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起吧,农女! 作者:素熙珏
谁是良人
农忙时节,谢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隔壁薛家老三回家帮忙,明婶不肯让儿子下地,薛广集不知道哪筋抽了,偏要去晒毒日头。母子俩僵持不下,最终以明婶晕倒中暑需要儿子照顾为由,把小儿子拴在裤腰带上。
彼时南风绷着绣花架子寻明婶指点,从薛家大嫂无奈的话语中得知整个事件的经过,她来不及发表任何感叹,就被布帘子下那双玉白圆润的大手吓到了。又白又嫩,自己的手比起来糙的很。
“明婶,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您。”隔着帘子喊了一声。回头看见薛家大嫂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好意思起来,紧走两步,又抬头挺,让自己看起来神些。
明婶隔着帘应了,中气十足。
夏日的午后,太阳是最火大的,空旷的田野裂了好些口子。屋前的蔷薇花瓣儿黑着卷边儿,恹恹垂着头,看起很普通,哪里有那日在那人手里的绝美艳态,大抵是人衬花,不是花衬人罢。
南风互相乱想着,转身进屋。
“南风,帮我来涂凤仙花儿。”窗头摆着几个白瓷碗,有的盛着轻水,有的里面是黄盐,一些粉色的凤仙花瓣碾出透红的汁儿染在白瓷碗里格外好看,月娥正往右手涂抹着呢。
难怪刚看见凤仙花株上光秃秃的,还以为是小**饿急啄走了,原来是她全给采了。南风有心说两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平时就爱侍弄花儿草儿,也不是多名贵的东西,只觉得开着好看。
接过她手里的小布块,铺匀了花瓣花汁,细细抹了缠上碎布条。
“声音小些,大宝好不容易哭累才睡着。”摇篮里的大宝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小家伙虎头虎脑,走路横冲直撞,不许人牵不肯人扶,磕破皮了闹着动静很大,撞红了好几块,慢慢才消停些。其实这样也好,一昧惯着,子蛮横,吃些苦头方懂道理。
月娥撇撇嘴,哂道:“他这都是自找的。”好好的路儿不走,怪的了谁。
“他是你弟弟,以后家还是撑着这个家的,便是他好了,你面上也好看。”月娥的子说白有些自私,早年周氏统共生了一个女儿,又加上自己缠绵病榻,总想着趁还在人世对女儿宠些。所以导致她眼里除了谢老爹,其他人都没当成家人看。南风这话也有指望月娥能帮衬弟弟的想法。
南风一腔好意,落在月娥耳朵里就变了味,农村里头有后娘自有后爹,姨母周氏也是千叮铃万嘱咐黄氏母女就是来抢爹抢银子的,要外甥女多长心眼,别被哄了去。
“起开!”月娥不耐推开南风,睨一眼她:“啰啰嗦嗦,跟隔壁明婶一样。该怎么做我有分寸,你还管不到我。”
能听进去半句一句也是好的,也没指望自己立马就把人说开了去,她和大宝的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好的十指缠布条有些可笑,南风的手骨节节微微突起,掌心微黄带茧,也是早年事做多的缘故。她收拾碗儿面上笑的温婉:“等下要吃饭了,你这手指头怎么拿筷子啊。”
月娥气结,羞恼道:“不吃了,不吃了,怎么不早说。”
“也不是才想起来么,要不你拆了布,反而才上色呢。或许也和大宝一样,用木勺子吃饭。”南风着咕咕叫的肚子,心想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村里人都在日头下山之前吃饭,省些灯油钱。
相通这一节的月娥很是犹豫,她也是前头听人说凤仙花可以染指甲,刚好屋前种了几株,全采了来,多少时辰才能生效也不清楚。”闷坐了一下,此刻又被打击,她郁郁寡欢,指着小凳子道:“做饭还早着呢,我们好久没一起说话了。”
南风起身好奇盯着她,面色红润,春水绯绯,目光闪烁,这幅模样十足的小闺女情致么。今天也是奇怪,好好的染什么指甲,还要找她聊天谈心,其实他们每夜都有谈心,抢被子踢肚子。
“听说娘把你说亲给柳二家,他们家儿子长的跟头肥猪似的,柳二婶脾气又火爆,据说还会打相公。乖乖,这么彪悍的一家子,你要嫁过去怎么办啊。”话里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南风眼前浮现柳二家大儿子肥头肥脑的形象,可不和肥猪长的像。卖的长的膘肥体壮一是干活的需要,二是没那个条件打扮,三则也说明顿顿有养着啊。人不可貌相,人丑心不丑,那么大个子对老人孩子也很和气,柳二婶子的话犹在耳际,只怕对方瞧不上自己没嫁妆。
月娥是订了亲的闺女,又和南风不同些,她大大方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会为我打算的。月娥姐姐这么说,可是想表哥了。要不我去告诉娘,你想嫁了。”
饶是月娥脸皮厚,也架不住取笑,两人笑闹作一团。
自那日月娥说了自己亲事,南风也上了心,瞧着黄氏挺着肚子忙上忙下,又不好直接问。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前世自己到了十六岁都鲜少人上门,除了邻村的哑巴。拖油瓶的身份总是让人低人一等,更何况有个到处和人哭诉女儿不懂事的妈,哪里有名声可言。
日子不咸不淡往下过,柳青也收敛了很多,南风猜想她是为进唐家做准备。
又到赶集日,南风揣着黄氏亲手做的衣衫鞋给哥哥北风带去,天渐渐凉了,风里雨里丝丝寒气,牛北风还是那身破烂衣衫,脸更黑了,皮也更厚实。黄氏的衣衫和鞋也是不情不愿接了过去。
“妹妹,我在山上抓了两只兔子,给你玩。”说罢从背后竹篓里掏出两只玉雪可爱的白团儿。他见过小姑娘都是喜欢白兔子的,山上起秋霜,兔子冻呆了,一抓一个,想着留给妹妹玩。
南风心潮起伏,一会想着哥哥待自己真好,一会又想着天寒地冻还去抓兔子可怜。又想着卖药材那事总没成,心里越发急。
牛北风见妹妹怔怔发呆,窝在墙角挠耳。难道是妹妹不喜欢兔子。
既然清和堂不成,街边卖狗皮膏药的也是薄利,就算卖给他们也赚不了几个钱,清和堂对面的广安堂也是不收药材的,此路不通。
怎么办,怎么办?哥哥年纪越大娶亲越难,他只有一身力气,并无做买卖的头脑,或许可以和谢长生一样学门手艺,以后也能赚口饭吃。拜师是要银子的,刚好自己和明婶学打络子赚了些钱,此番正好派上了用场。
“哥哥,你愿不愿意学门手艺。”小兔子乖乖窝在她的手里,她扬起小脸问道。总是要当事人自己同意才是,冬天很快就来了,山上的猎物都不肯出来,正好有空闲学着。
牛北风眼前一亮,突的一声又暗了下去,就像村里的大山,朴实雄浑不知变通。讪笑道:“牛家祖祖辈辈都是打猎,哥哥脑子笨,肯定学不会,妹妹不必说了。”
说什么脑子笨,打猎设陷阱,在狡猾的猎物也逃不出他手心去,恐怕是怕大伯娘不同意吧,也是担心拿不出钱来。
“哥哥,大伯娘那里不用担心,你看给我的兔子,妹妹帮着养了,待开春生出一窝小兔子,银钱也差不离了。”南风记得大伯娘的媳妇年底要生大孙子,她也懒的管哥哥。
小兔子本来是送给妹妹玩的,哪里有拿出卖的道理。牛北风人老实,从不占人便宜,两手摆不停。口里道:“不成,不成。”
南风满意的想,这事终归有了着落,定要态度强硬些,哥哥才不会吃亏。
自家妹妹一哭二闹,牛北风哪里受的了,当下指天发誓一定好好学着,来年给妹妹送十只兔子补偿。
最后选了个老叟学编箩筐,村里漫山遍野都是楠竹,砍倒一片能劈下好多细竹条儿,练手是极好的。
解决完哥哥的事,南风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很多,说她冷漠吧,很少滥好心,说她护短吧,把身边的事都看成自己的事。纷纷路人只见小姑娘笑颜灿灿,虽身量不足,格外带着气神儿。
“小二哥,麻烦给我一些小儿催泄的药丸。”环顾清和堂四周,依旧是人头攒动,小二忙的脚不沾地。
南风嘴甜,小二见小姑娘来买药赶紧从柜台那头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小儿催泄的药丸刚被人买了去,要的话只能现做,要不你在这等会儿。”小二正是十五岁的青葱年纪,整日在药铺的打转,来的客人不是中年妇人就是男人,偶尔有姑娘来买药,心里生出小心思。
南风买这药是为了大宝,大宝胃口越来越好,现在和大人一起吃饭,大概是水喝的少了,每次都憋红脸拉不出屎。清和堂的王大夫对小儿病痛也有一手,专门做了药丸子卖人。她没有怀疑小二说的话,这药只有清和堂会做,很多人家都买了各种药丸备着,就怕得急病出意外。可是这里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功夫给她做药丸啊。
“牛姑娘可是要小儿催泄的丸子,我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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