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 作者:妖熊
第一九二章年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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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年有半
农历三月三,相传是西王母在天上开蟠桃会的日子,人间自然无这等仙家毕聚的景象,但宫中也自是一派繁忙景象,两个皇子和两个格格渐渐也是绕膝承欢的年纪,大阿哥溥华,二阿哥溥英(均加人旁),加上两个格格团团围在祖母那拉氏太后的膝前,慈宁宫中一派慈幼相谐图画。
三月三,也是朝鲜例行祭祀太庙,民间祭祀祖先的日子,春风吹绿了山坡,金达莱花开的灿烂,但是国王李冕却不能尽展欢颜,从北京回来后他一直如此,尽管在北京的日子里各项招待都是规制如常,但是他总是能感觉到皇帝对他很冷淡,心中的惧怕早已将初登王位的喜悦一扫而空,以前的那尊太上皇袁世凯已经离开了朝鲜,但是那个继任的唐绍仪也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要弱的,没法子,他背后有着那么强大的一个帝国,又有袁世凯给他拟定好的各种方略,他又能弱到那里去呢? 所以,回到汉城之后,李冕已经打消了曾经有过的一切雄心,心中已经隐隐生出了一丝得过且过,享受做国王的愉悦日子的想法,重大国政一切都委给了唐绍仪处理。
太庙早已毁于日本人的战火,但是祭祀还是要进行的,景福宫的重建工程也在进行,唐绍仪云说要彰显王室的尊崇地位,给他的景福宫重建拨出了大量的库银——当然,是藩库而不是大清的那个国库,所以,祭祀典礼就放在了重新修缮过的景福宫的西侧广场上,虽说冷清了些,但是总归也是王室的仪程进行过了。李冕私下里还是欣慰唐绍仪没有欺负他而是很照顾他,景福宫弄好点漂亮点,自己住得也舒心嘛。不过他哪里知道,民间的纷纷议论早就把他骂的狗血喷头,唐绍仪早已苦着脸向汉城人民解说了他的无奈——国王要享受,他苦劝无效,只好拨出原本用于改善民生的库银修宫殿咯!
朝鲜的王家军队指挥官已经全部换成了中国人,修完港口后的东学党军队也经过了改编,编入了朝鲜军队序列,统一由监国唐绍仪节制。
东学党势力的原任领导人,已经调往了东海总督袁世凯辖下,同去的还有从朝鲜征募的兵丁三千余人,作为镇压的机动兵力,分驻在了新湘新川二岛上,过起了二等人的生活。
北京,乾清宫的改建也正在火热进行,由于我的秘书处人力增加,电报房的地位也日益加重,原有的养心殿小书房加几间配殿和耳房的规制已经有点显得局促了些,所以,我重新设计了乾清宫的用途,将他作为皇帝的寝殿以及办公场所之用,乾清宫的威严端庄,也才配得上天子垂拱治万民的威仪。
换算到公历,这已经快要到5月了,我出发的时间就定在5月1日,农历三月初八从北京出发,乘坐火车专列抵达天津,经由海军派出的座舰康熙号以及护航编队向南去到威海港登岸,陛临帝国海军大学视察并发表讲话,而后接见海军少校以上军官,并与皇家海军司令部及参谋部作训部各高级官员会议行程,并于三月十二从威海出发。
万事俱备,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就快是五月了,年也近半,这开春的小半年,若说起成就,还是有的。陕南一场剿匪战,肃清了陕西的民变,也提醒了民政官员,以及内阁的各位大员,国家的政策要兼顾到内陆的民政事务,当然,还有陕甘的地方官员。自从乾隆年间王亶望勒尔谨冒报饥荒旱灾骗取朝廷赈粮谋私事发被处以来,陕甘地方的历任官员似乎从这件事情中汲取了太多的叫训,真正有灾的时候也不太敢报了,陕甘的回民屡次动乱,一是固然与民族宗教以及外来的挑唆是分不开的,二来也与地方官员的忌讳心理有关,反正是流官,得罪百姓比得罪朝廷要好得多。在此事件后的总结,我特意嘱咐李鸿章要重视这一条。
随着内阁总理大臣的替换两任,我的乾刚独断之下也特意给元相增加了权力,以强化文官系统的领袖的职权,专司行政。而除了战区以及边区之外,各地方的武官的权力随着军制改革的进行,军人将越来越淡化远离地方行政,只起到一个内卫与国防的作用,军官对地方政治的参与度将越来越缩小。当然,地方对军队的节制也将逐步取消,以前的巡抚例兼管地方绿营,布政使兼管军队的军需供应等职权也将逐步拿掉。军队国家化的目标虽然现在还只是看到一个影子,但毕竟看见苗头了。
在司法层面,随着一些新人,包括我如今刻意锻炼的谭嗣同岑春煊等人,将来都要分担掉刘光第肩上的担子,司法的几个系统——审判,监察,治安,刑事等都将各自形成自己的体系。行政和司法的而三权分立的基本理论的另一个层面立法,目前却不宜轻动。原因很简单,这个国家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人能够理解这个东西?而我,我的身份乃是与分权格格不入的天下至尊无二的绝对独裁者,口含天宪,一语出即为法。另一个原因,就是传统的儒家道德观念,可以说中国几千年来,地位最高的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僵尸孔老二。孔老二几千年前说的话,几千年后都有无数的人奉之为至高无上的最高指示,就连孔老二的嫡派子孙稍稍解释祖先的经义有些微微变化,都要惹来非议之辞,谁能在这位老人家的国度里用短短的时间去改变大局?
这个问题也是我犹豫的所在,帝制不能保证国家用远的强健下去,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已经许多次的证明了这个浅显的道理,将来我要留给子孙的,绝对不能是如我一般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是一个永远屹立在地球上的强大的国家——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要有责任感,不能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所以,必须要改变,改变这个国家。
要改变一个权威,就必须首先自己成为权威,而后利用权威的力量来超越前面的权威,这就是我现在正在走的路,等到我外无强敌,内无内忧的时候,就是我来实现最终改变的时刻了。但也许要等很久,也许,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
工业的进展是最大的,沿海各省由于处在海防的最前沿,所以受到大批军工订单以及军工工业的衍生影响很大,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内陆的湖北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而一跃超过因为湘军和淮军的兴起而发展起来的湖南和安徽。工业与农业的联系是通过一些辅助的农具而沟通的,将来也会有化学工业惠及到农业,以及机械化的东西解放出大批的劳动力来成为产业工人阶层,在这些地区,国家的发展的积极影响显露无遗。
从版图上来说,这几年版图扩大了不少,新增地块的消化工作正在慢慢进行,袁世凯的面上和光同尘,内里严酷镇压的政策很是实用,东海新增二岛的治安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巨变,不管怎样,那里渐渐的安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去慢慢的利用,开发那些资源——土地,矿产,人。。。
资源的另一个收获是北方的黄金城,那片无主,或者说名义上属于俄罗斯帝国的土地上的大量黄金已经被凤翔麾下的四千多人牢牢的控制,数万重刑犯以及流放犯苦工,都在这里一钱一钱的为帝国筛着金沙,第一批的两吨黄金已经被海军派出的运输舰从黄金城送到了天津,武装押运到了北京户部国家金库,作为马上就要着手进行的币制改革的实际实施人,盛宣怀等人见到了这批将来要作为货币保证金的黄金。
币制牵动民生,慎重是必需的,目前的直接以金属银作为国际贸易的结算货币,吃亏实在太多,如何在国家利益与民生利益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这个问题着实让人头痛,不过,有盛宣怀等人去着手,基本上我还是能放下心来。
另外让我放心的也就是行政系统,在严旨取缔各地地方会党势力的同时,也命李鸿章命户部及各地地方官员加强通联,各地但有灾荒,要限期赈济,地方再有任何因灾荒而导致的动乱,户部及地方官员交部议处。另外,国家的发展要惠及民生,各地要推行一个合适的赤贫民生的有限救济,以前就有的规矩,这也不是我的发明,从来就有的事情,如今只是重申一下而已。
地方剿匪方面,徐世昌与赵秉钧牢牢的用空中监视加地面推进,在循化城的四面进击,十八万人的大部队形成了一个巨型的包围圈,将循化,河州两个回匪盘踞的重要据点团团围住,并且在架设通联电台完毕后,大型运输飞艇移除了一些设备,改装成了轰炸飞艇,每天没事就飞一趟,扔下几十颗炸弹扬长而去——地面的枪支对它没有任何办法,早在对日战争时,由于受到日军的步枪火力骚扰,都加装了腹部护甲,现行的各种步枪都无法有效伤及飞艇及乘员。而地面上的大部队推进也在日渐迫近。城内的回匪已经出现有规模的斩杀马匹的状况,料想是存粮已经出现危机。所以,平定回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毋庸忧心。
倒是藩属的关系的进展更为叫人欢欣,自从西风东渐以来,藩属只有丢的,没有回来的,这几年恢复了琉球,暹罗,就连许多年不来往的尼泊尔,也恢复了朝贡,更另外增加了天海,虽说松平大舅子也有自己的野心,但是在东面那头让他们狗咬狗去,省了我多少心。
总的来说,如今的局势还是令人欣慰的,不过在这条路上,也有着一些令人头痛的问题,人员的老化很严重,一个方面是一些老臣的渐渐衰老,正如首任及次任内阁总理大臣奕忻和李鸿章,日理万机鞠躬尽瘁,自然老得快,而且位处机枢,心中既喜且惧,有时候畏惧感还要大过成就感,这种心理压力也催逼人早早的老去。另一个方面的表现就是官员阶层以及知识分子精英阶层的思维老化,这种局面导致的新老思想的激烈碰撞,未来几年内将会陆续出现,我也要提前做好预防。
世上并无永远顺风的事情,有好处就自然有坏处,坦然面对就好。就在我正要准备出发的时候,内宫传来消息,一喜二忧,喜的是宁贵妃幼兰又有了身孕,忧的是大阿哥溥华在母妃宫中玩耍时发现了和装人偶,上面虽未写着和妃的名字,但一望而知针对的是谁,又刺满了钢针,小孩子吓得大哭,宫人见事体重大,赶紧的就报知了太后和皇后,老太后那拉氏一惊之下就病倒了,太医诊说是惊吓过度,开了些镇静宁神的方子修养两天也就没事了,不过皇后隆裕也病的不轻,太医百般调治,却没有任何头绪,只是言说是内火攻心,头疼不止云云。
天家无小事,宫中这种巫蛊大案自然更加是大事中的大事,虽说是在宁贵主儿寝宫发现,但是这宁贵妃是六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嫔妃,膝下又有皇长子,她犯得着去诅咒彩子?再说她也不时个妒嫉的人,这里头又牵涉到家丑,又不好张扬,一口气就闷在心里发作不得,着内务府慎邢司杖毙了两个私下妄传流言的太监宫女之后,口算是掩住了,不过气仍是没处发,满心的就是怀疑谁谁谁,一个个的过,想来想去眉目虽有,却又没证据,更是不得发作。眼下又恰是将要出访的紧要关头,这种宫闱丑闻更是令人窝火。
原本出访的人员名单已经定下,我,皇后,皇长子溥华,衔悯农王大臣肃亲王善耆,领侍卫内大臣贝勒载洸,外交部尚书贝勒载滢,内阁总理副大臣兼工商部尚书张之洞,皇家海军总督刘步蟾等各司令部高级军官,海军户部尚书兼皇家银行行长盛宣怀,教化部左侍郎康有为,紧急暂时调回的军部侍郎衔主事铁良,教育部侍郎衔主事蔡元培,章炳麟,以及陆军,海军各级官员,留学学员等等。
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名单自然要调整,皇后身体有恙留京,皇长子溥华留京,皇次子溥英出行,领侍卫内大臣载洸留京,并彻查宫中巫蛊事。我想好这一切,派人招来了载洸,说了这惊天的案子之后,我沉着脸道:“你我兄弟,我也不多说什么,第一,谈话完了我们去给额娘请安。其二,你不要随驾出访了,你是皇弟,又长掌宿卫,宫中情况你熟悉。”见他要说话,我抬手止住道:“不用担心朕的安全,朕安全的很,数千官兵随行,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虽说朕即国家,朕即江山社稷,然而朕终究不是国家全部,宫中的事情,到底有什么人在后面捣鬼,给朕查出来,不轻举妄动,万事待朕回来再说。朕给你特旨,朕离京期间,你可以宿宫中,有事多与恭亲王,李鸿章商议,大事要知会聂士成。这几个都是社稷重臣,加上你,便是朕不在时的监国,与朕多发电报。有你在,朕也放心不少。好吧,便是这样,什么也不要说了,朕知道你要谢恩,你我兄弟,不要来这一套——”
见载洸眼红,又有些激动,像是领受了一项生离死别的任务一样,于是笑了笑道:“放轻松点,别忘了,朕当年若是没有你,如今是什么模样还很难说,你是朕的亲兄弟,天下独一无二,朕不在,你便是朕,好了,别谢恩了,走,去看看额娘去。”
载洸抽搐了下鼻子,哽咽着说道:“喳——奴才不敢忘礼,还是让奴才谢恩吧——”跪下来行了礼起身说道:“皇上,奴才想这事情无外乎三个人——”
“走吧,回头再说——”我笑了笑道:“朕心里有数,但是朕不好下这个手,这个差事还是得兄弟你来做。额娘身子不好,见了她不要多说——”
慈宁宫里,除了皇后与皇贵妃之外,六宫几乎都到齐了,我没怎么多看,让他们都出去侯着,与载洸一同请安。
那拉氏有些口不能语的样子,两眼失神的看着我们,又有些激动,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泪淌了下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似乎比报说的严重得多,我们两人都是吓了一跳,慌乱起来就要唤太医。
“皇帝,不要——”那拉氏微弱的声音响起,赶紧转头看时,那拉氏嗫喏着嘴唇颤动着说道:“废后——废后——”
我心中一凛,与载洸对视一眼,转头看那拉氏。
那拉氏的脸上拧了起来,喘息了一阵,唤着要喝水,我与载洸赶紧伺候着喝了,又舒缓一阵,气色已经好多了。
“皇帝,载洸,你们额娘怕是不行了。”那拉氏两眼望着我们,很平静,轻轻摇头道:“叶赫那拉氏误大清,古训如此,这次不管是谁,皇后总是有责任。。。。”
我原先以为她是说皇后干了这次事情,所以才说要废后,听了这话才明白,她的真正意思在这里。“皇帝,额娘就你们两个孩子,万事你多照应着点你这个兄弟。我是要去见你阿玛去了,七哥在天上等着我呢。。。七哥,芙蓉儿来了,来了。。。”
“额娘——”,载洸大哭着摇着那拉氏的手,涕泪交加的喊道:“额娘你别说胡话,太医说将息些日子也就好了,您别作践自己——”
“传太医!”我冲殿外吼了一声,这个女人虽然不是我的真正母亲,但是她过往那份护犊子的劲头,对祖宗江山的珍爱,以及恪守着女人的妇道,虽说有些呆板但却憨直的叫人生敬的品格,早就让我对她生出了母子孺沫的感情。此刻见她绝非太医所通传的休息几天就能了的样子,我怎能不急?
太医脸色煞白,眼见皇帝在里面勃然大怒,几乎是爬着进来跪地磕头不止,我河池他道:“赶紧去看看老佛爷,还穷讲什么礼数!诊治好老佛爷就是你最大的礼数,不然就算你礼敬到如来,朕也要超度你!是你报称的将息三日就好?!”
“皇帝——,不管他的事,我就这个身子,想事情多了,一口气就能这么没了。”那拉氏在帘后喘着气道。
我赶紧使了个严厉的眼色,那太医连滚带爬的就打开医箱前去诊脉。我焦急的来回踱步,不住的与载洸交换眼色,刚刚听她的语音,听去还行,就是弱了点。此时看他的脸色,也比刚进来时那副样子要好看许多许多。这时好时坏的,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那太医定了定神,擦汗跪地禀奏道:“非是小的无能,实在是按现下的脉象,将息几日绝对无碍。只是。。。。”
我先是展眉,待到听到“只是”二字,心头就是一紧,赶紧沉声问道:“小的斗胆,敢请皇上下旨,打今儿个起,探视老佛爷得尽量少,每次也绝不宜人多,超出两人怕就要坏事,这是小人上次就交待过的——”
“你交待谁了?!” 载洸顾不得失仪,吼问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不对,忐忑的看了看我。
“伺候太后的宫女来旺儿——”太医解释道:“还特别说了女人绝对不宜多,女人性阴,老佛爷平日里饮食也不多进,有些惜福。另外脂粉气也会。。。所以——”这家伙一语多吞吐,显然是这差事他也犯难的很,这里头他谁也得罪不起。
我凝了凝神,敛下怒火,与载洸又陪了那拉氏一阵,离去时让各妃各回各宫,无旨意不许探视,回寝殿的路上,我叹气对载洸道:“兄弟,你先去查查,今天这么多人,都是谁带头要来的?”说着就狞起了脸道:“朕给你专杀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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