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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陈氏就坨扶不墙的烂泥!
    “母亲,二嫂也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您瞧在她素日孝顺恭敬的份上就别与她计较了,而且……今天的事二嫂不都处理好了么,您就别生气了。”谢敏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笑着道。
    老夫人冷冷的睨了谢敏一眼,没好气的道,“要不是你出面,那陆二岂会那么容易就松口?而且,你当那些夫人是傻的不成!只怕现在人人心里揣着明白当糊涂,背后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候府!”
    “怎么会,她们也只是怀疑,到时候只说是丫头私下捡了容姐儿的钗子并藏了起来,媛姐儿觉得丢了脸,这才气红了眼睛,一切便都揭过去了,不会于候府有碍的。”谢敏柔声劝着老夫人道。
    这也是她回来的路上于杨氏商量出来的办法。
    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很难将此事遮掩过去,好在容姐儿也愿意配合她们这番说词,否则……
    “姑奶奶说的是,一会我再发卖个丫鬟出去,将这事给彻底圆上,想来便不会再有人猜疑什么。”杨氏跟在谢敏后面又补充道。
    有谢敏说情在先,杨氏又连善后这点小细节也想到了,老夫人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母亲,刚刚确是媳妇一时迷了心窍,母亲为了顾及媳妇的颜面连大嫂也支开了,可媳妇也半点没瞧出您的苦心,实在是该死……”见老夫人有所松动,杨氏忙跪着挪到老夫人跟前再次抓住老夫人的手哭泣道。
    “母亲,不如让媛姐儿先回去,顺便让人请个大夫来瞧瞧。”谢敏适时又开口道。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好心。”
    谢敏嫣然一笑,“哪里,我还不是怕母亲您心疼孙女。”说完,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又道,“一会,翡翠也该回来了。”
    老夫人眉心微微一拧。
    是了,她刚刚让翡翠去将陈氏请来,而媛姐儿这模样也确实不适合让陈氏瞧见。
    “珍珠,带二姑娘下去,再遣人去请李大夫。”老夫人闭了闭眼,终于还是松口了。
    第020章 开审小丫鬟
    陈氏到荣华院的时候,谢媛已经被带下去了,杨氏倒是在,只是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而老夫人脸色也沉沉的不是很好看。
    陈氏心里有些发虚,她垂着头走到老夫人跟前朝她福了福,“母亲。”
    她就是再傻也瞧着今日有些不对,可刚刚朱嬷嬷已经提点过她,说老夫人既然将她遣开,自然是希望她不要多嘴多问。
    陈氏自问自己不是个聪明人,所以,朱嬷嬷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嗯。”老夫人随意应了一声,她抬眸从上到下将陈氏扫了一遍,见她面上虽有些紧和,但到底还算沉得住气,当下便道,“今日堂会上来的那些夫人都记住么。”
    “回母亲,记住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今日堂会来的人不少,你能将她们记全也算下了些功夫。”说到这里,老夫人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不过,这原本也是你这个世子夫人该做的。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候府的中馈一直都是你弟妹在帮你管着,你现在回来了,按说你回来了,候府的中馈应该交到你手里才是……”
    “母亲。”杨氏满是委屈的唤了老夫人一声。
    她都服软到这个份上,老夫人还要夺了她的管家之权吗?
    老夫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对陈氏道,“可你才回京城,府里的人都还认不全,是以,中馈先暂时还由你弟妹帮你管着,可你身为候府世子夫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马上就要年底了,府里的冬裳也该做了,不如,你先将针线房接过去,你觉得如何?”
    陈氏自然不敢不同意。
    杨氏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比起中馈被夺,只从她手里分走一个小小的针线房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而且,这针线房也不是那么好管的。
    想到这里,杨氏眸底忽地划过一丝暗芒。
    从荣华院出来,陈氏便急忙往翠竹院赶去。
    她还记挂着妩姐儿,也不知道她服了药身上的疹子消退了没有。
    而谢妩这边,送走了陆湛兄妹,她便让人将念月唤了进来。
    许是跪得时间长了,念月的脸色惨白惨白,唇角也被咬出一圈牙印,惟独那双眸子里仍旧写满了不服气。
    谢妩牵袖执起茶壶动作优雅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水涓涓坠入茶盏,而谢妩清冷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怎么,跪了这么久还没有想明白?”
    “奴婢实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念月咬着牙忍着膝盖处的剧痛道。
    今日一早她来上值,连谢妩的面都没见到,谢妩便让小丫鬟传话让她在外面跪着,她当然不服气了!
    谢妩轻笑一声,细长的凤眸波光流转,声音越发清脆起来,“哦,不知吗?那昨夜在我浴桶里下药的人是谁?”
    念月猛地一颤,心中更是惊惶的厉害,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这些。
    “姑娘,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奴婢什么也没有做。”
    听了念月的话,谢妩细长的眉梢轻挑了一下,随后她抬手拢了拢鬓角的发丝。
    随着她的动作,绣着云纹的袖角缓缓滑落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你,你的手……”念月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谢妩的手臂,可那雪臂上的皮肤光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绸缎,没有丁点瑕疵。
    念月有些崩溃了。
    昨夜她明明看到谢妩的胳膊上全是挠出来的血痕,怎么会没有痕迹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谢妩却是什么也没说,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念月。
    长久的静默和注视终于让念月绷不住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可她仍旧咬着牙不肯承认,只捂着脸不停嘤嘤的哭泣着。
    这么大的罪名,她怎么能认,怎么敢认!
    “姑娘,大夫已经验过那些水,水里被人加了一品红制成的药粉。”这时,一个小丫鬟‘噔噔’的跑了进来对谢妩道。
    谢妩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那小丫鬟道,“前院那边应该散了吧,让人去院门口守着,若父亲回来了,便请他来这里。”
    这是要叫谢峥过来给她做主。
    瞒不住了,瞒不住了……
    这一瞬间,念月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气,身子一歪便瘫软到了地上。
    “念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是什么事二婶她都能护得住你,就比如说这次……”看着念月颓然倒在地上,谢妩却是连眉角也没有动一下,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讽刺和嘲笑。
    “姑……姑娘……”
    “我记得你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外头还有一个老娘和弟弟?”谢妩端起茶杯继续道。
    “姑娘,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娘她一点也不知道……姑娘……”念月终于从绝望中醒过了神来,她挣扎着爬到谢妩跟前,用手抱着她的腿哭着哀求道。
    谢妩什么也没说,施了个眼神,身后的罗妈妈立时会意,上来便揸住了念月,一把就扽开了两人。
    这罗妈妈是陈氏从宁夏那边带回来的,她做的一手好吃食,被陈氏安排在了翠竹院的小厨房。
    翠竹院的丫鬟婆子,除了陈氏从宁夏带过来的,其他都是杨氏安排的,这些人即便不是杨氏的眼线,那也是些偷奸耍滑的,所以,她一早便使人将罗妈妈叫了过来。没想到,这罗妈妈不仅吃食做的好,人也机灵。
    念月哭着还想爬过去,奈何罗妈妈力气大,两手皮笊篱似的钳得她纹丝不动。
    “姑娘,求求您,求您看在奴婢侍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念月犹自不甘,继续朝着谢妩哭喊道。
    罗妈妈面色一恼,干脆从怀里扯出一方汗巾三下五除二的就塞进了念月嘴里。
    觅月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怔了怔,这才走到谢妩的跟前,屈了屈膝,轻声道,“姑娘。”
    耳畔全是念月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可觅月却仿若没有听见,只静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谢妩浅然一笑,搁了茶杯,泰然自若的看着觅月道,“身上可好些了?”
    “回姑娘的话,喝过药,已经好多了。”觅月恭谨的答道,清秀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谢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觅月抿了抿嘴角,犹豫再三,最终她还是抬脚走到谢妩旁边站定。
    那是她从前站的位置。
    也是姑娘跟前最得脸大丫鬟的位置。
    好在,谢妩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喝起了茶来。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觅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这一关,她已经过了。
    “姐姐,姐姐。”谢峥还未到,谢旭却笑着先跑了进来,可随即他便发现了不对,“姐姐,念月这是怎么了?”
    见谢旭提起她,念月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她又开始挣扎了起来,看着谢旭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求。
    钳着她的罗妈妈见状,干脆伸手往她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念月痛得脸色煞白,奈何口被堵着,只能发出几声呜咽声。
    谢妩却仿若没看见似的,她淡淡的牵了牵嘴角,没有回答谢旭的话,反问他道,“你这么高兴,可是堂会上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姐姐,念月她……”
    “她做错了事我正要罚她,怎么,阿旭要给她求情?”谢妩淡笑着看着谢旭道。
    谢旭忙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的对谢妩道,“祖父说,做错事就当罚,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祖父谢豫啊……
    “妩丫头,不哭,祖父总是会护着妩丫头的。”
    她耳畔浮出祖父伸出手替她擦掉眼泪的模样。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哭过。
    “对了,姐姐,刚刚倚梅园投壶,我可是赢了大哥哥了!”谢旭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兴奋的看着谢妩道。
    “是吗?阿旭真厉害。”谢妩微笑着摸了摸了谢旭的头。
    “可是姐姐,你怎么知道大哥哥会提议去倚梅园,还且还要作诗?”谢旭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今日一大早,谢妩便遣了小丫鬟来给他递话,她说,若谢时提议去倚梅园作诗,便让他开口说要玩投壶。
    谢妩嫣然一笑,声音轻柔的对他道,“那阿旭会作诗吗?”
    阿旭自幼受祖父耳濡目染,只喜欢舞刀弄枪,于诗书自然多有懈怠。
    谢时提议作诗多少打着要看阿旭笑话的主意,可阿旭偏说要玩投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好驳了阿旭的面子。
    况且,谢妩知道,谢时对自己骑射很有信心。
    所以,被阿旭打脸也就在谢妩的意料之中。
    被自家姐姐问到痛处,谢旭摸了摸头很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
    他的祖父谢豫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老子最烦那个读书人终日逼逼叨叨,时不时就作几句酸诗,什么花落啊,鸟叫啊,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啃两个大白馒头,多杀几个鞑靼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