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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想想夏川萂上辈子可能是徒四那样的人,再想想徒四忙前忙后的殷勤给郭继业洗头......他陡然打了一个寒颤,嘶,真是太可怕了。
    还是川川这样软软香香的小丫头给公子洗头比较相宜,徒四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算了吧。
    唉,如果将川川和他们这样的放在一起看,川川的功劳并不比他们贴身护卫公子的功劳小呢。
    赵立突然想到慈静大师说夏川萂的那几句话,不由喃喃道:“这可未必......”
    厨子什么的,怎么看都跟那丫头不搭啊,说实话,赵立打心眼里觉着,夏川萂其实跟他们这些做奴仆的人也是不搭的,尤其是她跟郭继业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觉着他们两个毫无违和感。
    至于是哪一方面没有违和感,他总是云里雾里的分不太清楚。
    .........
    夏川萂这人龟毛的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不由自主的就会患上上辈子养成的生活习惯上的强迫症。
    就是不管是洗澡洗头还是日常洗脸刷牙做保养必须按照她的步骤一步一步来,一步都不能少。
    比如她给郭继业洗头发,总是习惯性的按照她以前在发廊给头发做spa的方法来,不这样做她不舒服,觉着浪费。
    多好的头发啊,不好好保养难道不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吗?
    不论在哪个世界,不论是古还是今,美貌都是最罕见最珍惜的资源啊。
    君不见别人或许有比肩甚至超过郭继业的财富和地位,但一定不会同时有他这样的美貌。
    作为亲身经历日日目睹美颜暴击者,夏川萂表示不接受反驳。
    现在,她给郭继业洗头除了洗头发,她还要按摩头皮,然后一寸一寸的梳通发尾,郭继业头发又长又密,她手小,只能握住一小捋头发一点一点的理,特别耗时间。
    郭继业仰躺在铺了两层软毯的长塌上,半个脑袋悬空在外,他现在头皮已经洗完了,可以半悬空,之前洗头皮的时候,他是几乎将整个脑袋都悬空的,好在脖子下头垫了皮垫子,倒是没有不舒服。
    夏川萂坐在小板凳上一点一点揉搓他垂下来的长发,地上放着大水盆,水盆里面装的是勾兑的热气腾腾的淘米水,她还时不时的拿着小水瓢给他头皮上浇上点热水,怕他冷着了。
    夏川萂跟做艺术品似的慢腾腾的对着郭继业的脑袋又揉又按又洗,楚霜华就提着装着热水的铜壶在旁边候着。
    夏川萂替她心累,建议道:“姐姐,等洗完这一回还要好一会呢,姐姐先去歇歇吧。”
    楚霜华可是从早上就随着郭继业春游,跑了一天回来又马不停蹄的跟前跟后的伺候,恐怕连填饱肚子都没能坐下来好好歇一歇,现在还提着装了热水的水壶站在一旁等着,她都不累的吗?
    楚霜华看了眼闭目享受的郭继业,微笑道:“没事,伺候公子不累。”
    夏川萂:......
    夏川萂没忍住戳了郭继业的头皮一下,想要他开口去让楚霜华歇息去。
    被按的昏昏沉沉的郭继业懒洋洋问道:“干嘛?”
    夏川萂:咱们主仆可真没默契,这话是能问出口的吗?
    金书过来对楚霜华笑道:“霜华,你手上提着的水要凉了吧?来,咱们去换壶热的。”
    楚霜华笑道:“还热着呢......”
    金书不由分说的将楚霜华给拉走,嘴上笑吟吟道:“定是凉了,你随我去换壶热的。”
    一进到去到烧水的茶房,金书就松开了拉着楚霜华的手,楚霜华也是一甩胳膊,意图将她的手给甩开。
    金书或许在郭继业面前鹌鹑了些,但她在楚霜华面前还没到了不敢说话的程度。
    金书端着温柔的笑意对楚霜华道:“霜华,你这样不停歇的伺候公子,很快就会将身子累垮的,你要多休息休息才是。”
    楚霜华冷着脸道:“要你教我怎么做。”
    金书在烧水的炉子边坐下,双手撑着下巴老神在在道:“那你也得有点眼力介吧?或许公子根本不需要你伺候呢?”
    楚霜华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抖索着嘴唇恨恨的看着金书说不出话来。
    金书也不笑了,她坐直了脊梁,轻声劝道:“霜华,对自己好一点不好吗?”
    楚霜华:“你知道什么是好?”
    金书:“......我不知道,但我觉着现在就挺好的。”
    楚霜华嗤笑:“卑躬屈膝的跟在一个奴婢身后?你可是公子的女侍,不是奴婢的奴婢。”
    她说的是金书总是跟在夏川萂身后转悠,而不是去郭继业身前露脸,她看不起她。
    金书却是对她的看不起置之一笑,仍旧是不愠(yun)不怒道:“我是不比你心气儿高过天去的,川川挺好的,我就愿意跟着她。倒是你,夏大娘来了好几回,我怎么没瞧见你们说话?哦对了,你跟你的养父走的很近,是不是他给你支招了?”
    楚霜华拧眉厌恶道:“用不着你管。”
    金书还是耐心道:“霜华,咱们一同来到公子身边,看在姐妹情分上,我多劝你一句,楚郎君教你的不是好事,你不如多跟夏大娘讨教讨教,夏大娘人虽严厉,但她不会害你。”
    说到夏大娘,楚霜华心中就都是满满的委屈和嫉恨。
    她当初不过是一次走错,就再入不了她的眼,她也是她养大的女儿,她怎么就能这样心狠,将她说扔就扔?
    哼,你不理我,我还不靠你呢,有父亲在,该我的还不都是我的,你又能如何?
    楚霜华:“母亲是父亲的妻子,父亲疼我,就是母亲疼我了,哦,你没有父亲,想来你是不懂的。”
    金书对她说自己没有父亲的恶意被另一个认知给掩盖住了,她脸上浮现出了明晃晃的讶然,怎么,你竟不知道你们家中是夏大娘做主的吗?
    楚郎君就只是夏大娘的一个赘婿啊,到底谁是一家之主,你都不清楚的吗?
    楚郎君若是一家之主,他凭什么啊,他甚至连郭氏人的身份都不是,他于郭氏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郭氏人是一个成分很复杂的说辞。
    其中,包括郭氏族人、郭氏世仆(户口契书都在郭氏)、郭氏仆人(签了卖身契)、郭氏佃农(租郭氏的田地种)、将土地挂在郭氏名下逃避朝廷赋税的依附农(举家卖身)、依附郭氏生存的富户豪强等等都可算是郭氏人,但楚郎君,事实上只是夏大娘的一个赘婿,但他的籍册上仍旧是自由民的身份(民间这种情况很多,尤其是在不太平年岁)。
    他只是跟夏大娘搭伙过日子,有了夫妻的既定事实,因为夏大娘是郭氏的奴仆,他们夫妻的既定事实只受郭氏保护。
    楚郎君的实际户籍文书却并没有变,仍旧是自由民,没有随着夏大娘如郭氏奴婢的籍册。
    也因此大家都叫他一声郎君,大家都不会管奴仆叫郎君。
    所以金书才觉着他是外人。
    一个外人,夏大娘的一切都不属于他,因为夏大娘是郭氏的世仆,她的一切都属于郭氏。
    所以金书觉着楚霜华很荒诞,楚郎君能给她什么呢?
    他能给的,只能是夏大娘愿意给的啊。
    楚霜华完全搞错了,她可真蠢,金书不由想道。
    或许是金书脸上嘲弄的表情太明显了,楚霜华道:“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但我们明显不是一路的,我也奉劝你一句,自甘下贱终归是没有好下场的。”
    金书点头,道:“那我就预祝你跟慈静大师批语里说的那样,青云直上吧。”
    楚霜华想道慈静大师给她的批语也是一阵恍惚......
    隔壁夏川萂突然叫道:“姐姐们,要倒热水了。”
    是夏川萂终于洗完第一回 ,要换水了。
    金书才起身,楚霜华就已经提着热水壶快步出去了,金书撇撇嘴,东风送青云,你也得有东风才能送你上青云吧?
    没有托着你的人,你也飞不起来呢?
    还有,这青云有那么好上的吗?也不怕跌下来摔断了腿!
    ......
    好不容易洗完头,夏川萂让楚霜华去给郭继业擦头发,她自己还要给郭继业洗脚。
    郭继业头上搭着厚巾子道:“让砗磲来擦。”
    厚巾子遮住了他的眉眼,传出来的话也闷闷的,但就这样一句闷闷的话,却是激的楚霜华手重重一抖,夏川萂瞧见,楚霜华眼睛都湿了。
    夏川萂想说些什么,但这两人都不是她能说的,也就只能当没看到埋头洗脚了。
    我搓,我按,我掐......
    “嘶!夏川,你是不是要将本公子的脚给掐掉?”
    个丫头片子看着人不大手上倒是挺有劲!
    夏川萂忙松开手,歉意道:“好嘛好嘛,奴婢轻一点好了......”
    楚霜华离开了,夏川萂轻轻松了口气,直起腰来,差点跟正好俯身的郭继业撞到一起。
    砗磲正好进来给郭继业擦头发,郭继业道:“这里不用你了,赵立和高强留下就行了,你们都回自己院子休息去吧。”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郭继业这样说了,砗磲和金书是没意见的,叮嘱了夏川萂几句就相携着离开了,楚霜华也没说什么,也跟着离开了。
    郭继业将布巾扔给夏川萂,道:“你来给本公子擦头发。”
    夏川萂:“那这脚?”
    不洗了?她才找到给脚按摩的感觉呢。
    郭继业:“本公子泡一会。”
    行吧,泡脚的时候正好擦头发,主打就是一个时间利用,绝对不能让她闲着,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夏川萂掂着脚去给他擦头:“您坐低点。”
    心里忍不住嘀咕,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啊?我怎么觉着比冬天的时候高了一些?
    郭继业朝天翻白眼,赵立笑呵呵的拿过来一个小板凳,道:“川川你踩着凳子吧。”
    夏川萂:“......哦。”
    夏川萂踩上凳子给郭继业擦头发,小小孩童就要这样操劳,瞧着怪让人不忍心的。
    高强打趣道:“川川,等以后你姐姐发达了,说不定你就不用继续伺候公子了呢。”
    夏川萂听了这话,突然想起金书说之前慈静大师给楚霜华批命的事了。
    夏川萂好奇问道:“高强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强笑道:“慈静大师说你姐姐‘东风送青云’,意思就是将来她若是有幸得了助力,会出人头地呢。”
    夏川萂惊讶:“啊,是这样吗?”
    这岂不是现世的“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若以后此言成真的话,那楚霜华的那个助力,难道是郭继业?
    除了郭继业,她还真想不到还能有谁能送她上青云。
    不过,也不对啊,楚霜华的目标不是做郭继业的小老婆吗?那这个青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