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十五章 家务事儿
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十五章 家务事儿
沈梦遥继续胡诌：“不错，我们是逃荒来的。可是我们为什么非要来河湾村呢？因为我们听说河湾村的人们，个个都是乐善好施淳朴善良的，所以，我们才来到了这里，为的不过是有口饭吃罢了。”
两个孩子显出了犹疑的神色。显然，沈梦遥的话让他们的排外心理产生了动摇。人都爱听好话，孩子也不例外。如果他们坚持不让沈梦遥和刘铮拥有那几颗野果，那就说明，他们河湾村的人并不像沈梦遥说的那样纯朴善良乐善好施。
想了一会儿，少年做出了决定：“那好吧，剩下的那几颗野果，就都归你们了。”说完，领着妹妹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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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一个身材瘦瘦的、三十四五岁样子的妇人立刻尖叫起来：“又死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和人打架啦？”
小女孩儿不高兴地说：“娘，你为什么总把哥哥想那么坏呀？哥哥今天只是给我打下了一只野果，本没和人打架。你不要不问青红皂白冤枉人好不好？”
妇人正在准备早饭，用围裙擦了擦手，拉长了声音说：“是吗——那我可就要谢天谢地了。不过，要是他肯天天都不要惹祸的话，那我就算是烧了高香了！”一面说，一面扭身进了厨房。
小女孩儿小声抱歉道：“哥哥，你千万别忘心里去啊，你也知道，娘就那个脾气。”
少年宽容地笑了：“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行。”
妇人端着一口铁锅走出了厨房：“小妮儿，快去拿碗筷，砧板上那碗酸菜也拿来，喊你爹，吃饭了。”
小女孩儿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一手捧着四个瓷碗、另一只手端着一碗酸菜顺便握着一把筷子出来，转身进了朝南的一间泥瓦房。还不忘了招呼少年：“哥哥，吃饭啦！”
妇人已经进了屋子，听见小妮儿清脆的喊声又掀起帘子出来骂道：“肚子饿了自己不知道吃饭呀，要你献殷勤！”
少年脸色铁青，待要拒绝，可是看见妹妹哀求的眼神，只好进了屋子。
一个四十岁左右、身体干瘦、却双目炯炯有神的男子已经在炕桌边上坐定，从一个瓷盆里抓了一块烙饼，撕了一半，放进嘴里嚼着，看向刚刚进来坐在炕沿上的少年：“承文，你怎么一大早就惹你娘生气？”
少年低着头，闷声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
男子“啪”的一声将筷子丢在炕桌上，怒视着少年：“她怎么就不是你娘啦？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是我明媒正娶娶进家门的，当得了我的家，也当得了你的家，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
少年也倔了起来，梗着脖子说：“反正我不是她生的，她就不是我娘！”
小妮儿失去了活泼的样子，不安地悄悄拽着少年的衣襟儿，向哥哥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少说两句，不要惹爹爹生气。少年看了看妹妹红苹果似的稚嫩的脸蛋儿，微微叹了口气，坐下来，抓起半个烙饼，赌气似的往嘴里塞。
那边，妇人也向自个儿的丈夫使了眼色，男子终于压下了怒气，一家四口人，在沉默中吃饭。
少年吃得飞快，一碗滚烫的牛油面茶，很快下了肚。又拿一张烙饼卷了些酸菜，三口两口吃完，抹了抹嘴，瓮声瓮气地说：“我吃完了。”转身就要走。
妇人哼了一声：“吃得到挺多。”
小妮儿赶紧说：“娘——”
妇人看了看女儿，不吭声了。
少年倒是装作没听见那句话，噔噔噔跑出屋子。
男子在他背后喝道：“你又去哪里野去？”
少年依旧瓮声瓮气：“去看我娘！”
“嗖”的一声，男子手中一双筷子已经飞了出来，准确地击在少年的右边肩膀上。
少年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本能地伸手去肩膀。而男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炕上跳到了地上，指着少年的鼻子开骂：“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要再跟我提那个丧气的婆娘！你存心给我添堵是怎么的？一天不跟我干一仗，你心里就不舒服吗？”
小妮儿急得快要哭了，虽然很怕爹爹，可更怕哥哥吃亏，于是勇敢地冲上去，在父亲和哥哥之间：“爹，不要再说哥哥了。”又对哥哥说，“哥哥，别惹爹爹生气，好不好？”
可是，妇人一把将她拽走：“你个小孩子家，管什么闲事？”
小妮儿毕竟年纪小，身量矮，挣扎不过她娘，没奈何，只得跟着她娘到了别的屋子。
堂屋里，男子和少年继续斗**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两人都呼哧呼哧喘着气，恨不能将对方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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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遥和刘铮打下树梢上剩下的那几只野果，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去继续捡柴火。可是，刚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发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制作得非常巧的弹弓。
沈梦遥说：“可能是刚才那两个孩子丢下的。”
“那应该还给人家。”刘铮接口道。
“可是那两个孩子已经走远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人家住在哪里。”
刘铮转了转眼珠，说：“刚才我看见，他们朝着村子东面走过去了，我们也往东去，顺便再问个人不就行了？这河湾村又不大，不难打听到的。”
于是两人拿着弹弓向东走去，问了两个人，果然，村民们显然对那兄妹两个很熟悉，告诉他们人家的住址。两个人顺利找到了少年的家，可是刚刚跨进大敞着的院门，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热闹非凡，不知道这家人在干什么，难道是快过年了试验爆竹？
沈梦遥刚想问候一声，却猛然看见少年向大门处跑过来，一个男子——应该是他父亲吧——拿了一胳膊细的棍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少年显然没他父亲跑得快，就在门道拐弯处，被他父亲追上，眼看着那大子就要落在他头上。
刘铮最见不得恃强凌弱，想也没想，就上前架住男子的木。虽然，刘铮在皇帝、太后和诸王爷眼里文不成武不就，可毕竟，人家也接受了多年的皇家正统教育，也算是学了一些本领的，所以，要挡住那男子气势汹汹的木，倒也没费什么事儿。
男子没想到这大清早的会有人来，而且阻碍自己教训儿子，当即火气更大：“你是谁？”
刘铮不满道：“你别管我是谁。我先问你，你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要打一个孩子？”
男子一蹦三尺高：“我打我儿子，管你什么事？快闪开！”
沈梦遥说：“既然是你儿子，那就更不该打了。你的亲生骨，怎么下得去手呀？”
男子这才正眼瞧了一下两位来客，狐疑道：“你们……就是逃荒来的那两口子吧？”
沈梦遥无奈点头道：“正是。”
妇人站在男子身后叫道：“哎哟——两个逃荒来的人还有心思管闲事啊？”
男子被提醒，凶神恶煞地对沈梦遥和刘铮说：“是啊，我教训我的儿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否则我不客气了！”
男子很有力气，刘铮架着他胳膊的手，开始吃不住劲儿了。
沈梦遥说：“好吧，你的儿子，你想怎么教训都行。可是，你就不能好好教训吗？非要拿这么大的子来打人吗？你儿子还是个孩子呀，这么的子下去，打出个好歹来，有你后悔的。”
沈梦遥在说话的同时，也注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妇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是少年的亲娘。若是亲娘的话，看见丈夫这么教训儿子，早就扑上去拼命了，就是最不济的，也要偷偷抹眼泪。可这位倒好，一副幸灾乐祸惟恐打不起来的架势。
果然，妇人恶狠狠瞪着她：“我说你少管闲事，哪里来的就回那里去。这是家务事儿，旁人不能手的，懂不懂？”
沈梦遥质问她：“家务事就可以打人了吗？好吧，就算是家务事，可也有个孰是孰非，我且问你，你儿子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误，值得你们这样惩罚他？”
那妇人冷笑一声：“哼！我可没这么好命有这么一个活祖宗的儿子！”
少年突然开口了：“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我没有娘了。”
沈梦遥心想，我果然火眼金睛啊，一眼就看出来人家不是亲生母子俩了。
短暂的自我陶醉之后，沈梦遥对那男子说：“这样吧，你说明白，你儿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说出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男子气哼哼地说：“都是那个该死的贱女人，生了这么个孽种！我可真是倒霉透了，被那个婆娘害了十几年，到头来还不得解脱，还要受她儿子的气！”
男子一面说，一面竟然丢了木，蹲在地上，呜呜大哭。
很没有形象。
旁边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半晌，妇人叹了口气：“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你们还是外乡人。罢了，既然让你们看见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我是个填房，是个后娘。承文他恨我，想着他的亲娘，也是应该的。可是，做人要公道。我承认，我这个后娘，是做得不好，可是，我也不是存心待他不好的，实在是从我一嫁进来，他就对我跟仇人似的。刚开始，我还百般讨好他，这个可不是我自己说嘴，你们可以去村里打听，刚开始，我对他怎样？可后来，我也渐渐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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