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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时然低着头恨不得当鸵鸟,她自己都觉得她刚才的话有点过河拆桥。
    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和程昕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高兴了就撒钱请客,不高兴了就揍人扔手表。
    程昕随手扔在林承泽身上的手表,可能是她以后工作一年一分不花都买不起的奢侈品。
    时然也会自卑。她不喜欢自己和程昕相处时,时时刻刻在考虑弄坏了某样东西赔不赔得起的样子。
    时然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她是独生女,她爸妈也没有亏待过她,但她总是会觉得自己不配获得美的、贵的、好的东西。
    她没法像郑欣怡一样坦然的接受他人的好感,没法大方的说出自己想要什么,就连拿到一份贵重的礼物,第一反应都是“我不配”。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亏欠别人,而她现在欠程昕的好像还不清了。
    但比起还不清,她更害怕出格。
    程昕和她一样都是[规则]的漏网之鱼,但是程昕喜欢自在的感觉,她却没出息的只想钻进网里面被约束起来。
    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时然很难不去想林承泽会不会和他爸妈胡说八道,污蔑她在学校勾叁搭四,要是这些话传到她爸妈耳中,她都没法想象后果。
    她太胆小了。
    程昕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胆小的就跟缩在墙角,一靠近就会转身逃跑的流浪猫一样。
    但是他已经打算把这只流浪猫带回家了,她可以继续胆小,害怕外面的世界,害怕其他的陌生人,只要对他一个人亲近就够了。
    程昕没养过宠物,但他知道建立信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要么先喂食培养感情,再把猫捉回家;要么先把猫捉回家,再慢慢培养感情。
    但是后者想要建立起信任关系会更困难。
    程昕想了想,笑着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类,怎么能忘了呢。但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正好黄灯转红,程昕也转过头去看时然,“你也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吧?”
    时然下意识的顺着程昕的话点头,“我会的。”
    “那我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朋友了,毕竟只有最好的朋友才会替彼此保守秘密,不是么?”程昕开始讲歪理。
    时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不还是该说是。
    但程昕的逻辑已经到了下一个环节,“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要老是谢来谢去,我是个很热心的人,尤其是对朋友,两肋插刀的。”
    时然沉默,她还真看不出来程昕是这么热心的人,她也不知道程昕是中文没学好,还是学的太好了。
    她说不过程昕,只能点头说:“好。”
    程昕直接把时然送到了教学楼门口。
    一般情况下学生不能开车进校,但程昕有钞能力,这点例还是可以稍微破一下的。
    时然下车的时候离上课只有两分钟了,教学楼门口的人很少,她稍微放下心来,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谢谢,我先走了。”
    程昕没有在这时候纠正时然喜欢对他说谢谢的习惯,摆了摆手说:“拜拜。”
    时然匆匆下车关上车门,一转身,却对上了旁边一个人的目光。
    她顿了一下,尴尬的说:“周老师好。”
    周衍之微微点头,转头看了一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车的前挡风玻璃没有贴车膜,周衍之的视线和程昕的视线对上,程昕露出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周衍之记得他,中文名程昕,来读研的留学生,混血,外祖家是程家,和周家稍微有点交情。
    程昕读的是他任教的专业,想要研究的课题和他的研究方向也有重合,一开始院里还问过他愿不愿意带程昕,但他拒绝了。
    他不失偏颇的认为程昕是个麻烦。一个被资本浸淫长大的享乐主义者,他不认为他和程昕能处好至少两年的师生关系。
    不过开学两个月,听现在带程昕的老教授说,程昕是个相当让人省心的学生。老教授还问他后不后悔。
    周衍之不后悔。他不喜欢程昕,现在他能很肯定这一点。
    周衍之没什么表情的对程昕点了点头,转身往教学楼里走。
    时然走在前面,看起来既想走快点,又碍于他不慌不忙的步伐而有点不敢。
    “不用着急。”周衍之开口,“你们班的这节课是我上。”
    时然愣住,“啊?”
    周衍之耐心的解释,“许老师这两天去外地开会学习,这节课我来上。”
    “噢,这样啊。”时然一直都不太擅长和老师说话,怕冷场会更尴尬,努力找话题,“周老师,您下午在办公室吗?我把您借我的书还给您。”
    下午时然在专业楼有课,正好顺路把书还掉。
    但周衍之却说:“今天下午我不在学校,明天下午吧,早点过来,一点半之前。”
    时然明天下午没课,这是要她专门跑一趟了。
    “好的。”时然刚说完,上课铃响了。
    叮叮叮的上课铃停下的时候,时然和周衍之也站在了教室门口。
    周衍之先进去,在一小片的惊呼声中,悄悄溜进去的时然也显得不这么瞩目了。
    但令人绝望的是,她来的太晚了,教室里空余的位置只剩下靠近讲台的第一二排的位置。
    时然只能硬着头皮选了第二排正对讲台的位置,她放下书包准备拿书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件更绝望的事情。
    她没有教材,只有程昕帮她准备的平板。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把平板拿出来。
    唤醒屏幕,屏保是黑底白字,六个数字。
    时然猜这应该就是密码,输入之后,果然解锁成功了。
    但时然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就看到屏幕上弹出来了一条新消息。
    她本来以为这应该是程昕闲置的平板,但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他平时在用的,只是把解锁之后的第一页清的只剩下给她用来做笔记的app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