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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真假汉奸(2)
    西河风雨录 作者:煤都抚顺

    第六十七章,真假汉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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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别看李家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远离市镇,但是并不落后。历史上这个村子出过不少人才,中过进士、举人,出过县令州官,在这方圆几十里算是大名鼎鼎。抗战以来,鬼子汉奸没少费心机,就是插不进去,村子里的人,骨头硬着呢!对这样的村子谭洁也小心,过分了。

    田亮想着,快步的往村子里走去。过了眼前这条小河,就可以看见村口的大门楼了,据说那座门楼是秀才老爷衣锦还乡时修建的,古香古色,十分高大。当初他功成名就,家里人劝他重修祖坟,他却拿出钱来为村里修路,修门楼,后来他的家人不但没有因为不修祖坟遭到灾难,反而门庭大盛,不是当官的,就是商贾巨富。也许受到他的影响,村子里凡是有些出息的,都要做些公益事业,风气很正,正能量十足。抗战五年了,村子里不但没有一个当汉奸的,连一个在伪政府里任职的也没有。而参加国民党的,运河支队的比比皆是,因此李家窑一向是鬼子的眼中钉。这次扫荡村子里损失很大,不少房子被烧了,人是躲起来,没有受到伤害,但是锅碗瓢盆被砸坏不少。

    走过了小木桥,前面就是门楼了,两百年的风雨侵蚀,除了让它变得旧了些,仍然还是那么高大,不能不说是个奇迹。田亮下了桥,向左边的小路走去,从那条小路进入村子要近许多。道路两边的玉米已经长得一人高了,但是因为开春的雨水不足,叶子的尖上都有黄色,玉米穗也不饱满,蝗虫在草丛中蹦来跳去。

    “田大哥。”一个稚嫩的童音传进田亮的耳鼓,把他吓了一跳。目光投了过去,一个剃着光头,光着上身,手里掐着蛤蟆的男孩出现在玉米地里,脏兮兮的手里蛤蟆在摇晃,好像在向田亮招手,脸上是一付焦急的表情。田亮认识这个孩子,他姓李,外号叫秃子,是村里李铁匠的儿子。虽然田亮不知道秃子喊他干什么,还是老实的走进玉米地。

    秃子看来真急了,看见田亮慢慢悠悠的,就冲出苞米地,拽住他的胳膊,使劲的往地里拉,嘴里还嘟哝着:“快。”

    “松手秃子,出什么事了?”田亮奇怪的问。

    “黄狗子在村里。”秃子一边喘着粗气说,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他刚刚十二岁,拽田亮时使上了吃奶的劲,不喘才怪。

    “啊!”这下子轮到田亮吃惊了,没想到谭洁猜对了,敌人的手真长,竟然伸到李家窑了。田亮想着掏出手巾,替秃子擦着脸上的汗,问:“一共多少人,干什么来了?”

    “七、八个呢,都带着枪,专找抗属,说是加收什么税,不交就拔锅拆房子。”秃子说。

    田亮脑袋转圈了,他们的小分队有十几个人,要收拾这七、八个没有准备的黄狗子,易如反掌,到口的肥肉不吃白不吃。想着,他对秃子说:“你悄悄地进村,把你爸爸叫出来,在地里等着我,千万不能惊动别人,听见没有?”

    “知道了,你们要揍他们?”秃子走了几步回头问。

    “对,快去。”田亮催促他说。见秃子走了,他就快步如飞的向回跑去,害怕谭洁等急了。

    谭洁当然没有着急,她不是神算,知道李家窑来了皇协军,谭洁的盘算是在李家窑住上一晚,和老村长何振梁谈谈扩军的事。运河支队经过飞虎山和松树岭的两次战斗,减员严重,必须得到补充,此外她要未雨绸缪,把这里做为秘密根据地,很多工作要做在前面。李家窑虽然群众基础不错,但是因为连年战争,男劳力也不充足,征兵就要依靠何振梁这些骨干,提早做动员工作,帮助参军的家庭解决一些实际困难,这样扩军的工作才好做。

    困难和挫折是最好的老师,它教会了人们很多东西。谭洁经过这些日子的反思,确认了两次斗争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对困难的估计不足,对敌人的力量估计过低,对谋略在战争中的作用没有认清。盲目的乐观导致了思想上的麻痹、轻敌,这个教训是惨重的,学费是昂贵的,是对党和人民的犯罪。将来见到郭刚书记,她准备做出深刻的检讨、反省,绝不拿交学费为自己开脱。

    谭洁的思想正在云游,田亮回来了,从他那兴奋的脸上,谭洁看出了有好消息,就用明亮的眼睛看着田亮,等他说话。

    “政委,鬼子挺够意思,知道咱们熬得慌,给咱们送美餐来了。”田亮笑嘻嘻的说。二十多天的地洞生活,的确把他困坏了,手早痒痒了。

    谭洁还没有说话,小胖和战士们就呼啦一下围住了他,人人眼里迸射出渴望的神色。这些浑身热血的青年,最受不了精神上的压抑,早就想释放了,听说有仗打,哪有个不开心的。小胖头一个冲上前去。“快说,有多少鬼子?”

    “惨了,只有山鸡,没有家猪。”

    大伙一听没有鬼子,都有点泄气,又纷纷的回到了原位,只有谭洁站了起来。“说说情况。”

    “政委,是七、八条黄狗,痩了点,可也够咱们打牙祭的。”田亮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摸样,似乎那几个皇协军已经成了他的盘中美餐,就等着他下筷子呢!

    谭洁可没有觉得开心,意外情况的出现,让谭洁的心变得沉重起来,她可没有田亮的孩子性,心说鬼子下手真快啊!过去那些年,鬼子尽管也到过这里,不过像是一阵凤,刮过去就没了踪影,他们走后这里还是运河支队的天下。现在看来小野的目的很明显,在西河,不允许有一块属于运河支队的地盘,的确十分阴险、毒辣。不错,凭她手中的力量,消灭几个皇协军不在话下,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严重的,只要他们一旦动手,隐蔽性就没有了,小野知道了运河支队出山,知道他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活动区域,说不定会尽全力围剿,到那时,他们又要面对多于他们几十倍的敌人做战,可能再一次被围困。还没有恢复元气的运河支队,能够再一次经受这样的打击吗?然而不出面,群众会遭受损失,会对运河支队失去信心,这为他们今后发动群众带来极大不便,真是个两难选择。谭洁知道,此时此刻要是肖鹏在这里就好了,面对这样那样的难题,他一定有的是办法。想到肖鹏,谭洁心里有些酸楚,却也坚定了信心,如果非打不可,那就打吧,毕竟民心是最重要的,在群众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畏缩不前,以后说话还有什么分量?

    “走,秘密进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听到没有?”谭洁严厉的说。

    “是!”大伙异口同声的回答。

    “田亮,你带路。”谭洁说完靠近了田亮,和他一同走在了前面,队伍隐蔽得向村子里走去。

    那么李家窑的敌人是怎么回事,谁的部队?难道他们的胆子比鬼子还大?因为鬼子都不敢少数人进村。这三山五里的,谁不知道李家窑人骨头硬,鬼难缠,人心齐?

    要说这事的来龙去脉还得从小野说起。自从和于得水研究完如何消灭运河支队余下的抗日力量对策之后,小野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决定多管齐下,不给运河支队以喘息之机。他同意于得水的话,要在西河真正的站住脚就要少杀人,可是不杀人,用什么方法震慑百姓,使他们远离抗日力量?那就只有采取于得水的“绝户计,”用经济制裁的方法去压迫百姓,使他们不敢靠近运河支队。因此,他把西河分成了三大块,由皇军,皇协军,特工队各负责一段,严令不准出现死角,凡是运河支队容易活动的区域,必须实行治安化,命令赵奎当治理中心主任,总理抗属加税一事。

    小野明白,这个差事是个遭人恨的差事,得罪人的买卖,于得水不会干,石冠中不屑于干,袁喜才不愿意干,那就只有用赵奎了,用他算得上是人尽其才,赵奎率领的治安队确实是欺压良民的最佳人选。出身衙门世家的赵奎,对主子的忠诚从来不打折扣,狠毒、贪婪是天性,只要有利,有钱,有女人,他就会竭尽全力,干尽天下无耻之事,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从来没有无耻二字,这样的人最适合干脏活。

    赵奎上任后,对运河支队主要的活动区域,进行了地毯似的梳理,然后拉出了抗属名单,分出一,二,三批进行处理。他的目的首先是榨干抗属兜里的每一分钱,让自己的兜子里满满的,其次才是逼迫抗属远离抗日人士,李家窑的部分人就在这个名单中。赵奎并非不知道李家窑人难缠,开始也怕出师不利,准备把它往后放,但是他手下的二鬼之一米不梁愿意挑这个头,用他的话说,制服了李家窑,别的村子都会老实。既然有人愿意干,赵奎何乐而不为?所以就把那个地区的收税任务交给了米不梁。

    这个米不梁何许人也?他和赵奎一样,是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坏蛋,从他出世就没有干过什么好事,在赵奎手下和麻洪并称阴阳二鬼,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的家伙。他原本就是二流子出身,吃喝嫖赌抽样样占全,后来托人进警察局当了警察,好人到这种地方都得学坏,何况他这种人,只能变得更坏。小鬼子占领西河后,他一直在赵奎手下,因为麻洪和赵奎的关系比他铁,一直压在他的头上,他从心里不服,就老是想找机会露露脸,给赵奎和皇军看看。这一次治安队负责西河地区的抗属收税,他觉得机会来了。哪他为什么选择李家窑?他不知道李家窑的活儿不好干?知道,没有办法,在治安队好干的活儿轮不到他,油水大的地方也轮不到他,他的头上有个麻洪。在治安队谁都知道,麻洪是赵奎眼里的第一红人,肥缺一向是他的,其实造成这种现状不愿别人,是他自己造成的。本来开始的时候,他和麻洪在赵奎眼里的地位差不多,可是这小子心特黑,捞钱手段太毒辣,问题是他弄到钱只往自己兜里揣,手下的弟兄分不到。这样一来大伙能够没有怨气?当然,一般士兵有了怨气,发发牢骚也就罢了,但是连他的顶头上司赵奎分到的好处都不多,那他就是在找病,一来二去就让赵奎知道了,能对他满意?赵奎本来就不是个善良之辈,有了这个心病,自然不会给他好馃子吃,他受冷落也就顺理成章了。米不良知道,他负责的这一地区,如果拿不下李家窑,别的村子肯定会跟着学,所以他提出,首先解决李家窑。这不,吃完早饭就带着人来了,哪知道,他进村后刚按名单抓人,村里人就出动了,把他和借来的几个皇协军团团围住了。

    米不梁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看见黑鸦鸦的人群,脸色顿时变了,但是他明白必须挺着,如果他打了退堂鼓,这就不是丢脸的事,赵奎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从此在治安队里他算完了,别说压过麻洪,就是现在这个小队长也不一定干得成。他只好强作镇定,从村公所里拿出把椅子,细长的腿站在了上面,声色俱厉的吼叫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聚众闹事?妨碍皇军办公事是要杀头的。”

    “凭什么抓人,把人放了。”人群里有人喊。

    米不梁伸头看看,想从黑鸦鸦的人群里找出说话的,但是他立刻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太多了。“乡亲们,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妨碍公务是犯法的。”

    “随便抓人才犯法,把人放了。”抗议声仍旧从人群里飞出,随后更多的人跟着喊起来。

    “谁说的,站出来?”米不梁本来就尖嘴猴腮,这一挺着脖子叫,青筋都绷了起来。“你们知道我身后的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匪属,是皇军命令抓得要犯,包庇匪属和他们同罪。”

    “请问阁下,他们本人犯法没有?”随着话音,一个穿着长衫,面貌清癯的老人走了出来,他是村里请来教书的吴先生,生平最爱讲《水浒》,很有些仙风道骨,喜欢讲侠义英雄。在中国老一派的知识分子中,有一些人虽然不能扛枪杀敌,但是忧国忧民,扶弱抑强的正义感很强,用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来形容他们比较准确,吴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他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却从来不会嫌贫爱富,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却从来不怕强权。在他的心里代表权威的是一个“理”字,说不出道理的事,皇上二大爷来也不行。

    “他们抗税不交就是犯法。”米不梁见有人出来为抗属说话,刚想喊抓起来,一见是穿长衫的,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小野有明令:对有知识的人说话要客气。

    “李家窑的所有村民都是皇军治下的老百姓,一样的当百姓,两样的纳税,从古到今谁听说过?”吴先生一脸讪笑的说,并没有把米不良放在眼里。本来他就鄙视汉奸,又见米不良总是拿鬼子说事,心里的厌恶就更加不能控制了。

    “没有听说过,不能交。”大伙看见吴先生出头,就一块跟着喊起来。

    “这我管不着,不交税我只管抓人,有理你们找皇军去说。”米不良肚子里都是糟糠,论说理,哪里是吴先生对手。

    “那你叫皇军来抓人好了。”吴先生冷冷的说。

    “老家伙,你是什么东西,敢对皇军下命令,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米不梁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站到吴先生面前,伸出了鸡爪般的手就想抓吴先生。

    但是米不良的手伸到一半就不能不缩了回去,因为吴先生旁边有一条胳膊在他伸手的同时同样的伸了过来,那胳膊粗壮有力,像斜弋的山峰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敢碰吴先生一下,我就敢挖出你的眼珠子。”

    米不梁仰头看了一下说话的那个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眼前这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脸色黑红,身体强壮的像铁塔,伸出的胳膊像棵小树,简直就是二郎神转世,不由得退后一步。他真怕对方伸出手来,抓小鸡似的把他抓起来,那可就丢尽了脸。“你……你想干什么?”

    来人见他退了回去,并不说话,身子也退了回去,还是站在吴先生身后,仿佛是他的保镖。

    米不梁傻眼了,此刻的他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这戏怎么唱?两眼看着吴先生,牙根直痒痒。心想:不是他挑头,准没有人敢站出来,不把这个老头制服,今天走出去都难,不用说抓人了。他眼珠一转重新靠近前去。“我看你是有墨水的,满会讲道理,不如跟我到皇军那儿去讲,这样我对皇军也有个交代,如何?”

    “我是一介草民,见不得当官的,也没有这个必要。”吴先生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厌恶的弹了下身上的灰。“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百姓,没有做过犯法的事,就算他们的家人干了什么,和他们也没有关系,株连九族那是封建王朝的事,现在是民国。”

    略微停了片刻,吴先生又说。吴先生的话不软不硬,但是把米不梁呛得几乎窒息,米不梁的手不知不觉伸向了腰间的枪。可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吴先生身后那个人,又把手放了下来,这叫鬼怕恶人。无奈之下他把头转向了站在一边的维持会长何振梁,总算找到了发泄对象,脸色酸酸的说:“何会长,你在看热闹啊,屁也不放一个。”

    何振梁肩膀耸耸,讥诮地说:“有你米大队长出面,天下哪有摆不平的事,还用得着我何某?”

    “看来你是真不管了?”米不梁有些恼羞成怒的问。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米队长进村就该通知我了,没那金刚钻,我也不揽这瓷器活,一切听凭米队长做主。”何振梁连讥带讽地说,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米不梁听着这话,气得直翻白眼,却又一句话说不出。的确,他是悄悄进村的,招呼也没打就按名单抓人了,米不良这么做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敢打招呼吗?李家窑没有人和皇军一条心,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如果事先打了招呼,就会人影子也抓不到。这些狡猾的农民,编起瞎话来,比真的还像,会弄得你苦笑不得。事是这码事,却是他理亏,毕竟隔着锅台上炕了。他狠狠地瞪了何振梁一眼,转过身去,知道指望他解围是不可能的,一切还得靠自己,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只有瞎子闹眼——豁出来了。

    “你们听着,我抓的这些人,是奉大日本皇军之命,谁要是阻拦,就是违抗皇军的命令,格杀勿论。弟兄们,把枪准备好,走人。”说完,他故意挺起了胸膛,做出一副舍我其谁的形态。

    “好啊,那你们就向我开枪吧?”吴先生没等他的话音落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清瘦的身影像泰山一样坚实。

    米不梁气坏了,鼻子都拧个了,心说又是这个老东西,今天不把他制服了,想带走人,简直是白日做梦。他狞笑的掏出手枪对准了吴先生。“老不死的,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你就是不敢。”吴先生身后那个人又说话了。

    “对,你开枪试试。”几乎所有的人一块在喊。

    米不梁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冷汗不知不觉的,从脊梁骨上流了下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众怒难犯。但是他像所有的赌徒一样,只要手里还有一张牌,就要做最后一搏,不会甘心就这么退走,留下被嘲笑的话柄。“谁说我不敢?老子年青的时候就没有做过不敢做的事,谁要不想活了,往前走一步看看,老子……”他舞舞扎扎的连说带比划,露出一副无赖像,却忘了枪已经打开保险,就听“砰”的一声,子弹上天了,这一声枪响没吓着别人,到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声枪响只有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看出是走火,后面的大部分人以为米不良真开枪了,人群被激怒了,争抢着往前拥,眼见着一场流血事件就要发生。

    米不梁面对着这汹涌的,潮水似的人群,脸都吓紫了,一步步的后退。此刻的他太清楚,一旦战事展开,他和手下这七、八个人,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这时的他什么尊严升官都不想了,一下子躲到了何振梁的身后,声音颤抖的说:“何村长,我放人,放人。”

    何镇梁知道,一旦人群被激怒,平息起来就难了,米不梁和他的手下,一个也不用想活着出去。但是事情不能这么发展,那么做的结果就是李家窑会遭到敌人的报复,会造成极大的流血,眼下西河是敌强我弱,必须控制住事态的发展。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化了妆的谭洁,这让他喜出望外,从谭洁焦急的脸上和所作的手势上,他明白了,谭洁和他想的一样。他不再犹豫,走到了滚动的人群前,大声的说:“乡亲们,米队长答应放人了,大家站在原地不动。”

    人群的滚动停止了,像城墙似的立定不动了,可是米不梁背后的冷汗还在一个劲的淌。他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旦团结在一起,怎么就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变得那么可怕,面对这潮水一般的人流,他身边只有七八个人,有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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