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江陆鸣沉痛道,“你不知道,隔壁老王今儿早上也在抱怨自己最近活多,萧队这才刚从赣南回来,又急急忙忙地奔赴下一个大案去了……”
“什么案子?”
“就上次在吴昌平家里发现那玩意儿呗。”虽然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江陆鸣还是将声音压小了点,“我上次不跟你说了么?省实验室发过来的结果,说它的成分似乎和国内目前市面上所有流通着的都不太一样……”
楚白眼皮一跳。
电梯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里已经到了凶案发生的十二楼,江陆鸣和邢司南没再说什么,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走廊的尽头就是发生案件的公寓,门口拉起了一圈明黄色的警戒线。
邢司南走到门边上,非常有绅士风度地拉起警戒线:“进来。”
楚白猫着腰钻过去。公寓的大门敞开着,墙壁上溅满了鲜血。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陶瓷摆件的碎片和玻璃渣,木质桌椅翻倒在地面上,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而他们的犯罪嫌疑人——同时也是本起案件的受害者,正仰面躺倒在客厅的大理石地砖上。他惊恐地瞪着天花板,表情扭曲,脸色惨白,毫无生机。
肖晔蹲在尸体边上,正十分具有科研精神地摆弄着尸体。片刻后,他站了起来,边摘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边指挥着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将尸体放进裹尸袋,抬到担架上去。
邢司南走过去:“有看出什么么?”
“死者身上有两处致命伤,一处在咽喉,另一处在心脏。”肖晔道,“凶手的手法非常干净利落,伤口边缘清晰,一刀毙命……从这一点上来看,凶手不太像是普通人。”
邢司南皱了皱眉:“职业杀手?”
“这一点就交给你们去查了。”肖晔耸了耸肩,“死者被发现时候嘴上贴着胶布,手腕和脚腕处缚着麻绳,取下后有约束伤,证明是在死者死前所绑。此外,死者身上还有多处外伤,手臂、膝盖都有淤痕,证明死者死前曾有过激烈的挣扎和反抗。”
“大概是因为,”邢司南看着地上黑色的裹尸袋,低声道,“他已经猜到凶手是来做什么的了吧。”
楚白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从走进这扇门开始就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着。孔林海死的如此突然又凄惨,和那位真正的连环杀手脱离不了干系。
而他的那个梦……
楚白头疼地摁了摁眉心,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案件来。
“现场呢?”邢司南道,“有留下什么有关凶手的线索么?”
“没有。”江陆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从卧室出来,“没有脚印,没有指纹,什么都没有,这个现场和之前那个一样干净——不过我倒是在孔林海的笔记本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
“孔林海的微信登录在电脑上,而微信会自动还原他最近一段时间里其他设备收到的信息。”江陆鸣打开微信界面,孔林海和周赫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星期以前,周赫给孔林海发消息,询问起那笔钱的去向。
“周赫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江陆鸣将聊天记录往下拉,“他催促孔林海尽快连本带利地归还他的那笔投资,而孔林海则以资金周转为由拒绝了他。两天后,周赫对孔林海下了最后通牒。”
微信界面上,备注为“周赫”的人发送了这样一段话:下周一之前,把钱打到我账号上,至于当初说好的利息就不用了,这样赚来的钱,我嫌脏。还有,我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劝你去自首,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些证据交给警方。
孔林海的回复则显得有些装傻充愣,他表示他并不理解周赫在说什么,两人的言辞逐渐变得激烈,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天,孔林海向周赫道歉,表示昨天晚上他喝多了酒有些冲动,并和周赫约定当晚前去他家中,将一百万人民币当面结清。也就是当晚,周赫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他位于湛景天樾的公寓里。
“很显然,周赫掌握了某些孔林海违法犯罪的证据,而孔林海得知此事后,既无法偿还他欠周赫的钱,又担心周赫向警方举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周赫灭口。”
“这也能解释周赫的电脑文件为什么被人删除过。”江陆鸣道,“孔林海必须清理干净上面所有有关他的线索,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警方的调查视线,又删除了其他几个文件夹。”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又是谁,杀了孔林海?”
楚白不安地抿了抿嘴唇。他看向窗外,阳光被厚重的灰白色云团所取代,阴霾笼罩着整座城市,几只鸟雀在高压电线上跳来跳去。
他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那种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楚白回过神,邢司南直起身看了眼门口:“怎么了?”
门口的民警很快回应道:“送快递的小哥,说是有户主的快递。”
邢司南朝楚白抬了抬下巴,使唤道:“你过去看看。”
楚白走到门口,瞥见了一个身穿工作服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他抱着几个快递纸箱,被围在一众民警之中,满头大汗,正急赤白脸地解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