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作者:浮波其上
第二百章 要怎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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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顿饭，扬儿自己玩了会儿就困了。关文抱了他去关止承屋子歇。
关明堂屋点了旱烟，凑到嘴里吸吧两把，砸吧砸吧嘴道：“今儿是十五了……”
老关头说：“你今儿早晌去哪儿闲逛了？我们来都没瞅见你人，就小二和小四搁家里待着。”
“出去闲逛了会儿。”关明打着哈哈：“爹你瞅这天儿不是好得很？我外边儿走走，晒晒太阳啥。”
老关头哼了一声，也没多问。
说话见关文关武等人都聚了一处，关家兄弟三个坐了一角。关文先开口说道：“爹，大年也过完了，二弟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关明哽了一下，那边厢老关头倒是先点头说道：“就是就是，是这个道理，可不能让罗家丫头一直等着。”
老关头夺了关明烟杆子桌脚底敲了敲，说：“你这个给人做爹别一副跟你不相干样子，小二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家里有个婆娘照看着，他日子也过得松乏些。罗家丫头不错，长相脾气都好，我瞅着就喜欢，你还挑三拣四做啥。小二这条件还能找着好？还是你这做爹想你儿子以后就打一辈子光棍儿？”
关明鼻子抽了抽，嘴里嘟囔道：“我没那意思……”
“哼，管你啥意思，反正这亲事儿我做主定了，现就说说这亲事儿该咋办。”
“要咋办就咋办，家里反正就这样，没啥多余钱办婚事儿。”
关明砸吧了两下嘴，一副事不关己模样。老关头顿时就恨瞪着他。
反观关武却是啥反应也没有，接了关明话说：“爹不管就算了，留着钱好好伺候你那矜贵儿子，我娶媳妇儿，我自己能看着办，娶了杏儿进来。我跟她就分家出去。不如我们先说说分家事儿。”
关明顿时睁大了眼，看着关武，神情颇有些意外。
老关头也顿了下，这才说：“小二说也是正事儿。提前说了清楚了，到时候才不会扯皮。”
关明急急地呼吸了两下，眉毛竖了起来：“慌啥，家里人还没聚齐呢！”
“爹，你还要聚些什么人？”阿秀挑眉道：“难道是等六弟回来？”
“那当然……”
“爹难道自己拿不定主意，都要听六弟？”阿秀笑了笑：“爹，分家这事儿本就是二哥跟你事儿。何必一定要六弟？没他你就不能定主意是不是？”
关明立马站起来怒道：“爷们儿说话，女人家家插什么嘴！”
阿秀耸了耸肩，一点儿不意。
关明却径自顺着骂阿秀话转了话题：“你这都十八了，你大嫂帮你张罗婆家还没张罗好，我看也是指望不上。前头联系好大户人家让你去做丫鬟，你偏要去医馆学啥手艺……哼，现你年岁那般大，嫁人都成了大问题！你大嫂没本事不能帮你找婆家。我来给你寻户人家，我看村里头那……”
“爹，我事儿轮不到你操心。”阿秀声音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分家时候你把我和阿妹都分出去了。我和阿妹婚事儿以后就只能指望大嫂，你插一脚做什么？你要给我找婆家，嫁妆给我备好了吗？”
一句话顿时把关明问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秀缓缓低垂了眉眼，嘲讽一笑道：“爹你别把话题转到我头上，现正说二哥分家事儿。你躲是躲不过去，这家要分，不都是你一手造成？”
关明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说不出话来反驳阿秀。
关文从中低咳了一句，缓和气氛道：“爹。家里还有六分水田和两亩沙地，要怎么分，爹你先拿个主意。”
关武大咧咧地道：“我前头说过了，沙地分给我，我不要水田也成。”
“你白眼儿狼啊！两亩沙地，产量不高。但那也是两亩地！”关明气得肝颤：“狮子大张口，一口咬一口，你还要不要你弟兄活！”
关武立马梗了脖子说：“我咋了？我咋不让我弟兄活了？房子我不要，家具物什我也搬不走多少，那四头猪说好了一人一头，我也没说要，两亩沙地肥力又不高，侍弄地再好也没多少进项，这些年也都是我和四弟侍弄，水田我没动，关止承又从来不下地，你还要我让多少出来？你别当我们都傻，你应了给大哥家一头猪钱都没给呢！杀了猪大哥家连一扇猪肉都没分到！”
“那、那是……”关明也扬声吼道：“那是因为你大哥他们当天就去李家村儿了！”
“爷爷和阿妹没走，为什么不给他们拿回去？”关武硬声道：“而且第二日大年三十儿大哥他们又回来了，就没见你提这事儿！”
“我那是——”
“少说你忘了这样话，谁信啊！”关武哼了声：“巴巴地割了一大扇猪肉就给关止承他那张先生送去了，自家儿子要吃一口还要看你脸色，说出去你也不嫌你丢人！”
“关武！”关明大喝一声：“一口一个关止承，那是你弟弟！有你这样称呼人吗！”
“我咋了？”关武横眉竖眼，大声朝他吼回去：“我以后就不当他是弟弟，反正有你这么一个爹他也足够行市了！”
“啪！”
关明怒极攻心，想也没想就伸手扇了关武一个嘴巴子。关文当即上前挡二人中间，抱住关武腰，关全也立马上前拉了关明。
“放开！老子打死这个祸害！”
“爹，正月十五，闹元宵也不是这样闹法！”
关文低喝了一句，关武这时也气性大着，被打了看那样子竟似要冲上去也跟关明对上似。
“二弟！不要冲动！”关文关武耳边勉力劝着，阿秀和阿妹都有些呆地站一边，阿妹手死死拽着阿秀。
老关头拿着烟杆子使劲敲了桌子，发出“嘭嘭嘭”声音。
堂屋里霎时间安静了一下，老关头嘶哑暗沉声音传了出来。
“都吵吵啥，闹啥！爹不像爹儿子不像儿子，怎么。父子两个还要动手打上是不是！”
关武使力一挣，倒是把关文给挣开了。好歹他没有冲上去，关文也就站中间挡着。
李欣看着关家这一出闹剧，真有些无语。瞧关武那通红眼珠子。就知道他这怨气是积了老久了。
也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关武埋头干活那么些年，临了为着分家事儿，关明还跟他扯不清楚。他跟关文性子不一样，关文能变通些，开始分家出去也是关家。选择也就多些。而关武性子有些一根筋，人又憨直，认定了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他现要娶亲，身上多了份责任感，加想为自己争取点儿利益啥。
至于他和关止承矛盾，自从那回和关止承闹翻了起，估计就一直这么积累着了吧。
关武抹了一把鼻子。吸了口气说道：“爷爷，牛也有牛脾气，当初大哥分家时候他就想法设法要少给出去。现轮到我也是这样。要么大家都公平，该得啥就得啥，要么，我就要那两亩沙地！”
“你敢！”
关明还挣着，脚踩了关全一下，回头骂他：“格老子，松开！”
关全吸了口气，缩了缩脚，还是没松开关明。
胡月英心疼地嚷道：“公爹！全哥没跟你闹，你别踩他呀！”
李欣看了胡月英一眼。别过了头。
关明挣不开仍旧挣着，嘴里骂关武道：“你说要啥就要啥？这家你当？老子偏不给！叫你娶个寡妇还带个拖油瓶！”
关武顿时面红耳赤，冲着关明死瞪着眼。
关明这话委实有些难听，李欣蹙了下眉，老关头已经开口说道：“你这说啥话！这话咋还老提，提着也不嫌腻了！少拿寡妇和拖油瓶说事儿！你不也是个鳏夫来着！”
关明顿时一哽。关武此时却大声道：“我就娶寡妇怎么了？我就把小康当自己娃养怎么了？反正我这辈子也不能有自己娃，养别人娃以后好有个孝敬，不行吗！你要扣着该我得地不给我，我也不会就那么认了！我去找村长评评理！到时候闹开了，看你还要不要你脸，还要不要关止承脸！”
“你他娘敢！”
“我有啥不敢！你都敢我也敢！”
关武死扛着冲关明吼了回去，关明顿时鼓大着眼睛，手指着关武骂：“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东西……”
关武昂了头：“你不生了我，关止承也出不来！”
老关头一连地摇头，叹息声阵阵，眼角都溢出泪花来了。李欣站老关头旁边轻轻拍他肩，阿秀也走到另一边低声劝着什么。
关文喝了关武一句：“二弟，不要说了，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场面。”
关武闻言朝老关头看去，顿时一怔，好半天才低垂了头唤道：“爷爷……”
老关头伸手摆了摆，有气无力地说：“这元宵节气，你们就是这般过，啊？和和气气不好啊！我说明儿啊，那两亩沙地你给小二不就成了？你留着有啥用啊？分得不清不楚，难不成还让小四一个人忙活着？他一个人忙活那水田就足够了，你让他忙双份跑两边，这是要累死小四啊！”
关全动了动嘴没说话，关明却是怒道：“啥叫累死？那地，他们六弟不也有一份儿！”
“小六拿地来做啥！”老关头口气也凶了起来：“你还要跟我吵是不？活了一大把岁数了你连点儿基本事儿都拎不清了是不是！小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留着地也是浪费！这些年，他只有往外捣腾银子，什么时候往家里搂过一分钱！就上次那五两银子，还是他自己个儿偷偷拿了他大哥大嫂画去卖，卖了钱还学机灵了自己着——你真当我老了糊涂了记不得事儿是不？成年烂帐要我给你细细翻一遍说来听是不！”
关明顿时哽那儿，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李欣却注意到，胡月英听到那“五两银子”时候，洁白耳朵抖了一下。
关文从旁劝道：“爹，二弟侍弄地是一把好手，他要那两亩沙地，给他便是了，那块地方隔着家也远，和水田隔得远，一南一北，你要真让二弟从水田里抽一份，再从沙地里抽一份，这不是让二弟和四弟来回跑，不得安生吗？一家人，争那些个有什么意思，六弟也不会种田，你要给他留地不过是要让他有个底产，以后能有饭吃，可给了六弟他也不过是让地荒芜着。”
“对啊爹，依我和大哥意思，二哥主意是好。两亩沙地都分给他，我就侍弄那六分水田。六分水田也够我忙活了。你要真水田抽一份沙地抽一份要我以后两头跑着侍弄，我可先说好了，沙地那块儿我懒得去，没肥力还费工夫，不种也罢。”
关全也撂了挑子，现关明谈判资本都没有了。
他倒是想说大不了他去侍弄那沙地，想想又悻悻地闭了嘴——他才不要老爹儿子儿媳面前许下这个承诺，如今他天天村头赌钱，别提有多开心了，沙地又不好侍弄，经营来也得不了啥钱，何必动那个工。
见关明不说话了，关文便道：“爹，不然就这般说定了？等二弟娶了杏儿，起了屋子，他本来用家具物什拿一套去，两亩沙地分给他，这也就差不多了不是？”
“就这么办。”老关头哼唧一声：“别再东扯西扯动手动脚，也不嫌难看，闹出去了我这老脸可丢不起人！”
说着拿烟杆子戳了戳桌子，颤巍巍站起来说：“阿文媳妇儿，扶爷爷去躺会儿。”
“嗳。”李欣忙应了声，对阿秀使了个眼色，阿秀也跟着搀了老关头出去。
正月十五这一天，关家老屋气氛显得有些冷肃。等关止承回来时候这股冷肃就加明显起来。
关明立马拉了关止承，父子两个躲进关止承屋子里说话，还没说一会儿，就听见关止承“啊”地叫了声，然后是模糊不清一句咒骂，紧接着就传来扬儿哭声。
李欣先是一愣，然后冲出灶间，望向从堂屋里出来关文。
“我把扬儿放六弟屋里——”关文急切地说了一句，往前跑了几步就大力地拍着关止承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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