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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苏珞浅轻呼出口气,只觉得这处过于吵闹。
    她抬手拧了拧眉心,转身和秦舒凝低语几句,两人一起离开了厢房。
    她们一走,其他人也不好继续待着。
    须臾,这一处便真的只剩许国公一家。
    不过苏珞浅没有走远,她还要等陆璟肆过来。
    行至前院时,这里还有少部分没有离开的宾客,她下意识抬眸看了看天时,晌午已经过了,怎的他还未到。
    这般想着,国公府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不多时,门外的仆从惊恐万分道,“王...王爷,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然而陆璟肆没有理会他。
    男人一身深色官服,带着典狱司的人,直接进门,占了前院里的大部分位置。
    见状,那仆从连滚带爬地从府门处跑进去,赶着去通知自家老爷。
    苏珞浅就站在一旁,盈盈目光定在陆璟肆身上。
    即使此时日头正高,也依旧融化不了他身上那森冷寒意。
    感受到她的视线,陆璟肆转身,朝她走来。
    他依旧肃沉着一张脸,但出口的声音却是刻意压低的轻缓,“先回王府?”
    苏珞浅抿着唇,倏然朝前迈了小半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手臂微抬,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
    女子清淡却有些熟悉的香气钻入陆璟肆鼻尖,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十指青葱似的,隐约可见那青色的小血管。
    连同她的人一样,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陆璟肆不动声色地侧移了半步,高大身躯替她挡去那毒辣的日头,微俯低身,问道,“怎么?”
    苏珞浅踮着脚尖,将现下国公府混乱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陆璟肆面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但就这王妃勾勾手指,他便俯下身的做派,就已经足以令在场还未散去的宾客惊掉下巴。
    苏珞浅同他耳语一番,末了,那双翦水秋瞳就这么望着他,眨了眨眼。
    “陆大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将此时国公府的情况告知于他,是为了方便他待会儿问话。
    话落,她看向陆璟肆身后,问道,“泽兰呢?”
    陆璟肆直起身,不动声色地睨向身后的承影。
    夫妻俩的视线实在过于强烈。
    承影被盯得脊背发凉,“泽、泽兰姑娘在后头。”
    苏珞浅直接问,“你让她从典狱司走回来?”
    好歹是去“通风报信”的,居然就这么将她撇下了。
    承影一直跟在陆璟肆身边,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承影人生这二十余载,与女子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在审问犯人时。
    现下他哪里顾及得到照顾泽兰的脚程和感受。
    泽兰到典狱司时,正巧他们外出,虽然她有王府通行牌,但典狱司何等重地,门口守着的人没有放她进去。
    更何况,泽兰也不敢进那森然阴晦的地方。
    便只能在门口等着,一直到临近晌午时,陆璟肆和承影回来。
    泽兰对着陆璟肆心里发怵,赶紧挑重点的说,于是陆璟肆便又重新翻身上马,直奔许国公府而来。
    此时承影面对王妃的诘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能拱手行礼,“属下以后一定注意。”
    话音刚落,泽兰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王妃。”
    苏珞浅下意识抬眸看向陆璟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直到此时,旁边围观了全程两人相处的秦舒凝才凑近过来。
    陆璟肆拧了拧眉心,“承影...”
    “哎,不用。”
    秦舒凝连忙打断他的话,讪笑道,“我和浅浅还有话说。”
    不用想也知道,陆璟肆要么是要给周胥珩递消息,要么是要派人“盯着”她回东宫。
    陆璟肆没理她的话,继续吩咐道,“派人送王妃和太子妃先回王府,再去给太子递个消息。”
    秦舒凝有些不快,苏珞浅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两人相携一起出了国公府。
    明黄盖的马车停于府门旁边,苏珞浅正要踩上车凳,眼尾一扫,便见侧门处,许茵正领着人,一巴掌一巴掌往孔翠怜脸上抽。
    孔翠怜被下人制住,珠翠钗子乱颤,双颊已经红肿起来。
    离得有些远,苏珞浅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想也知道无非就是许茵将今日宴席上的错处皆归于孔翠怜,而孔翠怜只能不断求饶。
    苏珞浅瞧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矮身进了车厢。
    第25章 王妃这是喝了多少
    女尸案终于全部查明。
    几日后,陆璟肆将所有证据证物一同呈进宫。
    乾正殿内。
    还是那几个人,只不过这一次,多了林永鸿。
    在典狱待了这些时日,他整个人已经头发散乱、眼瞳涣散、污糟不堪。
    但身上并无血污,看得出,陆璟肆对他并未用刑。
    皇帝瞥了眼底下跪着的林永鸿,又垂眸看着桌上有他亲手画押的供词。
    紧拧着的眉心终是稍稍松开了些。
    如今证据确凿,皇帝沉声开口,“锦王意下如何?”
    锦王撩袍跪下,行了个大礼,“微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依法处置。”
    听到他的声音,呆滞许久的林永鸿终于有些反应。
    早前他在典狱里,听到陆璟肆说锦王压根没想保他是一回事,如今自己真切听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佝偻着腰披散着头发膝行几步,涕泪横流,“父亲救我...”
    “我不想死...”
    殿内无人回应他,他狂笑了几声。
    “我父亲是锦王,一定有办法救我的...他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闻言,锦王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旧保持着跪礼的姿势,面朝帝王,一副决心大义灭亲的模样。
    到这个局面,即使林永鸿不死,他于锦王而言也与废人没什么区别。
    锦王跪直起身,复又朗声重复道,“微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依法处置。”
    闻言,皇帝眸色复杂地睨他一眼,片刻后开口道。
    “林永鸿人面兽心,残害无辜百姓,手段极其残忍,为天理所不容——”
    他微一停顿,声音浑厚肃重,“依律,判斩。”
    ——
    盛夏时节。
    殿外微风习习,半个时辰之后,乾正殿内只剩下皇帝、周胥珩和陆璟肆。
    林永鸿刑期已定,从头到尾,锦王端的都是一副刚正不阿、任由皇帝发落的态度。
    但他越是不辩驳,皇帝的疑心便越重。
    于是周胥珩和陆璟肆又被留下,商讨其他事宜。
    锦王的封地在蜀中,此前是奉命进京。
    如今来了一趟,少了个儿子,可他面上却一片沉稳。
    皇帝端坐于龙椅上,心思越发深沉,看向太子周胥珩,“密切留意蜀中的动态。”
    早前皇帝便对锦王存有戒心,此番林永鸿罪刑定下,难保锦王不会异动。
    周胥珩躬身行礼,应道,“儿臣领命。”
    说完锦王的事,皇帝眼锋一扫,问陆璟肆,“苏家那边如何?”
    陆璟肆垂眸,“一切正常。”
    “嗯,”皇帝微微颔首,“苏家家大业大,成了皇商之后,于他们而言反倒是多了些掣肘。”
    陆璟肆道,“商人有行商之道,但也须得在律法之内,苏家若是想行得长远,便该拎得清。”
    这话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头,他朗声大笑了几声,眸色稍松,问了句身旁的太监现在是什么时辰。
    内侍答道,巳时已过。
    皇帝大手一挥,“你们二人一起留下用午膳吧。”
    “是。”
    ......
    午膳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