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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节
    有的,不过是善恶诸事。
    也正是当“青鹿角钟”衍生了纸笔,还在皇城大元宫中的“木鹿大仙”,瞬间口吐鲜血,修为再次暴跌,竟然沦为鬼仙之流。
    “木鹿道兄!”
    冰魂元磁上仙赶紧上前捏了一个印决,稳住“木鹿大仙”的气韵,“大事不妙,道兄三花尽除不说,如今五气污浊,难以梳理。”
    歹毒,真是歹毒到了极点。
    削去神仙的顶上三花还不够,更是要让神仙连住世长生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手段,得亏只是监斩一时,这要是永为刑名天神,那还了得?
    看到“木鹿大仙”沦落到这般田地,“天壤大神”脸色大变,须知道,十仙奴中,丢了功德神器的,只有他和“木鹿大仙”,如今“木鹿大仙”修为竟然暴跌到鬼仙,那他难道会例外?
    念头刚起,不等自己想办法自救,他突然就感觉到死气缠绕、阴气深重。
    一颗“元始砂”,落入阴间归墟,竟然一砂化岛,一岛成洲,其上突然出现一百零八符文,各有文字,诸如胜业、安康等等,俨然就是夏邑一百零八坊的名称。
    梦中,魏昊竭尽全力,在法场消散之前,双手插入地脉,将地气导引阴间,联通归墟新洲,刹那,诸多土地神尽管已经又恢成三尺佝偻老儿的模样,却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死兆星光铠”都不大,每个土地公只有一小块护体,但正是因为这一小块“死兆星光铠”,便能接引归墟新洲的阴间力量。
    一旦发动,瞬间修为暴增,拥有万夫不敌之勇。
    有此实力,维护街坊邻里不遭邪祟侵袭,绰绰有余。
    “魏昊——”
    大元宫中一声惨叫,“天壤大神”的修为同样暴跌,根本控制不住。
    他们原本降世之后的形象,不是鹤发童颜就是飘逸俊美,可是现在,多位仙奴形貌变得苍老,尤其是“木鹿大仙”和“天壤大神”,更是皮肤松弛褶皱,双目黯淡无神,头发花白不说,竟然掉了不少。
    如此面目,毫无祥瑞老者的福态,反而平添阴鸷奸猾的气息。
    “天壤大神”凄厉大吼之后,口中牙齿竟然也掉了几颗,衰老的速度极快,若非尚有鬼仙境界,只怕已经身死道消。
    这种遭遇,万载从未有过。
    他们在天界,原本可是神仙!
    神仙,已经是无比逍遥,谢绝尘世长生仙府,与天地同寿,跟日月同辉。
    他们就是茫茫星海中的耀眼巨星,是诸多太阳星中的一颗。
    现如今,却是卑微如人间俗流,好似一粒无谓尘沙。
    这种对比,让“天壤大神”刹那道心崩坏,竟是要肉身死亡,魂魄遁走。
    “天壤道兄不可!万万不可!”
    一声大喝,“冰魂元磁上仙”连忙阻止,“‘鼎镇’的仙奴,就算想要尸解遁走,也不能啊。”
    尸解后自行投胎,这是鬼仙的手段,只要有人护法,度过无助的童年,终究能重新成长起来。
    但这一切,前提都是要能自行投胎。
    “鼎镇”,镇的就是魂魄。
    舍了三魂七魄中的一缕,再去转世投胎,那么不是生而知之,而是天生痴呆、全无智慧。
    因为“冰魂元磁上仙”的当头棒喝,这才让“天壤大神”反应过来,重新稳住法力,再次凝练修为。
    刚才道心不稳,差点自绝于人间……
    魏昊啊魏昊,真是歹毒至极啊。
    这一幕幕惨相,让太后瞠目结舌,她理解不了,也理解不能。
    只是片刻工夫,刚才还是自负无比的神仙,如今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
    而魏昊……
    都没有现身。
    一时间,大元宫中哭哭啼啼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小皇帝,一会哭一会闹,他先是被吓晕,又在梦中被魏昊吓醒,那种屈辱感跟现实中的地位,产生了极大的反差,便不依不饶,哭闹得极为厉害。
    “杰儿不哭,杰儿不哭,待‘闻喜宴’时,夺了那魏昊的功名,罢了他身上的官爵,也好叫他知道何谓上下尊卑……”
    只这般哄了许久,小皇帝姒杰这才止了哭泣,不过一想到那梦中的一声“滚”,还是抑制不住焦躁,时不时都要抽抽两下。
    第433章 京城城隍
    “削去顶上三花,解离体内五气……怪物啊。”
    门下省正堂内,侍中李怀柔有些焦躁,魏昊带来的压迫感,太强烈,太霸道,太没有余地。
    有言,柔弱天下可去,刚强寸步难行。
    可是这个魏昊,完全没有柔和的可能,强硬到像是一条疯狗……
    对,就是一条疯狗,见人就咬。
    根本不分场合,也不分高低贵贱,更不分什么时辰。
    “大人。”
    “你怎敢露面,退下!”
    “大人!”
    九重仓仓监李墨一脸焦急,连忙开口道,“大人,要防备魏昊‘闻喜宴’上发难啊大人!”
    “退下!你现在不能露面!”
    “主公!!”
    李墨上前跪下,抱住李怀柔的小腿含泪道,“墨死不足惜,但五崖县诸事让卑下认识到一件事情,这个魏昊,所思所想,绝非大夏常人。主公!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剥夺他的功名,收回他的官爵,他不过是一寻常武夫!”
    “不一样啊主公!主公!此人根本不惧死亡,他视死如归,乃是在世烈士!未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凡有违背其义理之辈,必遭追杀,虽刀山火海,也决不退缩,绝不回头!主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眼泪横流的李墨头如捣蒜,飞快地在地上磕头,“主公,‘闻喜宴’乃是国宴,世人皆知,皇帝勉励英才,凡赴此宴者,皆是新科贡士。如此国宴,怎会有人敢血溅五步?这样的想法,便是神仙来了,也会这么认为。但是,那可是北阳魏昊,那可是魏赤侠啊!”
    “他会杀我?”
    “会!一定会!主公,他定然已经盯上了主公,而且跟历年邀名卖直之辈不同,他是真的会这么想,也会这么做。”
    “国宴之上,袭击宰辅,如此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人做?!”
    李怀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不相信这种可能,因为,魏昊不仅仅是新科贡士,更是明算科状元。
    他点了魏昊的状元,然后朝廷会收走他的功名。
    给了希望和荣耀,然后在拿走。
    科场之中,魏昊声名一片狼藉。
    这就是权势的便利,这就是大权在握的阳谋。
    一举一动,都能改变一个英雄的人生。
    见李怀柔如此想,李墨更是急了,他是从北阳府逃出来的,之后暗中调查了诸多事情,对魏昊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却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人物做派。
    这是前所未见的刚直之辈,庙堂之上血溅五步,他做得出来,而且很有可能会做得惊世骇俗。
    李怀柔的确是当朝宰辅,但当场宰辅的脑袋,岂不是更加震撼四方?
    什么谋大逆,什么凶手,什么大奸大恶,于魏大象而言,都是狗屁。
    李墨有这个判断。
    “荒谬!他若是‘闻喜宴’上行凶,你觉得他还有机会逃出去吗?他一心求死,就是为了杀我,然后去阴间做阎王?简直可笑!”
    “这……卑下虽然不知,但是,此人不可用常人之心去揣摩,常理在他身上,并非常理!”
    “够了!”
    目光冷冽的李怀柔盯着李墨,“你在这里已经太久,回你的九重仓,不要坏了李氏的大事!”
    “主公——”
    “滚!”
    “主公……是,卑下告退……”
    李墨一脸颓丧,离开之后,怅然一叹,“当世英雄,岂能以常理视之;在世烈士,又怎会计较荣辱恩宠……匹夫,不足为谋。”
    离开门下省衙署正堂,李墨走得匆匆,赶紧前往仓监点卯唱名,签押之后,这便搭乘车马,奔九重仓皇城衙门去了。
    而此刻,安康坊内,诸多新科贡士已经彻底放开,该浪的时候就得浪,家资颇丰的士子自然是掏钱请客,为的就是结下同年情谊。
    只不过这一回灯红酒绿的热闹,却不是哪个歌姬又唱了哪个才子新词,而是纷纷都在聊着昨夜的“斩龙梦”。
    那些北阳府、岳阳府来的举子,都是被围了一圈又一圈,都是被外乡的同年打听魏赤侠的故事。
    “唐兄,你还曾跟魏大象一起斩妖驱邪过?”
    “说来惭愧,小弟哪里当得起这般说法,不过是摇旗呐喊罢了。那五泉县故事,前头小弟说起来,诸位朋友只当是笑话,却不知那是小弟嘴笨,说的有些寡淡。惊心动魄之处,较之夜里斩龙,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一想到冯瑜宁的惨状,唐淞晨更是佩服不已,虽说心生向往,但却力不能及。
    那个层面,精神意志欠缺一点,都没有资格跟鬼仙地仙直面。
    “说起来,原本小弟是没打算进京的,已经打定主意,留在五泉县。只是五泉县县令冯公劝诫,这才搭乘飞舟入京。想来,冯公也是有所预料,知道魏兄在此必有神威,也好叫我再长见识。”
    唐淞晨说罢,有些惋惜道,“就是来了之后,都不曾见着魏兄。”
    “听说他一直住在贡院,只是形貌太过魁伟,都当他是个护卫……”
    “……”
    “……”
    勾栏内陡然安静了一会儿,多少有些尴尬。
    “后来听说‘添香阁’倒是那魏大象去消遣过,本以为有甚乐子,谁承想就是吃吃喝喝,于是作罢,嗐……却是错过了结识一番的机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