧。
这称呼十足的亲密。
宿碧闻声看过去,陈水章像没看见一旁站着的人似的快步走过去,递给她手里的早餐,“附近都没什么卖吃的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早点铺子,你将就吃点。”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