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诧异,“何以见得?这屋子都破成这样了,可见是长久无人居住的,床榻上、柜子里连个被褥和换洗的衣物都没有,而且小厨房里的东西也都沾了灰,刀具都已经生锈。”
种种迹象表面,这是个废弃的院子。
周遭无人,没有邻居,自然也没有更多可用的消息。
“你没瞧见,后院有个房间,里面虽然都是柴垛,但是小锄头却搁在了高处,并且锄头柄子是新的?应该是这两个月刚置办的。”苏幕侧过脸看他,“综合你说的,床榻柜子无换洗衣物,足以说明这屋子的主人,应该住在附近。”
年修愕然。
住在附近?
“这妇人,居然住在殷都城内?”年修面色微恙,“那就是说,她早就知道,王妙琳被抓住了,又或者,早就开始设计这一切?”
细思极恐,心有余悸。
这八个字,就是年修现在的心况。
“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咱也说不准,但王妙琳这件事确实没说谎,那人是在这屋子里将曼陀罗交给她的。”苏幕忽然眉眼微沉,瞧着蕃子在抽屉里翻出了几张纸。
这可不是寻常的纸张,是药铺里的药包纸。
“瞧着还是干净的。”年修道。
苏幕眉眼微沉,“草纸不会自个长了腿跑到抽屉里,定是有人带来的。”
“周遭没有笔墨纸砚的痕迹。”年修道,“这纸应该是用来包东西的。”
包药的纸,自然是拿来包……曼陀罗粉的,只是没用完,随手放在这里,走的时候忘记了要带走。
“四时坊?”年修瞧着苏幕将纸张对折。
以医馆里药童包药的手法,将纸张卷起,能极其完整的拼凑出“四时坊”三个字。
“爷,有主了!”年修欣喜若狂。
苏幕幽幽的望着他,“你去办暗差的时候,会告诉别人,你是东厂的人,要来杀他们吗?”
“奴才……”年修愣怔。
苏幕随手将纸张丢在桌案上,“先收着,到时候去讨点利息也不错。”
“所以,这是陷害?”年修不解。
苏幕深吸一口气,“是不是陷害还不好说,但你也得明白,曼陀罗要开花结子,至少得一年吧?四时坊是什么时候开的,还记得吗?”
“是咱们从定远州回来之后,她才开张的。”年修回答。
苏幕颔首,“走吧!”
“爷,去哪?”年修忙问。
苏幕瞧着被押在马车边上的王妙琳,“既然王妙琳不肯说,那我就去问,肯说的人。有些人的脑子,比这蠢货清楚百倍!”
…………
四时坊。
苏幕坐在雅间里,林静夏毕恭毕敬的奉茶。
“苏千户是哪儿不舒服?”林静夏眉心微凝,瞧着苏幕不为所动的样子,面上有些不解,“我近来似乎没什么地方,触犯过东厂。底下人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苏千户能海涵包容,有什么事,咱都好商量!”
苏幕幽幽的将那一沓纸,丢在了桌案上,“自己看,这是不是你家的?”
自己的东西,自然是清楚的。
“这……”可出自苏幕的手,林静夏便有些不敢回答了,好在水生最近出了城,思来想去倒也没什么纰漏,便壮着胆子点头,“对,这是我们四时坊的,药柜上都搁着呢!”
苏幕浅呷一口清茶,眉眼冷淡的瞧着她,“承认就好!林大夫,跟咱们去一趟东厂吧!”
“苏千户!”林静夏扑通跪地,“不知道咱们何处得罪了您?这纸有什么问题吗?咱们四时坊一直用的便是这种,定制的专用纸,殷都城内不少医馆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药包,这似乎没有触犯律法,您这是为何啊?”
苏幕弯腰,伸手捏起她的下颚,“知道曼陀罗吗?这东西,杀了简老太师,是凶手所用之物,近来咱们在一处凶犯住过的地方,发现了四时坊的东西,你说……我该不该带你走?”
“什么?”林静夏满面骇然。
苏幕心头微沉,这似乎……不像是装的。
难道,不是她?
第256章 他,终是护着她的
林静夏显然是懵的,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跪在那里半晌都没想明白,四时坊的药包纸是怎么到了苏幕口中“凶犯住处”的?
可是,医馆内进进出出这么多人,要拿走药包纸,并不是什么难事。
默默的拿起药包纸,林静夏眉心微拧,忽然间眼前一亮,“哎,这批纸……这批纸当时出了错,对方的雕刻师傅,在刻章的时候不曾注意,被自家孩子给弄坏了,日字变成了目,当时也没注意,因为划痕很细,几乎瞧不太清楚,但若是蘸墨太多,就容易显现,所以有几张纸是错字!”
这么一说,苏幕伺便重新拿起了纸张翻看。
如林静夏所言,日字内里有皆细小的牵丝痕迹,蘸墨少的便不打紧,蘸墨多了便能瞧出来。
“因为我们当时要得着急,刻章师傅是连夜做的,也不曾细看,第二天就给送了一批样纸过来,最后还是小药童发现了异常,那边就赶紧把这批纸收了回去,重新给做了一批再送来!”林静夏继续解释,“我记得那是在开业后的第三天。”
开业那两天人多,到了第三天基本上恢复正常了,往来便是病患。
“这批样纸都有谁碰过?”苏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