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宋 作者:从小不会爬
第二百二十章 下一代
虽说赵旉有借机纯洁队伍的念头,却也不想把人心都弄散了,便请朱淑真捉笔,按他的意思写了一篇演讲稿,并在可以容纳近五万人操演的扬州演武场进行公开演讲。在这篇对后世影响极大的演讲稿中,赵旉说明了接受朝廷的条件前往岭南受封的缘由,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同胞骨肉相残的悲剧;另一方面,开发岭南本来就在赵旉的长期构想之中,所以并非是软弱的妥协,而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同时,它也很好地把握住了年轻人的心理,有效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进一步提高了赵旉在特区众多年轻人心中本就近乎神明一般的威望。
演讲之所以主要针对年轻人,是因为中老年人对传染病的抵抗力较差,体力又普遍不佳,边疆垦殖工作对他们而言负担实在太重了,而且在接收新思想与开拓创新方面,那些长者也比他们的后辈差上一大截。再说了,特区的年轻人大多是在“洗脑”教育中长大的,赵旉对他们自然更为放心。何况自古到今,开拓边疆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的事,有谁见过一堆老头老太拖家带口往边疆地区迁移的?
“上古之时,我们的先人就已经创造了灿烂的文明,但那时他们的国土不过百里方圆,生产条件也非常落后,光靠耕作不能填饱肚子,还得辅之以渔猎,因此生活贫苦,连君王的位子都没人想做而让来让去,人口更是少得可怜。现在呢?大宋已经有万里江山、超过一千万户人口,而且还有很多人不再需要耕作,而从事工商业丰富大家的生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世界并非像那些儒生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今不如古,恰恰相反,时代是不断进步的!”,由于面对的大都是已经深受过新思想影响的青年,赵旉很快就放开了,演讲也因此愈发激情澎湃起来,不过也因此将这段时间积蓄的压力与怨愤发泄了出来,而差点因为某些言论和那些朝廷大员之间再起摩擦
“我们要强于古人,而你们也终将强于我们,大宋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你们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大宋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赵旉剽窃得正顺口,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差点出了乌龙,好在第一台机械钟已经在不久前研制出来,新的钟点概念虽然还未普及,但至少已经出现了,要不然赵旉这段话可就很难解释了
“很多人认为岭南是“烟瘴之地”,并不适宜居住,但在战国前期,巴蜀不也一样是所谓的“烟瘴之地”吗?而秦人从当地人手中夺取了巴蜀,并将它建设成为如今的‘天府之国’,华夏最大的粮仓之一。岭南平原广布、水热充足、土地肥沃,潜力只在巴蜀之上,完全可以开辟出大片适宜耕作的良田。这就是我们南下的使命,正如我们的先人开发巴蜀、百越、辽东、河朔一样!”,说到这里赵旉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不过,美景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换来的,现在的岭南,还是一片蛇虫密布、瘴疫横行的化外之地,而琼州因为位置偏远而又被海峡隔断的缘故,在岭南数十个州府之中最为贫穷落后,岛上的那些生黎对我们也未必友好,所以我们需要克服的困难只会更大”
“但是,我们炎黄子孙是勤劳智慧的民族,有责任领导世界前进,听任那些肥沃的土地继续荒芜下去,是我们的失职。小伙子们,拿出你们的勇气与智慧,追随本王南下,到大宋的边疆去挥洒汗水和热血吧!”,赵旉厚着脸皮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狗血的话。不过年轻人总是容易受人蛊惑,而且人群之中很多青少年都是由卫王府出钱资助长大的战争孤儿,对赵旉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类似于偶像与父兄的结合体,有他们的起哄和煽动,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受到年轻人(赵旉因为二世为人的关系,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特别在外人面前,从没把自己当年轻人看过,尽管生理因素的影响是无法回避的,他其实有时非常小孩子气)热情的感染,赵旉不顾护卫们的拦阻,跑到了人群之中,去接受人群的欢呼和簇拥。这时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被人信任、被人敬仰、被人依赖,竟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难怪历史上那么多人对权力趋之若鹜,宝座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你可以支配自己和他人的命运,也代表某一群人的利益和意志与你连成一体,而且还以你为中心
赵旉成功的演说打动了很多人,而现场受到感染的那些人又将他们的情绪感染给更多的人,结果赵旉只在两淮的几个大城市巡回演讲了一遍,就获得了超出他想象的支持,其中仅淮南一地就有十万以上的青少年志愿参加岭南拓殖兵团,更有一些不满十五岁的小孩子因为家长不放行的缘故而离家出走
赵旉自然不敢将他们全部接收下来,要知道家长的怨恨可是很恐怖的,但若是直接推掉的话,赵旉又怕挫伤这些孩子的积极性和锐气,毕竟改革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未来终究还得看他们的。于是,赵旉故意刁难,给其中未成年的小孩安排了一些所谓的“预备课程”,包括身体锻炼、环境适应和野外生存,全部考核通过的他才同意带走,而在他们接受训练的同时,王府的工作人员则争取尽快找到他们的家人。
但这些敢于离家出走的小家伙大多机灵得很,很快就猜出了那些工作人员问话的目的,结果问话的人反而被这些鬼灵精搞得云里雾里。而赵旉虽然自认为那些考核内容已经相当苛刻,却并没能刷掉所有的人,最后仍有一百多号人留了下来,其中最小的才十三岁,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不过事已至此,赵旉也不好狠心赶他们走,只能将他们单独编成一营,并派出专人进行必要的照顾,尤其是蛇虫的防护方面。
需要赵旉操心的孩子可远不止这么点人,与朝廷达成初步妥协后,双方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多次爆发激烈的争执,其中口水耗费最多的就是教育问题。朝廷方面认为,既然赵旉同意停止变法,那么现有的各种新式教育机构如学校、扫盲班等等就该马上停办并尽快解散。但赵旉所谓的停止变法不过是瞒天过海,而新式教育则是他深化改革的关键所在,他怎么可能退让?
然而,由于过早地对内宣布了向朝廷作出妥协的决定,而且为表诚意还遣散了相当数量的部属和军队,虽然基干仍在,卫军的实力终究不可避免地大为缩水。而朝廷方面的使者则一下子气焰嚣张了很多,要不是卫军的水军实力所受影响较小,令卫军依然掌握着长江下游的制水权,朝中守旧派的首领们甚至可能矫诏再次开战。赵旉这才充分认识到士大夫们言而无信(注1)的卑鄙嘴脸(次要),和大宋皇权的虚弱(主要)
注1:儒者言而无信的传统出自孔子,并非全是后来儒学的蜕变所致,但其根据倒不是最近争得很厉害的所谓“孔子认为言而有信的是小人”这一论调,因为支持这一观点的有意无意地略去了上下文。不过,虽然孔子敬重恪守信义之人,却又认为“仁义”比“信义”要重要得多。这一想法本没有错,但问题在于,“仁义”的标准因人而异,难以定性,而“信义”却是明确无误的,孔子取虚而弃实,儒家伪君子遍地也就顺理成章了,而伪君子又怎么会有信义可言?何况他们还有“至圣先师”的话作为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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