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慎怡的小名。
因为她爸妈结婚晚的缘故,在同辈的孩子里慎怡是最小的,所以家里人都叫她妹妹。因为相对年纪太小,这个昵称也延续到了爸妈的朋友和朋友的孩子身上,几乎身边所有比她年长的人都会这样叫。
一开始纪则明认识她的时候,叫的也是“妹妹”,久而久之才变成了“慎怡”。
因为曾经忽远忽近、长幼尊卑的关系,两人达成了一种亲密的共识,认为叫全名才是非常恩爱的体现。
他们之间也没那么多爱称,大部分都在缠绵悱恻的时候脱口而出。
慎怡并不喜欢这个小名。
纪则明了解到这一点以后便很少再叫,但在他心里,比起宝宝、宝贝、小乖之类的昵称,他还是更喜欢妹妹。
他有意戒掉这个习惯,但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慎怡觉得他这个人喜欢的类型就是妹妹。那种娇小的、可爱的、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稍微掐一掐脸蛋就会泪眼汪汪的妹妹。
纪则明的回答是:“瞎说。”
可他唇畔的笑容做出了证明。
慎怡在吧台上吃着早餐晃着腿,胡说八道:“所以我怀疑你婚后会出轨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不可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妹妹十八岁。”
纪则明把煎好的培根端上来,“但我永远比你大三岁,这个条件是不可逆的,懂吗?”
慎怡嚼嚼嚼。
“你知不知道有两个词叫年上和年下?”
“嗯?”
纪则明不知道的事情不会承认自己不知道,尤其是在慎怡面前。
慎怡是这样认为的,他多会故弄玄虚地发出一个问号,让人揣测不出他是否真的不知道,以此来浑水摸鱼。
毕竟以前他就常常这样子装时髦,慎怡是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土得掉渣。
“年上就是对方比你大,年下就是对方比你小。”
“你想问我喜欢年上还是年下?”
慎怡猜:“我猜应该是年下吧?因为妹妹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小的。”
纪则明:“呵呵。”
“我说的不对吗?”
纪则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牛奶,把杯子放下,挑起眉梢,眼睛微眯,略有些轻佻地看着她。
“我喜欢慎怡。”
气氛安静了两秒。
“救——”
慎怡把餐具啪地扔掉,好像被鬼上身一样双手抱住手臂,止不住地上下摩擦,尖叫着怒骂:“好恶心!纪则明你好恶心!恶心得爆皮!”
纪则明得逞地微笑,将她盘子里没吃完的半个煎蛋移到自己的盘子里。
近来总是下雪,小雪怡情大雪烦人,堆住了街道,无论对上班族、学生党,还是买菜遛弯的叔叔阿姨都不是什么好事。
对慎怡来说,最不好的事就是要扫雪。
“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零几年的时候暴雪把我姥爷家的门口给堵死了,我家里人都没让我动过手。如今当了公务员,不仅要做牛还要做马。”
他们科长人好,一开始都是用玩笑一样的态度去驱动男同志们干活,但随着天气影响,工作量变大了,女同志们也不得不加入其中。
纪则明算得上半个自由工作者,不用像慎怡一样早八晚五,所以常常送她上下班。
到单位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在铲雪了,慎怡跳下车,纪则明也跟着下来了。
他和那几个同事都点了点头。
“又送慎怡来上班啊?”
他手插在羽绒服里,“是啊。天气不好。”
“你跟着下车干什么?”
“我也帮你们干一点吧。”
慎怡小声说,“这个没有钱拿的。”
“我缺这点钱么?”
那你还那么积极。
慎怡心想,纪则明来铲雪,想必为的就是替她分担工作量。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领导很喜欢从这些事情里以小见大,谁偷懒谁积极,心里有数。尤其是老陈,搞字画的那个。
她带家属来帮忙,可自己却没做多少,就有了偷懒的嫌疑,面上是不好看的。更可怕的是万一被领导认为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那就糟了。
还不如干多少是多少,没功劳也有苦劳。
“你快回去吧,快回去。”
纪则明把她送进来了。
慎怡挤眉弄眼地想要他快走,怎知他跟聋了一样。她正想拔高声音,结果还没开口就看到了老陈。
“慎怡,来上班啊。”
想起上次去他办公室喝茶,他因为自己的废话文学翻的白眼,慎怡在心里也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来上班难道是来上坟啊。
但嘴上还是乖乖答。
“诶,您早嘞。”
老陈显然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哎哟小纪也来了。”
纪则明伸出手,“您早。……这是要去扫雪?”
“可不是嘛。昨天下了一晚上,可麻烦了。”
“那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帮忙。”
老陈喜出望外,“那感情好。真是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
纪则明张口就来,“这两天下大雪,慎怡也是很担心。本来今天上午我没事,想要睡会懒觉的,她硬是把我叫起床到单位来,说是人手不够,要我过来搭把手。”
慎怡听得眼都大了。
领导这才把眼神放回到她身上,“是吗?”
“是呢。”
领导张张嘴,正想夸两句,后面有人提着除雪的工具过来了,是新招的那个小张。
慎怡和他互相点了下头。
小张说,“陈厅,我看储藏室这些工具都有些老化了,估计得采买一批新的。”
“行,你打个申请出来。”
小张说好,看向纪则明。
“这位是……”
领导笑意融融,“这是我们慎怡同志的家属,纪则明,小纪。”
纪则明:“你好。”
男人看着成熟,不像同龄人,小张便喊了声:“则明哥。”
“初次见面,我是张应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