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摘掉岑忧的手套,把她往前一推,双手再次比划了一遍。
岑忧被推得一个踉跄,脱口一句“听他言来自思忖”就唱劈了,真声扎扎实实喊出来,顿时就慌哭了。
初粟连忙安慰她,又去看郁霈,来来回回不敢说话。
郁霈眉眼清矜,看向女人:“天冷,您喝杯茶再回去?初粟,去倒杯茶来。”
女人明白他这是赶人,粗糙干瘦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低头牵着女儿的手走了。
初粟有些不以为然,“师父你为什么不要她啊,她们家那么可怜,你教她不就是多布置一点作业嘛。”
郁霈回头扫他一眼,“谁跟你说教个徒弟就是布置作业的,你当是翻花绳儿,你一句我一句就完了?”
初粟明白道理可还是觉得他不近人情,小声比比:“可她真的很想学,你连我都收了,她还是学青衣……”
郁霈眸光一寒,“她想学,想几天?一月?一年?你自己身上的毛长齐了么就敢往回揽,我还没教训你你反倒开始指责师父。你给我滚去练戏,今天练不熟就不用吃饭了。”
初粟头一次挨骂,顿时手足无措,战战兢兢抬头去看他,又被严厉的一嗓子吓得魂不附体。
“再有下次,你也一并滚蛋。”
“知道了,对不起师父。”初粟耷拉着脑袋走了。
郁霈重重叹气摇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东西。
下午雪停了,路上有环卫开着铲雪车清扫积雪,郁霈拢着围巾从路边的奶茶店买了杯热奶茶。
“诶你?你不是……”女店员指着他,惊讶地瞪大双眼。
店里人很多,郁霈不想被人围观,竖起食指在唇边一靠,“嘘。”
女店员脸一下涨红,被撩得五迷三道快昏过去了,结结巴巴问他:“您要要、要什么饮品呢?我们有、有新款的芋……”
郁霈微微弯眼:“芋泥抹茶四季春,三分糖。”
女店员红着脸,火速点单一指:“请扫这里。”
“谢谢。”郁霈取餐离开。
回到学校已经快六点了,宿舍里冷清得让他有些不适应,莫名又想起下午陆潮在这儿亲他那一下。
那双眼幽深凌厉,带着嚣张的侵略欲。
郁霈强行把他从脑子里丢出去,一回头又在桌上看到那枚蓝钻袖扣,顿时憋了口气,明知他现在玩不了手机还是发了条消息泄愤。
不料陆潮居然秒回:“宝贝儿,这才多久就想我了?”
郁霈一怔,紧接着电话就进来了。
他指尖在拒绝上停留了许久,终于还是挪到了接听,陆潮嗓音低哑含笑:“埋怨我不在家呢?一个人空虚寂寞冷了?”
郁霈:“我有暖气。”
“……郁大先生,您老浪漫过敏吗?”陆潮刚下飞机,一头钻进出租车里跟师傅报地址,边跟人抱怨:“师傅您评评理,谁家对象出差俩月想都不想的,有这说法吗?”
师傅立即化身情感判官,冲后头扬声:“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啊。”
姑娘。
郁霈抵着牙尖,觉得这人再不治治就无法无天了。
他一声低笑,压软了嗓子:“潮哥,好冷啊。”说完立刻挂断电话,面无表情把手机一扔,换衣服准备直播去了。
那头的陆潮一脸呆滞,眨巴眨巴眼,傻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艹……
期末考要连续考三天,结束后就放寒假。
平城大学的寒假算长的,满打满算有接近一个半月,郁霈稍微估算了一下,他也就只能清净这一个寒假。
开学陆潮又要回来了,他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把那枚价值连城的袖扣放进戏箱里,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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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二天,也就是叶崇文介绍的演出当天。
晚会七点钟开始,郁霈开场戏,他得至少提前三个小时上妆,到会场时天还没黑,远远就看到布置隆重。
陈津小声说:“地方好大啊。”
严致玉的助理anna领着两人去化妆间,路上不由自主多打量了两眼,心说怪不得严致玉特地交代,这个小玉佩长得确实漂亮。
人虽冷淡,却不削弱美貌,反而更吸引人。
“郁老师这是您的化妆间,需要化妆师帮您化妆吗?”
“不用,烦请您给我一壶热水和水盆。”
anna不明所以:“热水?好的您稍等。”
陈津掏出几段老榆树皮用剪刀剪碎了,歪头看郁霈慢条斯理一步步打底色揉红,绯红眼尾艳红的唇,一笔笔勾勒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老大,我听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女人,据说二十多岁就接手公司了,特别厉害。”
郁霈正在勒头,疼得不想说话便抬了下眼作为敷衍,伸手接过处理好的片子细致贴上,左右看了看发现手法没有退步。
因是晚会,郁霈选了一折寓意教好的《麻姑献寿》,刚换完衣服门就响了,anna提点:“郁老师要上台了。”
郁霈轻吸了口气,缓步上台。
本以为会是音响播放伴奏,却没想到主办方居然请了一整个乐队,他只惊讶一瞬就被清脆锣鼓声拉去注意力。
京胡悠扬缠绵,但众人都有些犯嘀咕,周年晚会居然挑了个京剧做开场。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严致玉望着台上娇娆纤细的“麻姑”莲步轻移手腕微转捏起兰花手,娇俏歪头时清亮袅娜的唱腔丝丝缕缕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