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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错 误
    医宋 作者:从小不会爬

    第二百一十章 错 误

    “可是若赦免他们,万一这些不识相的东西继续和我作对怎么办?”,陷入两难的赵旉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虽然士大夫阶层因为利益受损,必然会反对我的改革,但那些真正的民族脊梁是能够以大局为重的,这一点在历史上已经验证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到底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还是我也犯错了呢?”

    “我好像真的做错了”,赵旉一脸苦笑,原来他当初改革时怕有大臣进行阻挠,所以在很长时间内都对他们保密,等到收到明显成效后才对外公开,那时他们阻挠也来不及了。但人的接受能力总归是有限度的,特区的各个方面与大宋的传统差异极大,又根本就没有一个让士林慢慢适应的过程,而改革措施对士大夫们利益的损害却是显而易见的,他们若是不拼死反对,那才叫奇怪呢!

    另外,改革的步子也确实迈得稍微快了点,摊子更是铺得太大,即使是在河南陕西等毫无改革基础的地方也一下子就将全套的改革措施推行了下去,这实在是太急功近利了。同时,过于重视商人的作用,固然令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即使在最困难的时期也不离不弃,以求保住他们提升地位的唯一希望。但群体意识中最为厌恶商人的士林则因此愈发对改革没有好感(注1),而且商人逐利的本性固然大大加速了改革的进程,却也将改革的大部分成果吞掉了大半,结果特区的生产力水平虽然在改革的过程中有了明显的提高,国库(其实是卫王府的小金库)也日益充盈,但不少地区、尤其是新占地区的平民百姓并没有得到多少实惠,而最为他们交口称赞的平价商店,却恰恰是改革措施中仅有的一项损害商人利益的改革措施

    现在战事迫在眉睫,赵旉居然还有闲工夫想这些较为长远的事情,这并不是因为他定力惊人,只是由于他在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打这场内战,所以拼命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罢了。虽然其中的确有悲天悯人的考虑,但赵旉的动机其实也未必就有那么崇高,因为个人感情也是相当重要的因素,“这仗一打起来,父子就不再是父子了啊!唉,也许我真的不是做政客的料”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也与其有着同样的心情,毕竟那是从小就被他视若珍宝而且后来更是引以为傲的长子啊!更重要的是,赵构很清楚儿子其实并无过错,之所以会在大臣和爱妻的撺掇下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由于自己对于新生事物的恐惧罢了。心情不佳的赵构甚至对一向喜好的女色也失去了兴趣,对那些整天劝他斩草除根的大臣们更是一看眉毛就长了,于是干脆去灵隐寺拜佛,图个耳根清净

    虽然心情相似,但赵旉比起他的父亲还是要好很多,因为在这最为孤单的时刻,还有心爱的人儿陪伴左右。赵旉原以为常被父亲召入宫中觐见的未婚妻(呃,这个是正牌的、现在时,小萝莉是不确定的、将来时)任如玉已经被朝廷扣下作为人质,没想到她在临安逗留了数月后最终还是平安归来了。

    “如玉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要是被被扣在宫里,那我现在可真是不好办了”,赵旉“口是心非”地说道,但面上的欣喜却不是装出来的。他毕竟继承了前世的记忆,在投鼠忌器时的反应与他习惯于妥协的父亲是截然不同的,赵旉一向都是宁可事后清算,也绝不接受敌人的要挟,无论那一世都是如此。不过,任如玉毕竟是他两世加起来足有四十多年来第一个真心喜欢上的女子,若真的出了事,赵旉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打击,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当时赵构让这位未来儿媳回去,是为了告诉儿子,他自己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大宋的基业和吴芍芬母子的安全才这样做的

    赵旉一听就火了,“迫不得已?他有什么迫不得已?叫我不要抵抗,他会宽赦我?我本就没有任何罪行,何须他来宽赦,再说他有那个资格吗?他身后是一堆尸位素餐的官僚,而我的身后是真正支撑起这个国家的军民!”

    任如玉知道赵旉这段时间心里积蓄了太大的压力,并没有马上回话,等到他发泄得差不多了,才用极其柔和地语气劝说道,“依妾身看来,官家所言发自肺腑,他真的不想令你伤心,只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玄武门之变’,才不得不如此。其实官家每次谈起殿下的时候,都不由顾盼神飞,他一直都将你视作他一生中最大的骄傲”

    赵旉心中的怨气并未有丝毫减退,恨声道,“原来在他心中,我竟然是一个会为了权力而弑父杀兄的逆子,那他让你回来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调遣大军过来征剿我这个逆子?难道是他自觉力有不逮,所以让你来诱我入彀吗?”

    自己好心相劝,却被赵旉恶言所伤,如玉自然心中悲苦,几乎就要扭头离开这里,但看到这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未婚夫眼中已经噙满泪水,一颗芳心不觉又软了下来。如玉马上便意识到,一向都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赵旉之所以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实在是由于此时他的心中积蓄了太多的怨愤,才会下意识地找她出气。尽管原谅了赵旉,但如玉从小都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如此委屈?心中一酸,眼圈登时红了

    女人、尤其是美人的眼泪对于男人一向有着无法估量的杀伤力,何况任如玉还是赵旉两世四十余年中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赵旉很快就从激愤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忙不迭地向这位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美人致歉。

    虽然出于男人普遍好面子的习气,赵旉的道歉显得很不真诚,但任如玉还是很快就破涕为笑了。谁叫赵旉是那个会和她共同走完余生的唯一男人呢?虽然目前两人尚未生米煮成熟饭,但在这个妇女们习惯于“从一而终”的年代,一纸婚约的效力可比赵旉前世的结婚证书要强太多了

    不过,赵旉的心情虽然渐渐好转,但对于未婚妻的劝说,他还是不置可否,“当初趁我出国的时候挖我的墙角,现在却满口打包票,谁信啊?口说无凭,若爹爹他还当我是他的儿子,就让他坐船到长江上来再见我这个儿子一面。十天,我只等十天,若他不来的话,那我们以后就不再是父子了”

    虽然这话是对着任如玉说的,但赵旉显然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他甚至没有派出信使,因为那些大臣一定会从中阻挠,到时候若耽搁太久,十天之内还没将信送到父亲手中,那他就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了。

    注1:其实普通百姓也同样不喜欢商人,犹太人与东南亚华人之所以屡遭横祸,与其主要从事商业也有很大的关系,但若没有民族主义者从中煽动,反犹(华)运动最多只是个别现象,决计不会发展到那种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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