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国外市场，真想攻克的话，除了代工这一法子，还有另一条路，一条完全不同的模式。”
    杨落雁满怀期待地追问道：“什么模式，什么路？”
    吴远晒道：“时机成熟的时候，咱在国外找找人，想办法去米兰时装节上或者别的什么时装节上，去混个脸熟。混得多了，自然就有路人缘，慢慢地，说不定就做起来了。”
    杨落雁思忖着道：“这么说来，我确实有些好高骛远了。”
    能从媳妇口中听到这话，吴远也是大感欣慰。
    毕竟芙蓉衣巷起来的太顺了，作为创始人，顺风顺水的时候，是很难听得进去逆耳忠言的。
    好在自己这旁敲侧击的，总算是让媳妇听进去了。
    顺着话茬，吴远这话就好说多了：“说白了，媳妇，服装这块，国内市场的潜力比国际市场大多了。等到芙蓉衣巷在国内市场站稳名牌的脚跟，每一款时尚单品都能引起追捧的时候，进军国际市场，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话就纯属安慰的成分了。
    但吴远相信，媳妇应该听得出来。
    果然杨落雁的下一个问题，就围绕着国内市场来了。
    “如今芙蓉衣巷在国内接连推出这几款女装之后，确实反映还不错。但如果不靠着打开国际市场，上一个新台阶，后续的发展迟早会后继乏力。”
    “话是不假，”吴远先赞同道，紧跟着话锋一转：“但媳妇，趁着芙蓉衣巷还能吃一步裙、公关装和健美裤几年红利的前提下，是不是也该考虑研发新品，投放市场了？”
    “我记得你之前在牛仔裤上也有尝试，那就继续尝试下去。”
    “另外，国内冬装市场上，滑雪衫之类的毛病太多，又不好看。我建议你考察一种叫做羽绒服的防寒冬装，不仅女的能穿，而且男女老幼都能穿。”
    现在的芙蓉衣巷有钱，不怕尝试，不怕花钱。
    吴远出起主意来，也是一点负担都没有：“旁的不说，今年过年，你先给咱一家老小做身羽绒服。既要好看，又要保暖。”
    一番话聊完，杨落雁立马钻进房间，不出来了。
    连晚饭，都是吴远亲自做的。
    吴远欣之如怡的，看着自家媳妇干劲满满的样子，他也跟着轻松。
    转天周六，11月3日。
    吴远正从外头溜达完回来时，就见刘慧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怔怔出神。
    连俩孩子在旁边爬上爬下地都不管不顾。
    吴远打眼往电视上一瞧，嘿，张凯丽？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刘慧芳。
    这不就是导致万人空巷的一代热播剧集《渴望》嘛！
    那刘慧看得如此入神，就一点都不意外了。
    而且再过些时日，恐怕就不仅仅是入神，而且还得跟着哭哩。
    果不其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
    杨落雁沉迷于新款牛仔裤的设计，以及一家老小羽绒服的试制之中。
    根本没注意到，每天一到八点，刘慧就雷打不动地坐到电视机前，一动不动。
    直到当天的剧集播完。
    转眼11月8日，立冬。
    吴远打盼盼家具厂下了班，坐上宾利慕尚，直奔芙蓉衣巷服装厂。
    这些时日，媳妇杨落雁沉迷于新款服装的设计，经常深更半夜才回家。
    丈母娘刘慧沉迷于电视剧，无法自拔，根本想不起关心闺女。
    所以只能吴远这个做丈夫的出面了。
    一刻钟后，宾利慕尚拐入芙蓉衣巷总厂。
    传达室老头一见吴远打车里露了脸，就亲切道：“吴老板，您可有日子没来咯！”
    吴远就从车里丢出一包烟过去道：“您身体可好？”
    “劳烦吴老板挂念，好着哩。您快进去吧，这些天，厂长都忙到很晚很晚。”
    “好嘞，回见。”
    摇上车窗，宾利慕尚一脚油门开到办公楼下。
    吴远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找到厂长办公室，果然见到媳妇正盯着桌面上的设计图，愁眉不展。
    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地道：“进来。”
    声音带着冷酷和威严。
    吴远轻咳了一声，才把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
    杨落雁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
    吴远冲着保温桶努努嘴道：“给你送晚饭来了。”
    杨落雁随口道，“我这厂里有饭吃，又饿不着？”
    话虽这样说，手上还是拧开了保温桶，里面是满满的一桶饺子。
    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哪来的？”
    “范大厨的手艺。”吴远也是实话实说，“我叫的，旁边是蒜泥酱料。”
    杨落雁打开筷子盒，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肉汁顿时溢满口腔。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美美地吃下去之后，才竖起大拇指道：“范大厨的手艺，果然非同凡响。当然还得多亏俺男人，知道想着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是蒋凡带着原先的助理过来了。
    一见那桌上的饺子，助理小姐姐当即道：“怪不得厂长都不吃晚饭了，敢情是厂长老公来送爱心晚餐来了。”
    蒋凡也跟着叹气道：“我那死鬼男人，哪天要是能给我送这么一顿饺子，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杨落雁当即道：“二嫂，什么死不死的？你要是想吃，我打个电话叫二哥马上给你送来。”
    蒋凡连忙制止道：“还是免了吧，我可没那福气。”
    言罢，又对吴远道：“大老板，今晚早点把厂长带回去，免得她天天都待那么晚，设计那什么羽绒服的，穿上像胖子，脱了跟长毛似的，实在膈应。”
    不等吴远回应，杨落雁就笑道：“这可是他让我设计的，你这抱怨可找错人咯！”
    “啊？”蒋凡一听，立马上前道：“那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第947章 明知谈不成，也要碰一碰
    甭说蒋凡了。
    就连助理小姐姐都知道，芙蓉衣巷成功的几款成衣背后，都有着厂长老公的影子。
    如今这款看起来一无是处的所谓羽绒服，居然又是厂长老公的主意。
    那就算是不吃晚饭，也要研究！
    于是一行三人立马加入进来，连吴远这个提出问题的人，都顾不上招呼了。
    结果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什么头绪来。
    范大厨包的一桶饺子倒是吃个一干二净。
    吃完之后，蒋凡甚至还回过头来问：“大老板，这饺子还有没有？有的话，我们还能再研究上一会。”
    吴远大手一挥：“别研究了，我得带你们尊敬的厂长回去了。这段时间……”
    话未说完，助理小姐姐看着蒋凡道：“那咱们联系上的那几个在南洋做生意的粤广服装老板？”
    一听这话头，杨落雁猜出个大概道：“寻找代理商出口创汇这事，你俩全权负责。签合同的时候，别忘记叫我就成。”
    杨落雁这是彻底地权力下放，从而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成衣新品的研发之中。
    也正因如此。
    吴远一说要带她回家，她二话不说，就放下鸭绒、鹅绒和各色面料，收拾收拾，垮上坤包就要走。
    蒋凡对着自己助理，摸摸肚子道：“这个点食堂还有吃的没？”
    助理小姐姐也是一脸赞同：“应该有吧，我也没吃饱。”
    俩人边说，边跟吴远俩口子挥手告别，直奔食堂而去。
    杨落雁锁了厂长办公室，挽上丈夫的手臂，昂首挺胸地走在楼道里，下了楼。
    “老公，这段日子冷落你啦。”
    “我倒还好，关键是妈那边……”
    “妈怎么了？”
    “你到家就知道了。”
    结果等回到家，杨落雁一进门，就见着刘慧在对着电视直抹眼泪。
    一幅伤心欲绝的画面。
    “妈，你怎么了？”
    杨落雁一下子慌了，连坤包就顾不得放下，就拉过刘慧嘘寒问暖。
    又是擦眼泪，又是抱抱的。
    然而下一刻，刘慧一把将她推开道：“快吃你的饭去，别耽误我看电视。”
    杨落雁一回头，才发现丈夫吴远在偷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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