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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北朝书 作者:公子春秋

    第十六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ps:错过12点的人,表示很无奈,只好定时了。

    出殡那日,各宫妃嫔都来到昭阳殿,太后却依然抱恙。

    冯姬站在未央身边不住掉泪,感叹着轻轻说:“凌美人死的本就冤枉,如今连空儿也去了,这侯莫一家算是没了。”

    阿史那亦叹息:“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未央已经停止了哭泣,冷冷看着远远站着殿门一边抹泪啜泣的厍汗姬和不无感慨的阿史那,只觉得说不出的厌烦和憎恶。

    宇文邕闻讯,匆匆由武功赶回来,尚未换洗,直入昭阳殿。甫一进殿,就先把未央揽入怀中。未央只觉得他的双臂变得窒人用力,嫔妃死时,他不曾得空回来,而空儿去了,他却如此着急。未央是理解的,这也是他的儿子,身上流淌着和他相连的血脉。

    血脉,想到这里,未央回头面向宇文邕,心想他此刻必然是伤心的,未央黯然的将手交给他,不说话,也不愿动,空儿的去世让自己都几乎丧失理智,那这又是他失去的多少个孩子了?老天为何要如此残忍,让他接受这样的残忍?

    许久之后,宇文邕才低低的开口:“去了也好,也该去给他母亲做伴儿了。”

    未央颤抖的唇几乎说不出来话,辛辣的热流涌了又涌,一声哽咽下,涩痛的双眼滑落了泪水。

    宇文邕温暖的手指拭了又拭,“这孩子注定是要早夭的!”他的话不多,却让未央陷入了沉默。

    这孩子注定是要早夭的。是啊,她怎么忘了,权谋争斗,从来离不开“斩尽杀绝”,能怪谁呢?难道只能怪他不该生在帝王家?

    恍惚之中。宇文空似乎未曾离去,还嚷着要她带他一起去宣室殿看父皇,仿佛还在父子合谋捉弄自己。

    未央眼中恨意渐显,空儿才七岁,正是该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承欢嬉笑的年岁,都是那些人,硬生生的夺走了他。她一定要全部讨回来!

    宇文邕黯然的长叹,他也无力再说出其他的话语来安慰未央,毕竟,那还是他亲生的儿子。他也并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悲凉并不见得比未央少多少,他的一切任由旁人来予取予求,而对没有权力的他来讲。又能如何?

    未央静默半晌,努力压制心中翻涌的悲与恨,眼中泛起雪亮的寒意,心里默念道:“我用一定会报仇,绝不让你枉死!”

    五月初一。大殡。血浓于水的一切也只能由盛大的仪式来宣告。宇文空先去了孝陵,就在那恢宏磅礴之侧苍郁松柏之间,他第一个先入土为安。

    他脚下是方圆十几里的草木,四下更是旷野千里的无垠。也许皇子如他也是幸运的,至少能随父亲陵墓相伴。可是身为皇子他又是不幸的,不幸到出殡当天连母亲都没有在场。

    未央被蝶舞搀扶着。握起他墓碑前的一把黄土。

    干干净净的来到这个世上,也要干干净净的离开。

    人世间最干净的地方,哪里还能比过这黄天厚土?

    青娥烧了最后一叠纸钱。扬灰之后,咬牙切齿道:“奴婢就算舍了性命,也要替郎君报仇雪恨!”

    未央默然半晌,她并未将宇文空死的蹊跷之事告知宇文邕,因为她知道他并没有能力能够替空儿讨回公道。至少目前不会。后=宫的事,该当后=宫自己解决。想必青娥也以为如此。

    “回去吧,静待时机。”

    青娥含泪不语,终究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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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北齐的战事终以齐军退兵告终,并非因北周军胜利,而是因北齐无故退兵。传闻说,是因为右昭仪的关系,北齐多以顾念,故而退兵。

    未央却心知并非如此,是因陈朝内乱,北齐为了乘机夺取淮南之地才退兵。

    天和二年五月十五,陈湘州(今湖南长沙)刺史华皎,闻韩子高谋叛事泄被杀,甚为不安,乃遣使暗中引北周军。陈安成王陈顼派吴明彻率舟师三万进取郢州(今湖北武汉),派征南大将军淳于量率水军五万跟进,又派冠武将军杨文通率步兵从安城(今江西安福西)向茶陵(今湖南茶陵东)、巴山太守黄法慧从宜阳(今江西宜春)向醴陵(今属湖南)进军,共袭华皎。

    事情源于陈顼归国,作为辅弼大臣的他,一心却想把自己的侄子陈伯宗拉下来,自己做皇帝。然而许多陈文帝的旧臣却不服他,陈顼对他们盯得也很紧,只要有一丝异动,立刻下手铲除。

    有一天,有人密奏韩子高准备谋反,陈顼一听,就诛杀了韩子高全族。而远在湘洲的华皎同韩子高乃是有着姻亲关系的南朝士族,他听闻韩子高被杀,害怕陈顼借机大肆铲除党羽,终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终于有一日,华皎想通了,与其这么干坐着等死,还不如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于是,华皎反了。华皎投靠了后梁,而后梁如今是大周的藩属国,一场南北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在关于出兵的问题上,北周朝堂发生了争执。军权一向握在宇文护和宇文宪的手中,派谁做先头军都是折损实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其余各门阀掌握的开府军就更不用说了,谁也不愿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但兵是一定要出的,就看宇文护最终会派谁先上沙场。

    未央和独孤月容逗弄金架子上一只毛色雪白的鹦鹉,对独孤月容,未央是分外羡慕的。因为她不仅有一个强大的门阀,可以挑动南朝兵临后梁,引发军权相争,更看穿了北齐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夺取淮南的心思,使得北齐也很快退兵。

    即解了未央如今尴尬的局面,更给她们制造了可以削弱宇文护权力的机会。

    两人笑着看庭院杜鹃花开如霞,何泉近前禀道:“卫国公求见。”两人不约而同诧异相顾,不知宇文直如何会来。

    独孤月容明眸一转。已猜中宇文直的来意,笑道:“他是来求你的。”

    “求我?”未央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有何本事可让一个公爷来求自己的。

    独孤月容解释道:“如今大冢宰和齐国公争的厉害,他必是来求你替他在圣上面前说话,好让他能够领军。”

    未央更感意外,道:“他们兄弟之间,何须我多言,何况他找太后出面不就行了?”

    话虽如此,还是让何泉把他请入正殿。宇文直大袖翩翩进来,却不料独孤月容也在场。只得与二人参拜,抬起头时眉目之间有些迟疑。

    虽说他是宇文邕的胞弟,但嫔妃私下会见外臣终是不妥。拉着独孤月容在场,便不可不遵守规矩,若在平时,就不用这般拘礼,然而如今的未央谨小慎微。不敢马虎。

    “六公爷前来求见可有要事?”未央请了他坐下问道,打断了宇文直的思索。

    宇文直回头躬身低声说道:“臣弟今日前来却有要事,不过……”他的目光环顾一下周围。

    未央明了,挥退了宫人,肃声道:“且说无妨,再无外人。”

    “请两位嫂嫂替臣弟请命。”寥寥几字。听的人无不诧异。

    “何事?”未央问的谨慎,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宇文直此番前来。和往常大不相同。

    宇文直又上前一步,道:“臣弟自知不如五哥、四哥,但也想为大周效力,好男儿该当在沙场之上扬威。”

    未央满腹疑惑,却又感不便相询。倒是一旁的独孤月容不做理会。笑问道:“六公爷这是哪里的话,六公爷和圣上乃是同胞兄弟。何况太后向来宠爱有加,为何不去长乐宫求求太后?倒是到这后=宫里头来找上咱们?”

    宇文直大刺刺的挥袖嚷道:“要是能求,我还来找你们做什么?”

    没三两句,这张狂的本性就露了出来。未央不语,她不知该怎样接话,还是独孤月容替她说了,“六公爷,你这可不是要咱们替你担责任么?”

    “什么责任?”宇文直眼睛一瞪,不满道。

    独孤月容掩嘴一笑,看了未央一眼,道:“你想想,若是咱们和圣上保举六公爷领军,若是吃了败仗,这责任咱们姐妹二人可担当不起呐。”

    未央这才被独孤月容提醒了,原想着和宇文直平时交情,随意替他说说话倒未尝不可,但得了提点,不由得不慎重考虑。

    宇文直不喜独孤月容的骄傲,怒目道:“你敢瞧不起我?我来找的是未央,又不是你!”

    独孤月容心里好笑,心想:“你有什么能让我瞧得起的。”嘴上却作惶急道:“妾身哪敢呢,只是六公爷何须如此?你和右昭仪即然熟络,该当知我所言不差。其实六公爷只需和太后提一提,太后哪会不允的?”

    未央听他二人说话,暗付太后或许还真不会答应,太后对宇文邕和宇文直向来不同。以未央的了解,太后宠爱宇文直更甚,反倒是宇文邕和太后之间颇感疏离。她虽不明白其中因由,但也能从平日里的相处感觉得到,单说太后就经常招宇文直进宫陪伴,却不曾见得宇文邕常去长乐宫。

    宇文直不听也罢,听后很是泄气,撇开了头道:“哼,不想帮忙就算了!”

    果然如未央所料,战场生死胜败难料,太后不愿宇文直统军,情愿他安心做个安乐大王。但宇文直却不愿意,在尚武的北朝,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是会被瞧不起的。

    未央方想开口安慰,不料独孤月容说道:“六公爷别急,咱们又没说不帮呀。”

    未央微微一愣,心想:“这又何解。”

    宇文直闻言,脸上一喜,旋即敛起神色,沉声道:“什么意思?”

    独孤月容想了想,说道:“六公爷,单是让右昭仪替你说话并不见得会有多大成效,不如让我独孤阀出面,即可令大家安心,又可如了你的心愿,你看怎样?”

    宇文直自然知道独孤阀的权势,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一改神色,颇有些谄媚的道:“那臣弟谢过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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