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作者:浮波其上
第六十九章 先通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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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背着背篼，里面只有些针线活计，并不算重，可她却觉得压背上担子不算轻。
要是灶间时候她没忍住，冲她公爹吼一句“你那儿不是还有拿字画卖得那五两银子吗”，事情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都有些佩服自己能把情绪控制地那么好，走之前还能平心静气地和她公爹打个招呼说他们先走了——即使出门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落荒而逃。
阿秀阿妹紧跟着她，也不说话，随后赶来关武几次上前想跟李欣说点儿什么，又讪讪地退了回来，想半天终于冒了一句：“大嫂，我帮你背背篼吧？”
李欣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不重。”关武便没话可说了。
都知道李欣现心情恐怕不好，兄妹三个也不好说什么。阿秀和阿妹好歹还能一人一边挽着李欣手，关武只能尴尬地跟后面，时不时地回头望，巴望着他大哥能些赶上来。
关家人多，摩擦也不是没有过，但像今儿这样，委实少见。
想来阿秀也是气极了吧。
关武叹了口气，又回头望，看到那边有火把影子，忙喊道：“是不是大哥啊！”
那边人应了一声，“是，你们走着，我赶着来！”
关武心便放了下来，跟李欣说：“大嫂，大哥赶来了。”
李欣“嗯”了声，也没多说其他话，但关武却很敏感地察觉到大嫂步子慢了下来。
等关文赶上来时候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了。关武接过他背上背篼自己背了过来，阿秀也硬是让李欣把背篼放下来，自己背上，牵着阿妹步往前面跑。关武随即跟上。
知道这兄妹三个是想给他们夫妻一个单独相处空间。李欣心里略暖了些。
虽然关家有人不喜欢她，但好歹不是全部都是糊涂人。
关文牵了她手默默无言，半晌才说：“欣儿，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李欣叹道：“跟你没关系。”
“让你受委屈，就是我对不起你。”
关文掰过李欣肩膀，才开始灰蒙蒙天空下二人脸都是模糊不清。关文很是认真仔细地看着她说：“我不乎自己有没有孩子，说不定走镖那两年我自己都伤了身子，有孩子是老天爷恩赐，没有也就算了。咱们不强求。你心里别有疙瘩，爹说话甭意。”
李欣淡淡地“嗯”了声，对此没多大反应。
关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看来。李欣要是生气应该也是因为他爹提到他们成亲几个月她肚子还没动静这件事，但现他很诚恳地跟李欣说他不意有没有孩子，李欣反应却很淡，好像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一样。
这让他就有些着慌了。
他以为李欣不信，认为他说话不过是敷衍她，忙又说道：“我说都是真，欣儿，你要相信我。”
“我没说不信。”见关文略有些急躁了，李欣才叹气道：“我自然是信你。”
“那你……”
“我没有生气，真。”李欣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委屈。不服气，觉得憋屈。”
关文把她拥怀里，抚着她背说：“是我不好，我错……”
关文说话没情调，五大三粗男人能懂什么叫浪漫？时间地点都挺好。这人物却有些欠调教。这种时候关文本该说些打动人心甜言蜜语。保准就能把李欣一举拿下，只是这男人天生缺乏那种细胞。白白浪费大好氛围呐……
李欣无声地笑了笑，还是伸出手来抱住关文，低低地说：“阿秀这样不是我教，公爹指责我不认。”
关文忙点头，“不认不认，阿秀本来就泼辣，都能拿柴刀砍孙家人了，不关你事。”
李欣又说：“如果能有孩子我也想要孩子，但还是顺其自然好。你现这样说得好听，以后也要跟现一样，不能反悔。”
“不反悔，绝对不反悔，老天爷作证呢，我发誓给你看成不？”
“算了，你记得就好，男儿一诺千金。”李欣推开关文，细细看了看他良久才说：“阿文，公爹看来是对我满意不起来了，我也不想特意去讨他喜欢，他心里已经给我定了性，怕是扭不过来了。以后我只能保证不会跟他起冲突，他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我对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希望你能理解。”
关文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也低下来，“欣儿，那毕竟是我亲爹，谢谢你今儿没跟他顶撞……”
“怕你难堪，你也，不好处。”李欣笑笑，又说：“你把你钱都给我了，我不会乱花，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给出去，你明白我意思吗？”
关文自然懂李欣意思。交到她手里边钱便是拿作家用，如今他爹若想让他给钱必是得从他媳妇儿这儿拿，媳妇儿不给，他也不能硬逼着媳妇儿拿。
关文默然地点了点头，拉住李欣手摩挲，短短一个早晨竟让他心情起了千般万般变化。
他甚至忽然想要分家。
可是他是大儿子，这样话委实不该说——这是欺负他三个弟弟。
若媳妇儿和老父关系不和，就算分了家，也过不好不是吗？
他低低叹息，声音若有似无地传到李欣耳朵里，痒痒麻麻。李欣扣了他手和他十指交缠，依偎他怀里一会儿，柔柔地说：“今天事我不会再提，至于阿秀和阿妹做针线活计卖得钱也让她们自己揣着。六弟请私塾先生吃饭事情我既然揽了过来就一定会办妥，你放心。”
“欣儿……”
“但是，六弟要交束脩银子。让公爹从那五两银子里面拿出来，我不会出一个子儿钱。”李欣声音很坚决，关文点头说：“我知道，那本来就该是你……”
“能卖到五两银子是他本事。公爹既然拿去了。我自然不好伸手问他要回来。但既然有那五两银子，束脩银子也不该问着你要。”李欣抬头说道：“我家三郎每季度交一次束脩银子也不过半两加一些米面菜肉，顾先生学问好人和善，束脩暂时交不上还可以欠着。六弟私塾先生再怎么有本事，每季度束脩银子总不能多到三两开外去吧？五两银子紧够了。”
关文默默点头。以前他也给那位张先生送过束脩银子，也是每季度一交，足有二两。比起李三郎来确实多了不少。
李欣将往后事情交待清楚了，心里石头也落了地。跟关文通个气，即使以后公爹和六弟有什么事找她晦气。也可以由关文出面了。
真真是糟心啊……她以前想得简单了些，锅碗瓢盆日子不是简单加减乘除，总归是百般滋味。不过还好。身边这个男人虽然是个孝子，却并不愚孝。这也算是她幸运吧。
赶到集市上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关武牵着拴住那只麂绳子站一块空地上，像是想吆喝却开不了口。关文挽了袖子站到他边上喊道：“麂鹿嗳！活蹦乱跳麂鹿嗳！瞧一瞧看一看嘞！”
阿秀和阿妹挤一边，四只眼睛好奇地左看看右望望，稀罕地不行。李欣走过去捡了她们放地上装针线活计背篼，笑道：“怎么光看热闹去了，不想赚体己银子了？”
阿秀讪笑地垂下头，阿妹惊喜地问道：“大嫂，赚钱可以让我和五姐自己留着吗？”
“当然可以啊。”
“可是……”阿妹皱了皱眉。“可是爹说……”
“爹说了不算，大哥大嫂说了才算！”阿秀推推阿妹，“，还愣着干嘛，把东西摆出来！”
姐妹两个手忙脚乱地将针线活计分门别类地成列好。李欣拿了那块布扑地上。素帕子和小玩具摆了上面。看那一把络子结子挺多，想了想让一边憋红着脸有些无所事事关武找了两根长竹竿来。将络子结子还有她做几个中国结挂了上去，整理整理让这些小东西显得不那么乱，递给两个小姑子拿着。
“大嫂，这样……有人来买吗？”
“有倒是有，但咱们还得叫卖呀，这样人才多嘛。”李欣笑道，清了清嗓子，“自家做针线活计嗳！大家有空来看一看嗳！帕子玩具络子结子，还有款式别致寓意吉祥中国结嗳！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阿秀有些惊奇地睁大眼，阿妹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很就有好几个大娘媳妇儿打扮妇人围了过来，挑挑拣拣问问价钱。阿秀和阿妹没有这方面经验，被问价钱时候都懵了。
李欣自然知道利润空间道理，从成本上往上提了些价，一边笑道：“都是自家姑娘做，手还有些生，但做得仔细，针脚密实，一针一线都特别谨慎。大娘要是看得起，这张条络子您就给六个铜板儿就行了。”
大娘跟李欣还价，两人还来还去，后以五个铜板价钱成交。
阿妹捧着那还热乎乎五个钱愣神，阿秀推推她道：“好了，跟大嫂学着些。”
阿妹赶紧点头。
李欣示意了三思回就让阿秀自己兜售了，阿秀小声问她价钱怎么算，李欣笑道：“你自己看着办呗，要高要低都是你先开价，别人再还，你开得过高没人买，开得过低你自己吃亏，这中间你得自己学着掂量。”
又对一边认认真真听阿妹道：“阿妹也记住了哦？”
阿妹自然又是忙不迭地点头。
阿秀忙着和一帮妇人讨价还价热火朝天，阿妹不善言辞，便乖乖地跟她五姐身后负责钱找钱。俩姐妹配合地还算默契。
李欣看了会儿就放手让她们自己去适应了，抬脚往关文那边走想看看关文那只麂卖得如何了，打眼却发现，嘿，巧了，竟然遇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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