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故意伤人罪 作者:振家小青年
第33章 爆炸(1)
这一天,程意城起得很早,卫朝枫也是。
往常他们也是这样,一个赶去上班,一个早起进货,她已经习惯了,他也是,生活平静得没有一丝可趁之机。
卫朝枫嘴里叨着一片面包,赶时间穿外套时,发现程意城正在房里对着镜子涂唇膏,卫朝枫稀奇地叨着面包咬字不清:“今天这么隆重?”
“嗯,有个场合比较正式,”程意城化好工作妆,涂上唇间最后一笔:“到场的同行和媒体会很多,不能太随便。”
卫朝枫知道他快要来不及了。
可是镜子里难得化妆的人又实在太诱人了。
卫朝枫用一秒钟的时间权衡了利弊,最后果断放弃了理智,吞下最后一口面包,冷不防上前一把环住了她的腰,掐着她的腰一抱,顺势低头就吻了下去。
“不行,”程意城伸手挡住他近在咫尺的脸,“我的妆会被你弄坏。”
“坏就坏了吧。”
他根本不由人劝,压下她的手迫使她仰起头,他轻轻一偏,手势和动作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薄唇触到她柔软的唇间,唇膏独特的化学品味稍稍掩盖了她原本的清甜,他不喜欢一切不属于她的味道,连一支唇膏也不行,他忽然咬了一口她的下唇,当她吃痛时顺势探入了进去,右手也不闲着,拉高她的衬衫下摆游移在她光滑的背部,就此开启一场由浅入深的清晨盛宴。
两个人停下的时候,都有些控制不住。
若非程意城一句‘要迟到了……’把卫朝枫脑中那根差点断了的警戒线又拉了起来,他今天就算是完了。
虽然后来他才明白,不管今天怎样,他都是要完的。
他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让自己恢复点冷静。
放开她的时候,他又叮嘱了她一遍:“傍晚我来接你,晚上带你见我爷爷,你答应过我的,不能爽约的……”
程意城推开他,她被他弄得脚有点软,连语气都有点飘,强作镇定道:“知道了,你这一星期都说了无数次了,我答应你了,会等你来接我的。”
卫朝枫点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他放开她,将和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点,抬手为她整理好方才被弄乱的衣服,就在她扣好衬衫扣子的时候,他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往她颈项上戴了上去。
一条锁*骨*链。
精致玲珑,吊坠处一片血红色的枫叶,冰冰凉凉的,闪着绚烂的色泽。以她对珠宝的浅层次了解,她不太懂得这是什么,但也明白行家对一流的器物通常以‘第一水的宝石’来形容,她想这大概就是了。
程意城摸了摸:“这是什么?”
“送你的,”他答得简单,像是兴致所至,并没有多言:“我没有买求婚戒指,身边只有这个,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意城笑了,“嗯,不介意,很漂亮啊,我喜欢的。”
如果说在这之前,卫朝枫只是把程意城当成一个想娶的女生,至于娶到手之后该怎样对待,他并没有去细想,只模糊的有一个‘不能亏待’的概念;那么在她收下这件东西以及随之的那一个笑容让他知道什么是‘灯火阑珊处’之后,他心里一直没有地方落脚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归处。
一个男人,会怎么样对待一个及于自身是归处的女生?
他会生死相随,就像当年他的父亲对母亲做过的那样。
程意城出门的时候,偶然想起,他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去店里的,然而她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追究。
其实最后真相的发生,有一半的原因在于她的不予追究。在经过情关百战之后,她也许会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仍然无法追究这样一个人。
因为爱就是不追究。
时间在这一天正式迈向新年的二月,劲风起,寒意卷神州。万物肃杀,注定会成为一个命运的点,过去的时间和将来的时间,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直指当下这一个点。
卫鉴诚的指定人,昔日一代风云人物卫柏之子,暴雪第三代执行人,终于将要以公开亮相的方式,正式登上这一个时代的舞台。
当卫朝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暴雪总部的最高执行人办公室,谢劲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办公室的客厅放着工工整整的一套流程:出自知名设计师的西服衬衫,象征身份的手表领带,还有今日的日程文件。
卫朝枫一样一样地脱□上的一切,再一样一样地穿起眼前的一切。他穿得很慢,谢劲风也没有催他,看他的表情她就明白,他心里是有挣扎的,若非卫柏一封绝笔长信逼出了他心底最深的亲情与内疚,他断然是不肯再回到这里的。
谢劲风站在他身后,把并不太乐观的现实告诉他:“部分内部高管并没有放弃管理层收购的提议,对你的空降显然准备全方位的抵制。林董、宋董他们,已经对外放话,不会出席今日的新闻发布会,拒绝承认对你身份的认可。”
他漫应了一声,“嗯。”
谢劲风停顿了下,看了他一眼,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你的处境很不好,内忧外患。”
他正在戴手表,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改朝换代,流血和牺牲,很正常。不付出点代价,最高的那个位子,也不好意思坐稳。”
“你打算怎么做?”
卫朝枫笑笑,连眼皮都懒得抬,“说到底,都是些生意人。生意人就是可以坐下谈的,无非是价码高低的问题。利益为先,不装点一下门面表示拒绝,等我上门找过去时,也没法讹我一笔。”
说完,他向谢劲风交代清楚,“这件事我会摆平,你替我负责将今日的新闻发布会安排妥当就可以。股价承压太久,会引起资方恐慌,市场想见一见我这个新任执行人,那么今天,我就做给市场看一看这个角色是什么样子。至于暴雪内部的账,以后关起门来有的是时间算。”
“好。”
谢劲风看着他,经很有些心潮在澎湃。无关私情,是一种,更大的感情,以及随之而来的更辽阔的远景。
当他扣好手腕处最后一颗纽扣,缓缓转过身,谢劲风深吸一口气,终于没有忍住内心的震动,向他恭敬致意:“欢迎回来,卫朝枫。”
男人顿了下动作。
“叫唐硕人吧。”他忽然这样说,并不见得有太多的感情:“过去的习惯,以后在公事场合,就不必记得了。”
谢劲风懵了几分钟,随即懂了,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他太厉害了。
这种话,换了旁人,大多数人都未必有勇气开得了口。他分明是在划清界限,‘卫朝枫’这一个名字,代表的过去,已被他收入囊中,悬于他心底成为了彻底的一件私事,谁也不晓得,他把这件私事的私有权给了哪一个人,哪一个女生。谢劲风只明白,连她也不必记得,也就是说,他要划清的界限,也包括她。
有一种男人天性比较狠得了心,他就是。
程意城第一次见到‘唐硕人’这三个字,是在暴雪新闻发布会的会议材料上。
今日发布会流程的重头戏:暴雪新任执行人,在媒体同步直播的见证下,和公众见面并发表关于暴雪未来发展路线的演讲。这就意味着,暴雪帝国的第三代核心人物,正式登上公众舞台。
周围人头攒动,媒体和圈内分析师们临阵以待。程意城一页一页翻看着会议材料,在内心作出评价。与众不同,言简意赅,资历表中对唐硕人的历史和简历都没有,连照片都没有,绝对别具一格的出场方式,将神秘性推到最高点。
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拿起一看,进来一条短信——
“晚上不能失约哦,你答应我的哦,一定等我接你哦。”
……
语气是任性的,最后还附带着一个任性撒娇的小人脸表情。程意城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不再搭理那个整天像小尾巴似地围着她转的家伙。卫朝枫像是被她高冷的反应弄伤心了,回了一个哭哭‘tut’的表情,见程意城终于没了反应,他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了下来。
程意城唇角一翘,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撇嘴任性的画面。
而他的确也是真的这样做了,只不过,是在暴雪执行人的专用电梯内。
电梯下降的短短一分钟内,他分了神与她来往一回。特助姓方,是刚跟他做事的新人,完全还没有摸透这一位年轻执行人的脾气。直觉这一位年轻总裁不大好相处,脾气琢磨不透得很,偶尔还会神经兮兮地拿着老人机和人发短信,一脸撒娇的溺味,风格转换间的大起大落把个特助吓得半死。最后不得不在一旁提醒他,他没有多少可以分神的时间了。他这才收了心,收起行动电话的同时电梯门开,他走出电梯。
此刻这一位暴雪年轻执行人还未知,已失控的离心力,在旋转的世界的静点上,已经渐渐开始,展现惊人的破坏性。
会场已座无虚席,周围的资深分析师们窃窃私语——
“卫鉴诚之孙,卫柏之子,为什么不姓卫而是姓唐……?”
“唐卫两家前仇旧恨这么深,唐硕人这么做,岂不是明摆着心向唐家?卫鉴诚还能将他推向暴雪最高执行人的位子,心也太宽了吧……?”
“唐硕人会将暴雪带向什么地步,还真不好说呢,搞不好会像昔年他母亲那样,来到暴雪只为搞垮它收入唐家囊中……”
程意城摘下工作时戴的眼镜,揉了揉眉心。
是非之地,是非之人啊,唐硕人。
她甚至有些感慨。那是一块糟糕的地方,即便唐硕人其人有把阴影变成美的能力,也只是片刻而已,既无充实,也无空虚;如果想得到温暖,就必先受伤,好辛苦的人生,好复杂的唐硕人。
复杂的男人,只适合听闻、研究,其他的,他的一切,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就在程意城听着会议流程的一一进行,揉着眉心稍作休息的时候,就听到台上一句开场介绍,周围即刻爆发出剧烈的声音,掌声、惊喝、屏息,镁光灯闪成一片,现场连线的媒体人员纷纷将镜头对准了会议中心的主席台。
程意城拿起眼镜戴上,抬眼,望向主席台——
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修身黑色西服,来自伦敦顶级设计师之手的杰作,气质逼人。袖口挽起,非正式的味道,一个细节,就令世人见识了此人骨子里睥睨陈规的危险性。他走得很稳,却不快,很有些乖张的心性,仿佛连废话都不愿多说,他瞧台下一眼,便让人明白,媒体想玩什么把戏,买卖方想设什么游戏,全在他心中有数。他也没有拿演讲稿,谢劲风急得火急火燎在一旁递上演讲稿时,被他斜了一眼,接过后‘啪’地一声闲置在了手边,再没有翻过半分。男人随性地拿起主席台的麦克风,下一秒,音质华丽的男性声音透过麦克风如流线型的滑翔,滑至了全场每一个角落。
“各位,初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我姓唐,唐硕人。”
在开端之前,在终止之后。
自以为是的生存之道从未存在。
一切谎言的现行始终是现在。
善良承担过多,在重负下断裂;血管内的旧伤疤,是否还能承受复原的脉搏?
程意城愣了数分钟,终于缓缓抬手,捂住了嘴。
这哪里是卫朝枫,这分明是她从未认识过的……唐硕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都羡慕死程意城了,出席跟踪标的公司的发布会发现老板是自己男人什么的……多少*丝研究员的白日梦啊!!!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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