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他眼眶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
“……别说这种傻逼编剧才能写出的傻逼台词,”谢岫白深吸口气,“还有,我没穿过开裆裤!”
阿邦还想再说,谢岫白突然抬起眼,眉骨缓缓压低,眼里凶色一闪而过。
阿邦被他突变的神色震住,原本慷慨激昂表忠心的陈词下意识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句结巴的:
“怎、怎么了?”
谢岫白轻不可闻地说,“他们追过来了。”
敌人的动静还未传递过来,死亡的阴影却先行一步,笼罩了这方天地。
狂风席卷沙地,黄沙遮天蔽日。
阿邦原地打了个寒战。
谢岫白二话不说,一撑地面站起身。
不等站稳,他脑海中神经一跳,仓促间伸手猛地一拉身旁的人,毫不犹豫朝地面扑倒——
下一瞬,恐怖的刺耳声携带着恐怖的热量从远处急射而来。
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岩壁瞬间碎裂。
撞击发出的冲击波扇形横扫,剎那间地动山摇,沙土石块暴雨般坠落。
他们藏身的巨石也被震得裂开一条缝隙,险而又险地支撑住了。
阿邦完全没反应过来,被谢岫白死死按着头压在地上,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土。
改装的乱七八糟的沙地越野车咆哮声由远及近,轰——轰——
谢岫白脸色青白,刚刚的动作扯到了伤口,衣服撕成的破烂布条磨得生疼。
他忍住阵阵剧痛,透过碎土块间的间隙朝外看去。
一辆辆改装得狰狞恐怖的越野车出现在地平在线,仿佛沙地里的蝎子,迅速逼近。
车子完全露天,几个男人跨坐在车顶,黑背心土褐色长裤,一身彪肉,从脖子到手臂全是乱七八糟是纹身图案。
中间一辆巨无霸上,一架造型诡异的火炮炮口抬起,还徐徐冒着白烟,硝烟味四散。
一个男人教材在车顶护栏上,一手抬着一个望远镜,比了个手势,朝着远处一挥手。
——轰!
火炮再次发射,将百米外一座岩壁轰成废墟,漫天碎石崩落,车上的男人玩命一样欢呼起来,“哦哦哦哦哦——”
谢岫白的视线落在打头那辆车上坐着的女人身上。
金发碧眼雪肤红唇,绝对的美人,这会儿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
克莉莎。
五年前,他在一个老鸨手里救下了泪眼婆娑的克莉莎,五年后,克莉莎巧笑嫣然,一刀捅在了他身上。
……啧。
一道毒蛇般阴冷的视线突然转移过来。
克莉莎旁边的男人坐直身,打了个手势,锐利的鹰眼缓缓咪起,盯着两人藏身的空地,鼻子动了动——
百米之外,谢岫白心下一沉。
那人说的是:“那边有血腥味。”
他们发现了。
越野车队同时急剎,车轮和地面剧烈摩擦,声响刺的人头皮发麻。
发动机还未熄火,车身起伏咆哮,像一头急于捕猎的野兽,粗重喘息让人头皮发麻。
车上的人接连跳下来,落地时宛如实心铁球砸地,砰一声溅起无数沙子。
鹰眼男人缓缓扫视四周,声音沙哑,“就是这里。”
克莉莎走上前来,单手搭着男人肩膀,望着满地碎石妩媚一笑。
“谢岫白,自己出来吧,不然把你打成肉酱,别怪我不念旧情。”
阿邦大怒:“这个贱……”
谢岫白一把捂住他的嘴。
阿邦瞪着眼睛,委屈不解。
他们都要死了,还怕被发现吗?不趁着还能说话赶紧骂两句,下辈子就骂不到了。
“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谢岫白盯着远处的人,嗓音平静,“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跑。”
阿邦还要说话,谢岫白低喝道:“没时间给你说废话了。”
阿邦不再挣扎,哀哀地看着他。
谢岫白拍拍他肩膀:“跑你的,不用管我,我死不了。”
阿邦喉咙剧烈抽动,终于,他哽咽着点点头。
谢岫白放开了他,转头去打量那几个人,眉尖无意识地蹙紧。
都是熟面孔。
另一边,克莉莎又喊了几句,逐渐失去耐心,眼神阴沉下来。
她无趣地转过身,想去招呼那个发射火炮的男人,嘴里嘟囔,“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以为多……”
“畜生也配和我喝酒?”
克莉莎猛地转身,脸颊抽动了一下,美艳面孔扭曲,咬着牙笑道:“哟,舍得出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为什么不敢?”
谢岫白翻身从藏身的巨石后跃出,落在地上,身形瘦高挺拔,常年累月不停息的战斗让他身形精悍到了极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少年人应有的柔软,全是刀削斧凿出来的悍利线条。
少年嗓音沙哑讥诮,穿透狂风黄沙,仿佛刀子般锋利。
他冷冷嗤笑:“一群阴沟里的耗子而已。”
众人霎时色变,怒火中烧。
克莉莎也沉下脸,瞥见他腰间粗糙处理过的伤口,昂起下巴,轻蔑道:“你也只能打打嘴炮了。”
她美目流转,“你那忠狗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谢岫白没说话,只是神色更冷了。
——黑城里从没有忠诚和友情一说,为别人赴死更是天方夜谭,永恒不变的唯有实力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