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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beta不好吗 第91节
    说是手札残卷, 但它更像是一张临时手抄下来的地图一角。
    因为边缘过于不规则,白榆甚至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完整手札的几分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白榆有些迟疑地问道。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萧如流说,“我不曾见过这份手札的全貌, 也不知道剩下的碎片在哪里。”
    白榆深深吸了口气, 抬手抵住自己的额头:“那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在帝国机甲大赛里拿个名次才把它给我?”
    “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而已。其实,就算你拿不到名次,我也会把它给你的。”
    白榆:“…………”
    白榆抽了抽嘴角, 再次仔细观察那份残卷上的内容。上面隐约画出了一个地形轮廓, 但是白榆并不认识。
    她思考片刻后,在联系人列表里找了艾丽。
    今天是休息日, 学校没有课。她拨了视频请求过去, 对方秒接。
    艾丽的脸出现在光屏上。她的金发亮的有些耀眼, 浓密的发丝打着卷, 从脑后的高马尾延伸下来,海蓝色的眼珠显得灵动又狡黠。
    从前她只是脸长得漂亮, 但眼里总是流露出清澈的愚蠢。来军校读书一年, 她眼神里那股薄雾一样的迷茫气质几乎散尽了,像是一颗被打磨过的宝石, 变得光华流溢起来。
    白榆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毕竟艾丽考上的是萨兰军校的信息科学系。比起单兵、机甲师这种硬性门槛高的专业, 他们信息科学系更像是对普通人中的学霸开放的专业领域。虽然当时艾丽是踩着及格线被录取的,但这么久了, 她也没有被转专业或者是退学,反倒是混的如鱼得水, 本身就证明了她的进步。
    “我的榆啊!”然而,她一开口, 身上的滤镜就要碎掉大半,她几乎是整个人扑向了光屏, “你总算是醒了啊!”
    白榆:“……你冷静点。”
    艾丽吸吸鼻子:“不,我冷静不下来。他们都在传你被那只王虫给重伤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都快被吓死了。”
    白榆:“阿尔弗难道不知道真实情况吗?他应该跟你说了才对啊。”
    “阿尔弗人又不在帝都星,他去利维娜殿下的封地出差了。虽然你祖父好像跟他说过你没什么大事,但你昏倒后不久就被运去皇宫,谁都不敢跟陛下申请去探望你。”艾丽一副愤恨地咬手绢的样子,“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大家就只能靠皇宫那边的反应来猜你的情况……不过钟离乐说,她堂哥当时也在救援队伍里,可以确定你身上没受重伤,昏迷应该是因为精神体的原因。但精神体的问题也可大可小啊,剩下的人嘴又严得很,都不说自己在赛场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样啊。出于某种顾虑,皇帝应该下令将赛场上发生的事情做保密处理了。
    现在外界知道的最多就是比赛出了意外,原本失活的王虫卵意外孵化了。
    不过……
    “钟离乐的堂哥?”白榆问道,“第四军团的钟离弦?”
    “是的呀。你们见过?”
    “没有,我就隔着机甲见了他一面,听见过他们第四军团的人交流的声音。其他的不熟悉。”
    “无所谓,反正是阿乐的堂哥,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艾丽挥挥手说道。
    白榆则是停顿了一下,抬起头,说:“艾丽,接下来我可能要请一段长假。”
    “请假?你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实际上我要去前线战场……”
    “……啊?”艾丽一愣,眼中又出现了白榆熟悉的迷茫神色,“为什么?”
    白榆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精神体的问题。
    艾丽:“也就是说,你才在军校里读了一年,就要直接跳到四年级的战场实习阶段了?”
    白榆:“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这也太……太……”艾丽迟疑半天,找不出合适的话。
    其实,以白榆的实力,直接去战区实习也没什么。但她和大家才做了一年的同学,这么快就要分开,会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先不提这个,至少我不会马上启程。”白榆干脆地转移话题,说着将残卷的扫描图发给艾丽,“艾丽,你能用你们信息科的技术帮我分析分析,这片残卷画的位置是哪里吗?出于某些特殊理由,我希望你对这件事保密。”
    “保密的事你放心。”艾丽将视线移到面前的残卷图片上,微微皱眉道,“这看起来像是手绘的地图,线条的精准度有限,如果仅用这些信息去比对的话,很难做到精准定位。或许你再找到一两块别的残图,准确率会大大提升。”
    “你先试试吧。”白榆揉揉自己的眼眶,道,“我尽量补充更多的信息。”
    艾丽对她比了个“ok”的姿势。
    不过残卷既然是利维娜留下的,白榆理所当然要去利维娜曾经的故居和仓库里找找。虽然阿尔弗不在,但她和罗兰都有那栋房子的钥匙,问题倒也不大。
    两人又聊了几句。随后挥手作别。
    白榆接着处理剩下的光脑信息。
    她作为皇女,还有三个助手发来的工作信息要看。
    孙明知作为皇女对上对下的传声筒,整理了许多贵族和官员向她发来的慰问信息。难以想象,在她睡着这段日子里,这些人给她送来了足以堆成一座小山的慰问礼物。孙明知将这些正常的人情往来都记录成了一个清晰的表格,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正当的刺探、收买、贿赂等等,她也都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了。
    她的另一个助手兰斯洛特·科尔奇,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处理封地的各种报表上。兰斯洛特的工作能力让人惊叹,他呈交上来的报告精准、系统、客观,阅读起来毫不冗赘,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可惜页数太多,遣词造句又十分专业,白榆还是看得头晕脑胀。
    她面无表情地把报告抄送给了她的秘书费伦。
    费伦就像一个万能的、善解人意的ai,他总是有办法将这些让人看了就头痛的东西转化为白榆也能无障碍理解的人话。
    费伦和她一来一往地隔空聊天,处理文件。其实费伦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在教她怎么拆解这些信息然后做出合适的反馈。
    工作信息处理完后,窗外的天色都已经转黑了。橘红色的夕阳倾泻下来,窗外宫殿群背阴处的轮廓染成一种幽邃的深色。
    有侍从站在外面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门,恭敬地说:“晚食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请您一起用餐。”
    白榆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听见自己的脖子发出喀啦两声活动的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就走吧。”
    虽然皇宫里宫殿不少,但她舅舅也只习惯在那么一两个地点用餐。白榆已经不需要这些侍从在前面带路,只靠方向就能知道该往哪里走。
    进入餐厅后,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桌的美食,份额远超两个人的食量。罗兰已经在长桌一端的主位上坐着。和昨天相比他换了个发型,两额黑色的长发松松地向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他那张完美无暇的脸更加清爽、温雅。他穿的还是形制考究的黑色长袍,各种华丽的装饰是免不了的,但是看起来却有种雍容的松弛感。
    白榆突然发现,其实她每次看见罗兰,他穿的都是不重样的衣服。
    想到这里,她拉开餐椅坐下,赞扬道:“舅舅,你今天这身打扮真帅。”
    罗兰瞥过来一眼,没有回话。
    白榆早已习惯他时不时的冷淡。他没有回答,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回答,或者觉得这个对话没有任何营养。
    白榆说道:“您衣柜里到底有多少套衣服啊?”
    “这问题有什么意义吗?”罗兰抬起酒杯,说,“我穿过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次。”
    这可真是豪横。
    说起来,有时候他早上和下午穿的也不是同一件衣服。
    白榆好奇:“您每天要换几套衣服?”
    罗兰:“两套或者三套,看我心情。”
    ……没想到啊,她舅舅居然还是个真人版奇迹暖暖爱好者。
    “收回你无礼的眼神。”罗兰的金眸里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这是皇室传承下来的旧例。在我之前的皇帝一天能换五六套衣服。”
    白榆:“为了彰显皇室的财力?”
    罗兰:“为了防范下毒和暗杀。经常更换自己使用的杯盏茶具也是这个道理。”
    白榆:“……”她错了,她就不该开口问这个愚蠢的问题。果然皇帝也不是好当的,衣食住行都有很大的规矩,麻烦的要死。即使是她舅舅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也只能从一天换五六套衣服退让到三套!真可怕啊!
    然而,罗兰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完全看透了白榆在想些什么。他一忍再忍,最后忍不住了,皱着眉解释:“我们皇室子弟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没人敢规定皇帝每天必须换几套衣服。”
    白榆:“嗯嗯嗯。”
    罗兰深吸一口气:“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白榆答非所问:“舅舅,你吃这个大虾。这个好吃。”
    罗兰:“你……”
    白榆再次轻而易举地把皇帝气得直揉鼻梁。这样的桥段这两天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一旁的几个侍从拼命憋笑,不敢相信他们的陛下居然也有被人气的吃不下饭的一天。
    罗兰觉得白榆是记仇,因为他之前那个要把她送去蛮荒战场的玩笑。事实上也是如此,白榆是在报复自己坏心眼的舅舅。不过这种报复更多的是出于玩闹的心理,她懂得适可而止,每次见好就收,罗兰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白榆闷头吃饭,一旁的罗兰却在闷头喝酒。深红色的酒液滑入杯中,轻轻摇晃着,在灯光下折射出浓重而馥郁的色彩。
    白榆知道罗兰和利维娜的外祖家是酒商,她自己也对艾诺里家族产出的葡萄酒青睐有加,但从上餐桌开始,她舅舅就没吃多少东西吧?空腹一个劲喝酒真的好吗?明明他们都有一样的精神体,为什么只有她在拼命干饭,这样会显得她很像一个饭桶啊!
    白榆放下刀叉,叹息道:“舅舅,你能不能多吃点?你看你一个成年人,食量还比不过我这个青少年,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罗兰:“个个都像你吃的那么多,皇室早就破产了。”
    白榆:“?”
    “不吃。气都给你气饱了。”罗兰冷漠地扭过头,只给白榆留下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白榆:“?”
    她抿唇,表情沉重地道:“舅舅,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罗兰脸上闪过疑惑、惊讶、震惊,最后用一种充满威胁的眼神看向白榆,仿佛他下一刻就会翘掉白榆的头盖骨来盛酒,他阴森森地微笑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榆肩上的银色一闪而过。小白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飞快叼起剩下的两瓶酒飞到白榆身边。白榆徒手拔开塞子,然后把那些深色的酒液“吨吨吨”全部灌进小白龙嘴里。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喝完酒后,小白龙还惬意地舔了舔自己的嘴。
    “我知道,您是觉得我对您的关心不够。”白榆抬起头,满脸赤忱地道,“放心,您的健康交给我来监督——从此以后,皇宫所有的酒都由我承包了!”
    罗兰:“………………”
    半晌,他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温柔至极的微笑。
    “你是不是找死?”
    *
    此时,老公爵正和自己的两个孙子吃饭。
    厄尔西的进食姿态还是那么的一板一眼,堪称贵族范本。
    阿诺德就吃的有点心不在焉了。今天是休息日,他难得回家一趟,低头就沉默地吃饭,抬头就看着自己的祖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把老公爵搞得直皱眉。
    “阿诺德,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阿诺德抿了下唇,那双和老公爵如出一辙的明蓝色眼瞳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祖父,宁希已经醒过来不久了吧,她为什么还不回家?”
    老公爵:“这个……”
    一旁的厄尔西没有抬头,但他的刀叉微顿,似乎也在默默地静听回答。
    “之前是因为宁希一直在昏睡。陛下那边有更周全的医疗监控设备。之后,宁希大约要去前线历练一段时间。当然,她离开前会来和我们告别的。”
    阿诺德差点一口气呛在喉咙里:“什么?前线?”
    “陛下认为她的实力该长进长进。”老公爵淡定地示意一旁的管家推杯热茶给阿诺德,却见管家也失魂落魄地呆在原地,顿时一愣,接着补充道,“也是因为她精神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