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轻笑了声,往后一摆手:“走了。”
郁霈心像是被风吹了一下,怔愣着有一瞬间没说出话来,像是有一个尖锐的锥子从天而降扎在坚不可摧的冰面上。
撞出细碎的裂纹。
“他们不敢开除我,还指着我妈给他们捐设备。”陆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来,轻嗤一声:“开除怎么了,大不了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我还能饿死了?”
郁霈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狭长双眸里满是血丝,眼下乌青地甚至有些凹陷,是连笑都藏不住的憔悴。
他知道陆潮为了赶回来一定付出了很大代价,这些话不过是掩饰的云淡风轻,他突然发现陆潮比他想象的要成熟很多。
他刚到办公室那句话虽然说的桀骜不驯,但后面每一个字都端得礼貌,当然有多少真礼貌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表面功夫做足了,把一场风波湮灭于无形。
陆潮嘴角勾了勾,似是有些嘲讽:“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上次要搬走,这回又要怎么?”
叮咚的冰块、昏黄的灯球、滚烫的热水袋、雷打不动的送餐……一件件事都像是他无声的渗透,像那个从指缝里漏出的光线。
郁霈很轻地叹了口气,“你袖扣呢?”
陆潮没反应过来,脱口嗤道:“送得起么你,把你按斤称卖了都卖不出那底座的钱,还想拿钱砸我呢。也行,给我五个亿,我立马离开你。”
“陆潮,你再这样夹枪带棒地嘲讽我,我就真的要搬走了。”
陆潮眨了眨眼,仿佛一个生锈的机器人突然被人上了质量绝佳的润滑油,慢吞吞地开始运转。
接着眼睛一弯,笑了:“宝贝儿,不搬走了?”
郁霈不想看他傻乎乎的样子,转过身便走:“看在徐骁陪了我一个多星期的份上,也看在林垚买的糖葫芦的份儿上我勉强再住几天。”
陆潮心底闷气一扫而空,笑了半天见人都要走了,一把勾住他的腰拽回来,“没我点儿好处?老实说有没有一点舍不得我?”
郁霈推开他的手,“没有,松手。”
陆潮趁机在他腰上捏了把,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嘴硬,其实心里不舍的要死,老实说,我不在的这一个月有没有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郁霈低头把脸埋在围巾里,很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嘴角,转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被开除的?是徐骁?”
“哟,这你都知道,郁大先生在古代兼职算命?”
郁霈瞥他一眼:“徐骁非要留在学校陪我也是你安排的?这次又给他开了多少工资?”
陆潮朝他比了个数。
郁霈:“……败家玩意。”
陆潮听他这个语气心头就是一热,不等他回味完那道清冷嗓音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一会就走。”
郁霈破天荒的哽住了。
陆潮见他发愣,忍不住笑了下:“舍不得我啊?也行,我抽空陪你吃个饭再回去,大不了挨顿骂。我们优秀的霸道总裁预备役一般都具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觉悟。”
美人淡然“哦”了声:“那你还是回去吧,我要江山。”
“真不要我陪?免费的,这样吧给你两百万你陪哥吃顿饭,怎么还油盐不进呢,三百万吧不能再……”陆潮嗓音戛然而止,心扑通一声险些从嘴里跳出来。
如果不是嘴唇被人按住了的话。
郁霈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柔软指腹压着他的唇,一双潋滟双眸微微掀起,“霸道总裁,一会吃个泡面行么?”
霸道总裁预备役呆滞几秒,点头。
临近寒假三个食堂关了两个,现在还过了饭点儿,只能退而求其次吃一口徐骁留下的泡面。
陆潮一向不吃这个,但经过郁霈的手一加工,却觉得这比山珍海味还香。
囫囵吞完,他恨不得连汤都一口气喝了。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暖气蒸腾。
陆潮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小别胜新婚”,侧头看着郁霈慢条斯理地吃泡面,右手撑着下巴、左手往他脖子手欠。
“别碰我脖子。”
陆潮手停在半空,悻悻收回来,“长后眼了。”
郁霈空出一只手摸出袖扣丢给他,咽下嘴里的面稍稍舔去唇上面汤,“另一只你放哪儿去了?”
“在家呢。”陆潮仍旧撑着下巴冲他笑:“这只留给你睹物思人,你给我根簪子,我总得留点儿什么给你。”
郁霈:“……你留了一肚子气给我还不够?”
陆潮看着他亮晶晶的唇,猝不及防凑过去亲了一下,顺势舔去他唇角的水泽,推开半寸细细品咂:“小公主,为什么你的比我好吃。”
郁霈呼吸一滞,当场掐住他脖子:“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亲我一下我就会掐死你。”
他手劲儿极大,陆潮都觉得自己骨骼让他捏在手心里了,可见气得不轻。
他也没反抗,就那么任由他掐。
就在他以为要窒息的时候,郁霈松开手,继续低头吃饭。
陆潮咳嗽两声,吃饱喝足困意也上来了,哑声说:“我快48小时没睡了,我睡会儿你四点钟叫我。”
郁霈筷子一顿,还未说话陆潮就已经起身上床了,但……
上的是他的床。
“你没有自己的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