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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依枝喜欢画画,但她并没有上自己喜欢的美术学院,倒不是她考不上,只是因为父母不同意,在他们看来那是奇技淫巧,学了也没什么用。
    但学了父母喜欢的专业,宋依枝也没觉得起了什么作用,她猜测只是高材生的名声把自己更好嫁出去罢了,毕竟她几乎没工作过,只是在父亲公司里实习了一年,就已经嫁为人妇了。
    但能着祁槐看到喜欢的画家的画展,对她来说还是挺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位画家的画不多,是近几年出来的新锐,画风颇有些肆意潇洒,对于宋依枝来说,那种张扬的色彩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在幼时还被允许学画的时候,老师就评价她的画技不错,只是过于循规蹈矩,色调也偏暗,画风整体都很暗淡。
    祁槐对美术没有太过涉猎,更不会去随便评价别人的作品,他只是安静地陪宋依枝在一副又一副画作之间停留。
    这个画展来看的人很多,但是多半聚集在别的地方,新锐画家的画虽然小有名气,也是竞争不过大家作品的,不如说,新锐画家的画能在这个画展里展览,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宋依枝认真地看着柔和灯光下的那幅画,驻足了许久,画上是一个女人,只有模糊的侧脸,画面大片着墨于女人裸露的背部,披散的头发光泽黑亮,散落在肩背上,自然地垂落至腰间。整体泛着柔光的色调让那裸背女人像古典油画里的美人一样,可见观察者眼里那种女人独具的柔美。
    “有喜欢的吗?可以买回去。”祁槐温和的声音传来,惊醒了看得发呆的宋依枝。
    这幅画不像她以前的风格。
    宋依枝心里默念道,想从画上看出更多画家改变的端倪,她回头看向祁槐,问道:“我能再看看吗?”
    祁槐笑了一下,他笑起来与祁柳更像了,宋依枝总是会恍惚,但男人很快回答道:“你可以慢慢看,我会陪你的,看多久都可以,喜欢就和我说。”
    宋依枝又看了一会儿,她颇有些疑惑地又继续向前走,看见了其他的画,只有那幅画截然不同,但她还没说出要买哪幅画,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祁柳。
    祁槐背对着祁柳,没有看见,他正在打电话。
    祁柳此刻正如她们初见时那样精致而不容外人靠近,气质冷艳,身着黑裙,长发微卷过,但没有遮住那惊人的美貌。
    她身旁有个书卷气质浓厚的女子,正在她身侧说些什么,祁柳冷着脸,但却微微倾身听那女子说话,随即她点点头,任由女子挽住了她的手。
    两人有说有笑,祁柳的神情微微动容,如破冰的春草一般消融了冷意,向女子投去了堪称温柔的一抹无奈眼神。
    宋依枝其实离得较远,就算祁柳朝她这边望,未必也能看到她,更何况祁柳毫无察觉,只是宋依枝很难不注意到她们。
    只是几秒过去,祁柳和那位陌生女子就完全消失在画展弯绕的回廊里,只是宋依枝还没有回过神来。
    祁柳根本没有和她提过.....
    祁柳为她画眉描唇的时候,问她要去干什么的时候,根本没有提过自己也会出来看画展。
    虽然两人看的不一定是同一场画展,但祁柳竟然说都没有说一句。
    宋依枝的唇无意识咬紧,她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气什么,她甚至有点想上去追问,但她知道她根本没有立场去问,而且....祁槐还在。
    祁槐打完电话便立马凑过来问她还要不要继续看展,宋依枝的心里一窒,想到接下来可能会与祁柳偶遇,甚至会直面那个好像与祁柳相谈甚欢的女子,她莫名感到堵闷,便假装累了,让祁槐带她回去。
    祁槐一口便答应下来,他体贴得让宋依枝都有些不好意思:“累了?那就回去吧,我让王妈给你炖了汤,现在回家刚好可以喝到。对了,这个系列的画很不错,那幅《初婚》我认为很适合摆在你房间里,我想买下来送给你,可以吗?”
    《初婚》便是那幅裸背女人的图,看上去名字和画作毫无关系,但画家并没有给出解释,宋依枝可以想象到那样一幅画挂在房间里会有多格格不入和尴尬,因此简单摆手就拒绝了祁槐的好意。
    她有意转移话题,便开口询问道:“这些画还是适合放在这里展览,带回家反而不合适。你刚刚打了几分钟的电话,表情好像很不悦,是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祁槐刚刚打电话时表情确实有些凝重,虽然在宋依枝面前依然温文尔雅,但眉宇间已带上了淡淡的愁,宋依枝观察到了,所以就坡下驴地问了出来。
    “没事,我先送你回家。”祁槐的神情更严肃了些,他叹了口气,语气依然平和,“合作商突然毁约,我....”
    他好像难以说下去,但依然开口道:“我恐怕不能在家里继续呆了。”
    宋依枝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祁柳说的那句话。
    “回家吧,我陪你吃晚饭,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祁槐和她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司机正在那里等待,“如果你出现任何妊娠反应,或者验出结果,都及时告诉我,我会马上回来陪你。”
    他的神情太过忧愁为难,宋依枝开口宽慰道:“你不是也要回家吃饭吗,说得好像你现在就得走一样,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一切都还是说不准的事情呢,哪有那么巧合....”宋依枝心知肚明地说着谎话,她握着祁槐的手,对他笑笑,“说不定手段不光明,就不来了。”
    祁槐捏了捏她的手指,长舒了一口气,他认真的看着前方,说道:“你情我愿的事情,哪有不光明的地方。”
    宋依枝没有再说话,她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肚子,神情似悯似无,车内宽敞的空间只余安静,只剩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