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纪》已完结出版 作者:花半里
第64节:第六十三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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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到了河北，傅弥劝她至少要去见一见刘秀。
她摇头，一言不发地坐上马车。
“走吧。”
五月底，丽华回到淯阳城。
夫人叫了一声：“我的儿！”便抱着她哭到肝肠寸断。
梳洗时，习研又抱着她哭到肝肠寸断。
她轻轻拍了拍习研，问：“你没事吧？”
习研哭着摇头：“我没事，我只是被他们打晕了……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能护着姑娘……”
丽华笑：“那人那么厉害，连傅弥都打不过他，你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小女子，要怎么护着我？”
习研仍旧哭：“总之，都是奴婢的错！”
洗澡时，看到她身上旧伤未除，新伤又添，扑簌簌的眼泪便又落下来，咬着嘴唇呜呜地哭：“姑娘……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丽华叹了口气：“习研你哭得我头都痛了。”
习研闭了嘴，小声地哽咽。
梳洗完了出来，夫人正满脸感激地向傅弥道着谢，见她进来，又抚着她受伤的手哭了一场。
“我的可怜的儿啊，何曾吃过这般的苦，受过这般的罪啊……”
丽华又反过来安慰了她一番，才算作罢。
一直到了晚上，才算真正的安静下来。
邓府院子里的茉莉、凤仙、海棠，还有一丛一从地锦带，明艳似锦，都热热闹闹地开满了枝头，六月的习习晚风不紧不慢地吹过来，一阵一阵地带着凉意。一弯淡月下，丽华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将头俯在膝上，闻着淡淡地花香，缓缓闭上眼睛。
“姬。”
她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缓缓走来的高大男子。她没有起身，只是抬头露出一丝浅笑：“邓奉。”
邓奉在离她五步远时站住，凝视眼前这张哀伤黯然的容颜。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从过去那个一颦一笑都明艳如花的娇俏姑娘，转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的沉默女子。
“你还好么？”他突然问。
丽华想了想，答道：“我还好。”
“可是我认为你并不好。”他摇头。
丽华淡淡地笑：“一个人好不好，就像如人饮水，是冷是暖只有你自己知道，看是看不出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邓奉又道：“郭氏诞下一子之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丽华长长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一再跟我提他的事情呢？郭氏生不生儿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邓奉在不堪明亮的月光下，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既然没有关系了，我不过随口一提，你又何必有这样的反应呢？”
丽华面色一凛，双目陡然变成冷冽：“邓奉！这样的话，不该是你来跟我说！”也许是她突然间的色厉内荏，表情太过严肃冷厉，邓奉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她稍稍放缓语气，但也只说了几个字，“邓穗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短短几个字重似千钧。不再装傻，不再躲避，明火执仗，一句话挑了出来。
邓奉的身子又晃了晃，终于慢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了，习研和傅弥才出现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在她身旁坐下了。
“姑娘不知道，发现您失踪的那日早上，邓……便像发疯一般发动了所有人去寻您。淯阳城里没有找到，大公子便猜测着您是不是被掳去了长安……他便去了长安；他是十日之前回来的，回来后，只对大公子和主母说了一句：河北铜马帝身亡，想必他是去河北了。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丽华黑湛湛的双眸扫向天际那半弯残月，“习研，牵扯不清的感情伤人累已，我避之唯恐不及，不想要轻易沾惹的。”
习研“可是”了一声，看她淡然的样子，便适当的闭嘴，没有再接下去。她隐隐发觉此次被掳，丽华再回来，情便有了些许的转变。只是她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明白她哪里变了。
她看向傅弥，却见她沉默淡然，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第二日，淯阳突然传来消息：李轶被朱鲔所杀。
丽华疑惑不解，李轶与朱鲔的关系向来不差，朱鲔怎么会突然没有一点征兆地将他杀了？
识冷淡地笑：“你真以为李轶是被朱鲔所杀？”
丽华皱眉：“难道为是？”
识将一卷木牍丢给她：“这是六部兵在河北传来的消息，你息看吧。”
冯异写信于舞阳王李轶，劝其归附刘秀。李轶知长安已危，但却因刘縯之死而不安，虽不敢真同意归降刘秀，但也不再与冯异交兵。因而，冯异才得以顺利攻下天井关两座城池；之后又南下，攻取河南成皋以东十三个县，收受降军十余万人。冯异与更始将军武勃于士乡交战，大破武勃军，斩武勃。李轶紧闭城门，不予救助。
冯异见劝降奏效，便如是回禀刘秀。而刘秀给他的答复是：“李轶诡诈多端，敌我难测，你且移其书信于各太守、都尉便是。”
果然，朱鲔听闻此事大怒，很快派人结果了李轶的命。
“大哥可知道，当初我们在淯阳城外酒肆遇袭，是何人所为？”
“谁？”
她手指轻轻点了点木牍，指着上面一个名字：“李轶。”
识挑了挑眉稍：“李轶？为什么？”
“刘縯。他对刘秀知之甚深，并且一直在防着他，所以当刘秀提出要去河北时，他立刻便猜出了我跟刘秀那么做的用意，但是他没想到刘玄仍旧同意刘秀去了河北。他是为了阻拦刘秀，才要杀我的。”
“谁告诉你的这些？”
“……刘玄。”
识没有再追问她，而是缓缓闭目，面上悲喜不明，只是过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道：“刘秀的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很毒啊！不光替他兄长报了仇，还让更始朝内部自相残杀，离德离心，最后他倒是坐收渔滃之利……此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心计如此之深沉，果然是个能成大事之人！”轻轻摇头，“只怕就真如妹妹所说，能够笑到最后的人，非他莫属了。”
丽华微微一笑，收起木牍，“大哥，咱们该回新野了吧？”
识答非所问，只是轻轻感叹一声：“就快打到南阳了……”
丽华皱眉，叫了一声：“大哥！”
识黑湛湛的眼珠子清清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突然问：“去了河北，没有见刘秀吧？”
丽华怔了一下，转去河北之事，她并没有跟家里人说。
“你跑去河北，没人说你什么。只是你躲着他不见，又一个人跑了回来，他担心你，”从袖袋里拿出一封帛书，递给她，“拿去吧，他给你的。”
丽华看了看，慢慢地伸手接过。
“我以为他死了，昏了头，便跑过去了；后来知道他没有死，就回来了。”
“是知道了郭氏产子的事情才回来的吧？”
她抿嘴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
识冷笑：“你旁的心思或许不好猜，但只要扯上刘秀，最先自乱阵脚的那个人便一定会是你。”
丽华叹了口气：“我果然是被他坑苦了，”说着指了指那封帛书，“这上面写了什么，不必看我都知道。”见识淡然一笑，并不答话。便轻轻起身，悠悠而叹，“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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