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 作者:春落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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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怀里一揣,继续赶路。
进到院里,齐云道:“师父,我回来了。”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这个时辰,大概在药室。齐云走近一间屋子,看到那人正坐着拣药,碧色的药草将他纤秀的手指衬得如玉一般。长发遮住那人侧面,只看到一则素淡的剪影,清空萧散。
齐云悄悄将兔子放进门内,用手托着兔子屁股往前送送。兔子蔫蔫的,勉力爬了几步,伏在地上成了个不会滚的球。齐云无法,只能听之任之,自去练武。
吃午饭的时候,齐云悄悄观察顾微言。顾微言面色无波,正眼也不瞧他一下。齐云踌躇道:“师父……”
顾微言冷淡地打断他:“食不语。”
齐云怏怏地住了嘴。直到饭吃完顾微言离去,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饭毕,顾微言回房小憩。齐云在药室门口探头探脑,顾微言不喜欢有人进入药室,这个“有人”,自然是指洛横舟与他。莫非,也包括所有动物?齐云寻找着那只倒霉的兔子,祈祷不是被师父当柴扔进煎药的炉子里了。目光一掠,看到一角的药萝内,兔子正趴在垫着的草药上,抖着两只双耳,精神十足地啃着青草,遂放了心,心里骤然有一块角落柔软起来。
洛横舟说:“言儿,其实心很软。”
兔子日渐康复,抖着雪团一般的身子,蜷在顾微言怀中。顾微言时常会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架子下,不看人,也不看景,眼睛茫然而没有光彩,仿佛透过虚空,在参透些什么。宽大的衣袖在榻边舒展开来,流云一般。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如今有了兔子作伴,稍稍多了分生气,微有兴致时,也会拿手指逗逗。
兔子蹭了蹭,睡得香甜。
齐云在一旁觑见,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羡慕那只兔子。自己对师父来说,比不上一只兔子,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罢。
兔子越发淘气,一改当初怯懦模样,胡天胡地起来,且好奇心极强,极喜往边边角角处磨蹭,不似兔子,倒像只老鼠。这天,又滚成了个泥球儿。等顾微言拣完药草,鞋子和下摆处早已沾满了泥印子。兔子被拎了起来,讨好地动了动耳朵,下一秒,被甩进了水里。于是兔子变成了落水的兔子。
齐云回来,看到兔子又蔫了,躲在素白的袖子下缩成一团。
顾微言洗净了鞋袜,赤着脚,躺在榻上睡得香熟。他很少睡在院中的榻上,大概因兔子折腾了一番,透支了体力,不知不觉睡着了。睡着的顾微言安然无害,没有淡漠的眼神,没有残酷的话,没有冰冷的气息,只像一个平常的病弱的书生。阳光透过枝叶,碎金一般落了他一身,落在他清素的面庞上,将冷峭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了。
齐云错不开眼,回神时才发觉自己的手伸着,再有一寸便将抚上顾微言的面颊。手像被毒蛇噬到般猛地收了回来,阴晴不定地盯着那熟睡的面庞,心跳如鼓。洛横舟打趣时的抽风言语便忽然从脑海中浮现,转头看见顾微言被风拂起的衣摆下,露出秀玉般的一段小腿,慌忙错开眼去,脸却有点红了。
眼见顾微言蜷了蜷身子,眉毛微蹙,齐云心神不宁地回房,拿了一件单衣,盖在顾微言身上,又细心地掖了掖衣角,没留神对上顾微言黑眸。齐云手一顿,低低道:“师父……”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微言起身,将齐云的单衣拂下,面无表情地穿上鞋袜,拢着袖子回了房,只留下少年一人怔怔地站在院中。兔子爬过去,蹭了蹭齐云的腿,似是安慰。
吃了晚饭,顾微言回房,兔子扑着跟了进去,稍时,被拎着耳朵扔了出来。被嫌弃的兔子可怜巴巴地盯着齐云。齐云叹了口气,将兔子拎回自己房间。小东西不敢再造次,安安静静地趴在齐云枕边。齐云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一会儿很空一会儿又很重。咬了咬牙,默念了两遍心法,将满头乱绪强压了下去。半梦半醒间,鼻端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似是顾微言身上的味道。齐云做了梦,梦中那人面目模糊,男女莫辨,同他相亲相缠。少年的第一次春梦,唯一清晰的是,那人有一双秀玉般美丽的腿。
齐云猛地喘了口气,惊醒过来,难以置信地发现腿间冰凉黏腻,汗水将薄薄的亵衣浸湿,凉沁沁地贴在身上。齐云拎过兔子,香味果然是从它身上发出,想必是成天腻着顾微言而染上的。
齐云冷静地下床,在院中冲了一桶凉水,换上干净的亵衣,将弄脏的衣裤清洗干净。做完了这些,天已灰蒙蒙地亮了。烧饭,外出采药,猎了两只山鸡,折了几枝白茶——将顾微言窗边的陶瓶换上新摘的白茶,练武。一切照旧。
第二年的初春,下了几场薄雪。齐云采药的时候走了险路,滑下山崖,凭着身手拽住了一根藤蔓,才救了一命。硬撑着走了回来,昏倒在院外。齐云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床上。屋子里烧着暖炉,身体被大力揉搓着,又热又痛。顾微言挽着袖子,将草药搓成团,正用力搓着他的胸口。
“师……父?”齐云昏昏沉沉,喃喃道。
有冰凉的指尖掠过自己的额头,然后托起自己的头,苦涩的药汁被灌进嘴里。齐云略微清醒了些,略略睁开眼,视线里是那人仍旧淡漠的脸,只是额角都是汗,微微喘着气。
齐云觉察自己□□身体,挣扎着要起来,胸膛被按住。顾微言淡淡道:“别动,你有些冻伤,又得了风寒。”
齐云抿着唇,微别过头,他确实使不上力。顾微言将他身上冻伤的地方依次用草药揉搓开来,又帮他擦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亵衣,抽身要走。
袖子被抓住了,齐云的脸透着青白,显得暗涩。对于一向健康的他来说,是十分少见的。“师父……”他嚅嗫着,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望向顾微言的眼中多了几分脆弱,隐约带了点渴求的味道。
顾微言眉毛一剔,齐云等待着他如常的冷淡话语,却未料到他居然坐了下来。依旧绷着脸,却将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这是他仅能做出的温柔的动作了。莫大的欣喜涌上心头,尽管睡意浓浓,齐云依旧睁着眼睛盯着顾微言不放。
师父的眉毛虽淡,但是形状姣美;师父的睫毛很长;师父的鼻子很秀丽;师父的眼睛……师父的眼睛下面有青色的痕迹,是……没睡好觉吗?大概一直在照顾自己。这样想着,齐云心里多了些不安和内疚。
恍然间手里的袖子被抽走了,齐云回过神,顾微言正皱着眉,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分不悦,冷声道:“闭眼,睡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云一连躺了几天,已渐渐恢复大半。饭毕,尝试着将荒殆了几日的武功一一拾起,刚运行了一周天的真气,忽然听到药室里陶器摔碎的声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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