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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逝去
    北洋 作者:戒念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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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逝去

    “究竟有什么话不能够当着大公主的面来说呢?!”谭延闿心中有了答案,却不能肯定,恭王奕訢到现在说是弥留之际也不为过,恭王奕訢到底是满族颇有号召力的权贵,地位要说比慈禧高一头也不为过,只是权力斗争中一个失败者,但绝对不会影响到他应有的地位。身为爱新觉罗家族的“大首长”,为家族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多半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向慈禧太后交代国事家事了。

    到现在为止,谭延闿知道慈禧太后已经来过两次了,因该说慈禧太后也希望能够得到恭王奕訢最后的建议,现在列强环伺国家命运犹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也不为过,这种场面绝对不是慈禧太后所能够应付的,也唯有开启洋务运动开端的恭王奕訢有这个能力。

    “大公主!”谭延闿一进门脸上换上了一幅悲切的表情。

    “组安来了,太后还在里面,待会可能要见你……”大公主镇静的脸上眉宇之间掩饰不住一丝哀愁,恭王奕訢的病已经折腾了一年多了,几次徘徊在亲人离别之际,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后也来了?!”谭延闿做出了比较震惊的表情。

    “已经进去好长一段时间了,阿父有些话要对太后讲。”

    谭延闿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道:“大公主,这是铭帅前年送给家父的一株高丽红参,乃是红参中的极品,家父这几年身体见好也是多归功于这株红参之功效,虽然用去了一些,但……”

    大公主眼中起了一层雾气,官场上送礼像人参之类的东西送半截的极为罕见,因为这多少有些不恭敬。大公主也知道谭钟麟的身体并不好,除了眼病之外也是病体缠身,十年前就开始不断上书要求隐退,况且年纪也快要到八十了,谭氏父子肯拿出这红参,虽不完整但却包涵了另外一种意思。

    谭延闿看大公主愣了半天说道:“大公主,这红参听说是铭帅珍藏之物,铭帅自甲午年后节制关外,相信这样的红参连宫中也是很罕见的,说不定能够对王爷的病有好处……”

    刘铭传一生心高气傲,和当年的左宗棠是有得一拼,很少听人说他还给某人送礼。甲午年朝鲜危局,翁同龢因为私仇有意阻止张学醇出山,更因为刘铭传和李鸿章之间的关系死死压住,让李鸿章代传圣旨故意摸刘铭传的面子。如果不是谭氏父子横插一手,这个死结也没有这么容易解开,现在刘铭传成为东三省总督,总算是在快要入土之时再一次封疆,这一次比当年的台湾巡抚更加威风,对此刘铭传心中恩怨分明,将好不容易搞到的极品红参送给了谭钟麟表达谢意。

    “阿父之病已经非药石可以挽救,组安,这件红参我不能收,令尊更需要它!”大公主见谭延闿有些误会便解释道。

    “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是慈禧太后,谭延闿愣了愣神,立刻跪下行礼说道:“圣母皇太后金安!”

    慈禧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用非常难过的声音说道:“恭王殁了!”

    刚被谭延闿硬塞进大公主手中的红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突然而来的打击让大公主还是身体晃了晃,旁边的李莲英立刻走过来扶住大公主……

    恭王府西堂,慈禧太后仪仗煊赫,端坐在西堂正中主座上,对跪了一地的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红着眼圈说道:“恭亲王去了……文宗显皇帝的几个兄弟中,恭亲王勋德最隆,不配享太庙,不足以昭显崇德……谭延闿!”

    “臣在!”谭延闿顶着众多大臣的目光走上前去跪下。

    “恭亲王这最后一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内务府大臣福锟!”

    “臣在!”

    “你从旁帮衬着一些!”

    “遵旨!”

    “辍朝五日,皇帝素服十五日,予祀贤良寺,溥伟即日袭亲王,赏陀罗经被!”慈禧太后的脸色非常不好,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对恭亲王身后事逾越礼制的敌方指责。

    当众人散去之后,内务府大臣福锟在西堂的一间房中说道:“谭大人,这……皇太后心痛恭王爷西去,关键是这后事有些逾越礼制了……”

    “福大人,谭大人不敢当,你老就叫我一声‘组安’好了,你老人家是前辈,我是小辈,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疏漏,您老在旁多多帮衬着,咱们将恭王后事办好才是真的……”谭氏父子朝内务府送了这么多银子,除了给慈禧的之外,内务府上下老小蛀虫们没有少受他的好处,这个福锟他也曾见过几次,以前虽然是给人送银子,但福锟还是理所当然的样,一直都是“组安来,组安去”的,今天被慈禧太后出人意料的表现给吓昏了头,改口称“谭大人”了。

    福锟擦了擦汗,不知道是被急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慈禧太后实在是太过反常了,恭王爷去世礼遇之隆差点没让人把下巴掉在地上。以前慈禧太后憎恶恭王奕訢,多年不理不睬也就罢了,甚至连她自己的寿辰和皇帝的生日都不准许恭王随班祝嘏,本以为就这么随随便便草草了事就算了,没有想到王爷该享受到的礼遇恭王全享受到了,王爷没有享受到的礼遇,恭王爷也全都享受。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是,恭王爷的后事不是满族权贵王爷来主持,也不是内务府大臣来主持,更不是朝中名臣来主持,反倒是山东巡抚来主持,这才是最让人迷惑不解的。

    迷惑归迷惑,但谁都看得出来慈禧太后心中谭延闿这个年轻人应该分量很重,以前就听说这个状元郎原本是放到皖南道去就任的,这可是慈禧生父临死前的职位,皖南道道员不轻授,甚至宁可空置也不会随意放给别人。慈禧卖官鬻爵成风,内务府没有少在这上面发财,就连景仁宫的珍妃也开起了卖官公司,连四川总督都敢卖,可没有听说谁敢卖皖南道道员的。

    福锟身为内务府大臣,对于宫中的隐秘之事知道的非常多,谭延闿步入官场就是恭王奕訢一手操作的,大公主出面让谭延闿进入了中枢当舍人,随即又进入军机处当章京,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听说有谁能够升的这么快的——军机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章京是这么好当的么?这么年轻的总理大臣又有谁见过?!

    “谭……组安,这赐陀罗经被,予祀贤良寺也不算出格……不算逾越礼制,但配享宗庙和辍朝五日与皇帝素服十五日……”福锟有些磕巴的说道。

    谭延闿回答道:“刚才众位大臣也都听到了,却没有反对,这说明恭王爷的勋德是配得上这种礼制的……福大人,恭王爷是文宗皇帝哪一辈最后一个了,你看看和他同时代的‘中兴名臣’们,到现在还剩下几个?仅仅李相国一人而已,太后这么做不仅是对恭王爷一人,也是对朝中大臣的一个安慰……”

    “那……”

    “还是按照圣母皇太后的意思来办吧!这种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够担待的,礼制方面的事情连礼部大臣都没有张嘴,你我何苦为此操心呢?!”

    “组安,还有件事比较棘手。”

    “福大人请说!”

    “按照皇太后的意思,恭王爷的后事必然是风光大葬,这安排后事的银子也是不会在一个小数,你也知道这几年内务府并不宽松,户部那里连军费都要削减……”

    门吱呀一声打开,大公主走进来,福锟立刻闭上自己的嘴巴。

    谭延闿向大公主行礼之后说道:“福大人,恭王爷的后事必须要办的隆重、周全,银子的事情这都是小事,否则将会寒了大臣的心,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这样,你看看从户部那里能够批出多少银子,你们内务府就不要掺和了,剩下的缺口北洋府库来承担,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必须将恭王爷的后事办的妥妥当当,不要出什么纰漏……这件事您老最清楚,就要多多有劳福大人了!”

    福锟一听北洋肯出这笔银子,立刻放下心来,谭延闿虽然是山东巡抚,但他老子可是北洋大臣,儿子的意思就是老子的意思,谁不知道北洋的家还是这个年轻人来拍板,他的话比什么都有用!福锟得到了谭延闿的保证之后便向大公主寒暄了一阵,多是“节哀顺变”之类,也就匆匆告辞了,对他而言礼制不是问题,慈禧太后的懿旨便是最高的礼制,关键就是在于银子啊!

    “组安,阿父的事情真是有劳你了!”大公主悲切的说道,显然她刚刚将慈禧太后等一干重臣送走。

    “王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王爷与家父相交几十年,连最后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就是家父也不会放过我的……倒是大公主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悲伤……”谭延闿说道。

    谭延闿说完后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银行票据说道:“这是存在工商银行中的四十万两白银金票,王爷刚刚西去,府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世兄袭承恭王各种社交也少不了,这些都需要银子来疏通……王爷所有事情还有王府今后所有用度,只要我父子还能够帮得上忙,都由北洋来承担,大公主不需有任何顾虑……”

    恭王奕訢眼看就要故去,本来谭延闿来恭王府就是来送银子的,结果没有想到还没有送出去,恭王奕訢已经病死了,只好将这笔银子事后做补贴。有了慈禧太后的话,恭王奕訢的丧事用度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北洋走账,无论内务府还是慈禧太后绝对不会有问题,就是翁同龢的户部能够拔出一点银子算是一点,没有也有正当的借口来做账。

    恭王奕訢的去世把谭延闿给拴在了恭王府忙活丧事,正好他也借这个机会向荣禄推去了代皇帝召见康有为会面的差事。他明白荣禄肯定不会满意康有为,而翁同龢在这一局上看似赢了,但后面的事情会让他更加头痛。在他看来袁大头没有领兵权力,而自己也不鸟变法派,变法派应该不会主动发起宫廷政变,只要双方没有真的动刀子,保守派和变法派的这盘稀泥还是要和下去,它们之间耗得时间越长,谭延闿也就越有利。

    由于谭延闿没有见到恭王奕訢的最后一面,所以至于恭王奕訢和慈禧太后在临死前到底说了些什么,谭延闿也无从推断。不过从恭王奕訢马上就要死去还接二连三的召见谭延闿,俩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多是如何变法、练军、重建海军之类的话题,还有便是关于国际形势的研判……这些都并不重要,以前谭延闿在恭王奕訢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少谈这些,不过当时自己是做为幕僚性质,而现在他则是具体负责这些事务,前后相差不计千里。

    谭延闿无法知道恭王奕訢和慈禧太后最终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俩人之间的谈话多半会涉及到自己,而慈禧太后骤然间让自己来主持恭王奕訢的丧事也并非是无心之举,绝对是隐有深意。谭延闿在忙碌中也不忘将自己的想法和谭钟麟商谈,老头子对此也是有些迷惑,但得出的结论总归有一条——恭王最后相当于遗嘱的谈话,是涉及到谭延闿的,而且应该是正面的,否则这个丧事就是轮八圈也轮不到谭延闿的头上。

    因为要主持恭王奕訢的丧事,北洋海军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正式编入北洋海军的仪式他并没有参加,而是通过报纸来了解到这两艘名为“靖海”、“靖洋”的两艘战舰突然服役北洋海军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做为北洋海军新旗舰的龙旗号战列舰也同时服役北洋海军。如果说恭王奕訢的去世是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过去,而这三艘新舰服役北洋海军则标志着新的时代正在开启。

    北洋海军的扩张脚步远不止此,在德国建造的八千吨级装甲巡洋舰也会在两个月后开始从德国出发,回国之后将会正式编入北洋海军序列。光绪二十四年,北洋海军拥有主力战舰十二艘,除了镇远舰之外,全部是最新建造的战舰,致远、靖远这两艘与镇远同时代的老北洋海军战舰将会成为威海卫海军学堂和天津海军学堂的训练舰——中国的海军实力再次以压倒性的优势高出日本!

    北洋海军的实力已经上升到连日本人都非常顾忌的地步,日本在甲午海战之后只新添了两艘君权级战列舰,不过这两艘君权级战列舰所采用的装甲还是二十年前的钢面铁甲,虽然最大厚度为四百多毫米,但是比北洋的龙旗号战列舰的防御能力还是差了很多。龙旗号战列舰的综合实力让日本的两艘战列舰相形见绌,加上采用了很多最新技术,论起战斗力虽然谈不上以一敌二,但这艘北洋海军旗舰已经毫无争议的成为当年的日本人心目中的定镇两大巨舰。

    更可怕的是北洋海军横空出世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这两艘战舰都是秘密建造,日本人事前也曾得到过一些情报,但对于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这两艘战舰继承了龙威级巡洋舰的创新特色,背负式炮塔和全舰一级主炮设置等方面更是让所有的海军专家都感到眼前一亮的感觉。

    各国海军强国在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照片之后,反应不一,英国的造舰工程师都惊呼:“中国的靖海级装甲巡洋舰超过了我们的君权!”。而德国人的反应是克虏伯装甲在靖海级装甲巡洋舰上的应用使得靖海级巡洋舰成为世界一流的巡洋舰,也许它的主炮口径还没有达到战列舰的水平,但其战斗力的强大已经毋庸置疑。

    北洋海军也许还受到了高级指挥官缺乏的限制,单是中日双方四年前甲午大海战,几乎半数以上的高级军官或是战死,或是引咎自杀,损失同样惨重。不过北洋依托其庞大的资源,加上清政府的北洋海军重建拨款,使其很快便恢复了元气,至少论恢复速度与国内陷入经济危机的日本相比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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