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风想到直至老死再难走出鬼门狱,心头不由感到一阵寒意与萧瑟袭来,心中黯然自问:难道这一生便要在这囚室消磨到老?再难见那苍茫茫,风劲云涌的青天一眼?修真界也成昨日往事,遥不可及?高小风只觉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落得身陷囹圄,老死不能再见青天,只觉人生无常,难以预测,不由叹息了一声。
邬婷听见高小风叹息,心中极是难受,不由抬眼向高小风问道:高公子,你是不是很想回修真界去?
高小风想到修真界,只觉犹如梦境般虚幻,古传送阵把他们十二人传送到异界的鬼域,不但他们的修真功力在这里不能发挥其威力,而且连回去的传送阵也已被鬼灵破坏,建成了一座宫殿。该往何处?又归向何处?心中真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茫茫然!高小风向邬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我今生都回不了修真界了!
邬婷眼中忽然闪着无比坚决的光芒,似乎心中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向高小风说道:如果高公子真的那么想回修真界,我...我用鬼门令放...放你出去...说完,她的眼中竟有微微泪光。
高小风和萍儿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萍儿心急如焚地叫道:小姐,你可知道用鬼门令放出鬼门狱里的人所要承担的后果?她指得是那生吃活剖,再肢解零碎的极刑。
邬婷听了这话,果然身躯一振:显是心里恐惧莫深!但她眼里神色很快又坚定勇敢起来,向萍儿喝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侍女,少来管我的事!
萍儿这次却没听从她的话,闭上嘴巴,反而与邬婷相辩起来:小姐不顾及性命,想做傻事,便是我的事,我也有权利管!
邬婷杏目瞪着萍儿,惊怒交集道:你竟敢跟我顶嘴!
萍儿语气虽敬,却毫无退让之意,说道:跟小姐顶嘴是萍儿不对!只要小姐不做傻事,萍儿无礼愿受小姐任何处罚?
邬婷一脸通红,生气得只说出一个字:你...
忽然,高小风说道:邬姑娘要救我出去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让你受同类生吃活剖,再肢解零碎的极刑,这即便把我救出去,我也会活得生不如死。何况,我的修真力量在这里失去作用,而鬼域的传送阵又被毁坏,想要重回修真界谈何容易?
邬婷难过地道:那高公子不是永远身在鬼门狱?
高小风抬起首,有些无奈地道:天意若是如此,这囚室也便是我一生的归宿!
邬婷美目凝愁,半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瓶嘴塞着红布塞子,递到高小风面前,说道:高公子,我虽然帮不了你重回修真界,可有一粒九元还魂丹送你,以后,你但凡有生命危险,只要服下它便可保得一命,你把它收下吧?
高小风见邬婷眼中满是关切诚恳,心下感动,不好意思拒绝,说道:谢谢邬姑娘的九元还魂丹!便接过了她手中的小瓷瓶,放入怀中。
邬婷说道:接着三个月,我爹要闭关为哥哥重结鬼婴,我要在鬼宫保护爹爹的安全,防止有人摄取爹爹的鬼婴,三个月后,我再来看高公子!请高公子多多保重自己!
高小风心下感激,也说道:邬姑娘也多多保重!
邬婷向他点了点头,取出鬼门令,念动鬼诀,鬼门令发出光芒,轰!一声石室打开黑沉的铁门,邬婷和萍儿出了石室,铁门徐徐重合,邬婷蓦然回首,万缕情丝尽在那一望中,看着高小风,四目相对,轰!又是一声响,囚室的铁门重新关上了。
囚室冷寂,不觉三日过去,除了扫地的老鬼灵,一日三次从铁门的一个仅有拳头大小的小孔,塞进几个黑不隆冬的馒头,和伸进一支细小的黑竹管流进几串清水外,高小风唯有饿了啃黑馒头,困了躺下便睡,虽知道八怪和程刘秦等人同在这鬼门狱,可十分想念也走不出鬼灵剑禁制着的石门,正是咫尺天涯!可他也无可奈何。
这日,高小风又是百无聊赖,时光漫漫,不知如何打发。忽然,从铁门的小孔传来蹒跚步履声,几天下来,高小风对这脚步声已十分熟识,它就是扫地的老鬼灵的脚步声,一日三次这脚步声都会走到他的囚室外停下,然后是一个铁桶放下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可以听到老鬼灵因为手脚抖索使衣衫发出悉悉之声,然后从铁门的小孔,塞进几个黑馒头来,再是伸进细小的黑竹管,流出几串清水来。老鬼灵做完这一切后,就会提起铁桶,走向下一间囚室,一直走下去,那铁桶一提一放发出的声音,就一直在深深的走道响着。
而现在石室外的老鬼灵就是如此这般,从铁门的小孔塞进几个黑馒头来,掉在地上,一阵声响,从小孔又伸进来细小的黑竹管,呖呖声中,从管中流出水流来,高小风忙张开嘴巴,把水流盛在嘴里,其实他吃进嘴里的水只有一半,而另一半却流到了地上白白浪费了。
囚室外,老鬼灵已提着铁桶,蹒跚的脚步声响起...
高小风望着流到地上黑泥里的水,真正明白了此时此地,一滴水流是如何珍稀!他用手指拈起一点地上的潮湿的黑泥,默默出神。忽然,他的脑海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囚室的石门上有鬼灵剑的禁制,自己无论如何是走不出去的,而这地上黑泥是潮湿的,自己不就可以挖掘地道出去吗?
高小风想到这里,真是激动莫名,喜悦无比,连日来的愁闷烦恼,如同阴霾尽散,现出一片晴空。他意念一动,一缕烟气从他体内飞出,在他手上变成寒烟剑。那日废墟上他和邬狐相斗,后来虽被邬狐重伤,可寒烟剑也收在了体内。他手提寒烟剑往地上的黑泥一戳,嗖地一声竟刺入十来厘米。他顿时双眼发出光芒奕奕,看到了逃出鬼门狱的极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