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从头到尾将人都看了一遍，最后指着一个小姑娘的指甲， “你这个指甲是怎么回事？留着练功吗？都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指甲太长容易划到客人的脚。
    一会下去好好剪干净，到时被人投诉，罚款双倍。”
    张珍珍咬牙切齿的模样，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好像要吃人一样。
    小姑娘脸都红了，双手害怕地绞在了一起。
    张珍珍对她此时的神情非常满意，点点头也就不多说了，然后来到苏婉面前。
    嗯，指甲很干净，衣着也整洁，就是这个妆容？
    眉毛跟口红都用了，但是好像……
    张珍珍靠近苏婉，那双眼睛差点儿就要贴到她脸上去了。
    好一会，她默默退开，上下打量了苏婉一眼，走了。
    苏婉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时间太匆忙了，她就化了下眉毛，涂了口红，没弄粉底。
    还好，没被点出来。
    苏婉还记得上次有个小姑娘也是睡晚了，没来得及化妆，被说皮肤像墙皮，给说哭了。
    在这儿上班有销售提成，有时工资还挺不错的，但同样的需要注意跟忙碌的事情也会更多。
    十点商场开业，陆续有客人上门。
    在提供优质服务的同时，还要懂得与人沟通，促进销售。
    以前，苏婉是坐办公室的，跟文字打交道，在这方面的能力很一般。
    但是生活不易，在接二连三的应聘失败之后，除了赚钱，她将什么都放下了。
    营业半小时后，苏婉正在后面的小仓库里帮客人拿鞋子，田敏跑过来笑着说：“苏姐，有客人指名要找你。”
    一般这种情况下签单的机率很大。
    苏婉便将手上这个客户让给了田敏，结果走到休息区那边一瞧，那是什么客户啊，是季小玲跟高中的学习委员姚霏过来了。
    见到苏婉，姚霏倒是很热情地站了起来。
    “小婉，这么多年不见，你还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既然是同学，年龄肯定都差不多，但很明显苏婉跟姚霏看着就不像同年龄段的人。
    这会，正玩着某品牌最新款滑盖手机的季小玲抬了抬眼皮，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说：“这生了孩子跟没生孩子的人区别是有点大。
    就拿我来说吧，两个孩子落地，不操心这个就操心那个。好不容易孩子大了，又烦心出国的事，几个名校摆着，我儿子还看不上，说想去什么常青藤，也不知道是啥样的学校，我也弄不明白。
    最近啊，就为这事，我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那能像苏婉这样，无事一身轻，什么都不用想，也用着操心，可不就显年轻么。
    小婉，你说是吧？”
    这个时候的季小玲可真够嘚瑟的，让人生厌。
    苏婉惊喜地笑道：“小玲，你儿子要出国留学了啊？这可真是大喜事啊！我跟你说，所谓的常青藤不是一所学校，而是一个联盟，是名校的代名词，里面包含了八所大学。
    不管你儿子去了哪所，到时毕业，不单单是在咱们国内，放眼全世界都是了不起的优秀人才。
    小玲，你儿子这么厉害，以后你可要好好享清福了，不像我，一分钱都得自己挣，来这儿上班，成天烦这业绩，烦到心都要碎了。
    刚好今天你来了，买多几双鞋啊，到时去参加你儿子的毕业典礼，不穿点上档次的东西可不行，到时被他的同学啊，朋友什么的看轻了，扫的是你儿子的面子不是……”
    苏婉说着，已经拿了好几双最新款过来了。
    这儿的鞋子，最便宜的那一档也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季小玲目前是家庭主妇，全家的开销全靠她那个在厂里做技术主任的丈夫。
    要是放平时，咬咬牙，最便宜那一档买个一双两双也就还行，但是面前这些……
    季小玲皱着眉头说：“好像一般。”
    其实今天过来，她也是打算买一双的，毕竟现在的苏婉多不容易啊，听说周子明找了个小的，还生了儿子，已经在跟她闹离婚了。
    没有了周家的支持，她连工作也丢了，来这儿蹲着卖鞋，多可怜啊！
    季小玲就想，施舍一下也是可以的，但她没想过买最新款。
    以前，苏婉有什么事，季小玲都能第一时间知晓。但是这次，因为是周子明的丑事，唐家那边帮忙压了压，她就不清楚了。
    到了目前，她还沉浸在苏婉不能生，周子明找小三这个惊闻之中。
    嘴里嫌弃不好看，却在不经意间去看价格牌。
    苏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最新的款式，时下正流行着，穿上效果特别好，不信你试试。
    小玲，我跟你说，你现在可不要心疼钱。
    以后你儿子读书出来，想要啥工作都是随便挑，年薪几十上百万不是问题。
    你心疼这点钱干啥啊？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还送他到国外读书，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时候享受了，难不成还得为了他辛苦一辈子？
    你现在花的，到时你儿子一餐饭就没了。”
    苏婉还对姚霏说：“姚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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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翻脸不认人
    很明显苏婉的目的是卖鞋。
    姚霏很想提醒一下季小玲，毕竟跟苏婉比起来，她俩的关系更好。
    但是想到接下要说的事，姚霏笑了笑，点头道：“这肯定。”
    被两个人恭维着，季小玲心里肯定是飘的。
    她打量着苏婉，嘴角露出了春风得意的微笑。
    几个月不见，苏婉那些棱角，还是被生活磨平了。
    看看，提到她的痛处，她居然毫不在意，还懂得恭维，开始推销她的鞋子了。
    以前那个不怎么吭声，有些清冷的人，在生活的折磨下，终于回归了世俗。
    看着这样的苏婉，季小玲发自内心地高兴。
    其实她早就应该这样了，以前那种明明生活一塌糊涂，却还挂着那些文人气质，好像看不起别人的样子，真是不应该啊。
    现在这个样儿，多好。
    季小玲心里一高兴，就打算咬牙买一双吧，新款就新款。
    结果试了试，三双都挺好看。
    苏婉说：“小玲，你放心，我给你申请内部员工价，三双还能再打折，算下来八千多，跟你儿子那上百万的年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跟你说，千万别替你儿子心疼钱啊。
    人家上流社会的人，要的是面子，门面上过不去，就是没礼貌。”
    季小玲的笑容很勉强，“这，一双就行了，最近忙着我儿子出国的事，也有一笔花销。”
    苏婉：“害，你怕啥，刷信用卡不就得了。你别告诉我你没信用卡啊，现在来咱们这消费的，几乎都是刷卡的，谁还用现金啊！”
    其实现在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用现金或是用银联的储蓄卡，但苏婉也不管了，好不容易人家送上门来，怎么能不好好宰她一笔呢。
    苏婉说着，已经将三双鞋打好包了，还让同事拿了机子过来让她刷。
    所有东西都摆在面前了，季小玲有些下不了台。
    这会，苏婉又凑近她，悄声道：“小玲，你不是说你男人一个月工资算起来都有一万多么，这才八千来，也就他半个月工资的事，你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以前那些不会都是吹牛的吧？”
    这些年来季小玲为了跟苏婉比，吹得可厉害了。
    其实她男人的工作是不错，厂里效益好的时候能拿上万的工资，可家里几张嘴吃饭，时不时还得孝敬一下父母，样样都是钱。
    换个人季小玲不会这么冲动，但面对苏婉，她心一横就将卡抽出来了。
    “小婉，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吹牛了。”
    苏婉接过她的卡，“这我肯定知道。”
    八千多块钱，一下子就给刷走了。
    苏婉将鞋子递给季小玲，又看着姚霏，“姚姐，你也来几双吧。当年在学校，咱们班好多事情都是你带头，现在出来了，可别将这个传统丢了啊！”
    姚霏可没有季小玲那么傻，怎么会不知道苏婉打的什么主意，她摇头说：“我就算了，拿那点死工资，可买不起这些高档货。”
    苏婉呵呵笑，姚霏夫妻俩都在体制内，工作稳定福利好，暗中收入也不少，无非就是对着外人装穷罢了。
    姚霏见状，又笑道：“小婉，是这样子的，今天过来想找你谈点事……”
    “谈事啊！”
    苏婉打断她，去了茶台，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之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姚姐，刚刚说太多话，我有些累了，不想谈事啊。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只能工作，不能干私事，一会给经理看见了，是要罚款的。”
    十几年来连声招呼都不跟你打的人，突然要跟你谈事！
    能有好事？
    不买鞋，不谈事。
    姚霏没想到，在学校时那么温柔好说话的苏婉，这下居然变得如此刁钻。
    她笑了下说：“小玲不是刚买了三双，大家随便聊几句，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苏婉喝了一口茶水，“你是你，她是她。”
    将别人推出来做冤大头，自己捡便宜，这种事情也就季小玲这个傻瓜不在意。
    这会，季小玲终于在一口气花了八千多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了。
    她对着苏婉一声嗤笑，“小婉，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咱们同学一场，找你说几句话还得要买双鞋才行，你这是穷得快吃不起饭了吗？”
    看看这个傻瓜，还帮着人家说话。
    苏婉抬眼看着季小玲，“是啊，你要不要来多几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