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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悸动 第17节
    湿润的呼吸喷洒, 江昭意脚趾羞耻卷曲,她眼睫颤抖着,几乎不敢看裴延,却听他低沉笑声在耳边响起:“下次我给你涂指甲油,怎么样?”
    ……下次?
    他们哪还有什么下次?
    江昭意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根烟,燃起的火苗无数次擦过烟草,但从没被点燃。
    就如现在。
    江昭意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贪心了,不只满足于现状,禁果这东西一旦触碰,就像无止境的深渊,想要向裴延索取更多。
    她想裴延吻她,想他拥抱她,想他用力地爱她。不是像现在,如同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江昭意睁开湿润的眼,看向裴延,一出声,嗓音是她从未有过的哭腔,带着轻轻的哀求意味:“……裴延”
    裴延没有应声,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腕,和她十指相扣,他吻着她,动作闲散,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江昭意明白了,裴延就是有意戏弄她。
    她又出声叫他,这一次声音染上浓浓的撒娇:“裴延。”
    裴延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感受她砰砰乱跳的心。
    他虎口掐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和她对视,他挑着眉,神情懒散,但目光漆黑凶猛。
    “想要我吗?”裴延低头吻她的唇,手在那颗红痣流连。
    江昭意仰着头,主动去吻裴延:“……想,我想要你……”
    裴延很满意她的回答,嘴唇贴在她通红的耳垂上,声音沙哑:“宝贝,我是谁?”
    “裴延…是——”他忽然用力,江昭意声音被截断,再出声,是细碎的颤音,“……是…是裴延,是裴延——”
    江昭意仰长脖颈,余光瞥见玻璃窗外的夜景,月亮落入江面,风汹涌吹过,米色窗帘扬起弧度,又落下。
    “到了?”裴延吻她,语气温和,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但字眼却露骨,“可我还没有,继续行吗?”
    江昭意摇头拒绝,挣扎着想要逃离。
    “跑什么?”裴延极有耐心,吻着她,“不是你想要我的吗?”
    “……”
    江昭意分不清时间了,只知道头顶上的吊灯晃了又晃,游轮开了又停,停了又开,浪潮无尽涌来,她被水彻底淹没。
    再寻不到一处干燥的地方。
    /
    游轮停靠在墨尔本港口,阳光穿透云翳洒满整个城市,路边行人匆匆,风吹来,河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节次鳞比的高楼。
    早上八点,江昭意撑开沉重的眼皮,眼神迷茫地看着头顶天花板,身后是裴延跳动的心脏,她侧眸去看把自己揽在怀里的人。
    平日,江昭意根本没有勇气敢正眼打量裴延,也只有在他睡觉时,她才有勇气细细去看他。
    裴延睡觉的模样,和平日浪荡不羁的形象判若两人,眉心紧蹙着,长而细密的眼睫垂下,在眼下拓出淡淡阴翳。
    他眼下那颗小痣,此刻颜色很淡。
    白色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呜呜的震动声,江昭意从裴延怀里起身,拿过手机一看,睡意全无,是哥哥江霁风发来的消息:
    【晚上和意大利外商有一个视频会议,时间约是两小时,会推迟接你的时间,抱歉。】
    江昭意回复:【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
    江霁风:【阿公让我来接你,我就得把你安全送回家。】
    江昭意无奈,江霁风对她虽然很好,但对江学名是言听计从,从小到大,只要是江学名的嘱咐,江霁风就一定会照办。
    她回了一个好字,摁熄手机屏幕,一转头对上裴延打量的目光。
    裴延搂过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呼吸喷洒在她耳侧,嗓音是未睡醒的沙哑:“大早上的,你在和谁聊天?”
    “我哥,”江昭意说,想到待会就要分开,她眼睛一酸,怕被裴延看出端倪,迅速整理好情绪,把裴延手臂挪开,背对着他问,“你烟放哪了?”
    “衣兜里,自个儿拿去。”裴延靠着床头,手放在后颈,眼皮半垂着,一副疏懒的大少爷姿态。
    江昭意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裴延抬眼看过来,她皮肤白,一双腿也生得漂亮,只是这会儿,那双笔直的腿布满斑驳的红痕,彰显着昨晚的疯狂。
    江昭意回头,正好对上裴延的眼,男人眼睛微眯着,眸底一片暗潮,眼神是直白的欲,她被瞧得脸红,不自在地挪开了脸。
    裴延的衣服昨晚随手丢在了地毯上,江昭意弯腰捡起,从他衣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席地坐下,打开烟盒,磕出一支烟,低头含住,纤指虚拢着火苗,点燃了烟。
    顿时间,烟雾缥缈。
    裴延就静静看着她,江昭意微靠着墙,指尖夹着烟,仰头吐出烟雾,袅娜白烟模糊了她的眉眼,遮住了眼底一掠而过的悲愁。
    江昭意正抽着烟,没注意到裴延何时下床,来到她身边坐下,她吐出一圈圈烟雾,仰头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裴延。”
    裴延虚搂着江昭意的肩,修长指节扼住她的腕骨,夺走了她手里的烟,就着那圈湿润的唇印含住,吸了一口,懒散吐出烟雾。
    江昭意手抚上裴延的脸,眼睛深深看着他,从他利落眉眼到唇,连眼下那颗小痣也不放过,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裴延反握住她的手,含着烟,痞里痞气地笑:“好看吗?”
    “好看啊,”江昭意弯着眼睛笑,“我男朋友当然好看啦。”
    “嘴齁儿甜。”裴延捏她脸,眼底笑意化不开。
    江昭意:“我说的是实话。”
    裴延只眯眼笑,搂着她不语,江昭意也安静着,两人一起抽完了一支烟。
    江昭意拾起腿边的打火机,放在掌心细瞧,是zippo的私人定制款,黑色硬壳,镂空雕花纹路,似乎是风信子,左下角是一个潇洒不羁的“裴”字。
    裴延把燃着火星的烟蒂在水晶烟灰缸掐灭,从地上起来,居高临下俯瞰看着江昭意,问她:“是叫餐来房间,还是去餐厅吃?”
    “餐厅,”江昭意起身,在裴延唇上亲了一下,用笑掩饰即将离别的悲伤,“我先回房间洗漱一下,待会儿餐厅见。”
    裴延同意,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江昭意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水流声,盯着磨砂玻璃门看了许久,转身轻轻带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来到走廊上,江昭意紧握的手缓缓伸开,那只黑色打火机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左下角那个飘逸不羁的“裴”字,在光下熠熠生辉。
    上次她顺走了他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偷偷留作纪念。
    这一次,她拿走他的打火机,能不能算为这二十四小时的恋爱留下一点儿痕迹?
    提醒她,这不只是一场暗恋成真的美梦。
    是真实存在的。
    她和裴延真的谈过恋爱,他们是真的在一起过,她是真的跨过漫长岁月,走到了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男生面前。
    回到房间,江昭意快速换了衣服,白色针织短衫,蓝色牛仔裤,她把头发扎在脑后,露出一截纤细的颈,拿起盥洗台上的白边平光镜戴上,调整脸部肌肉,恢复一贯清冷的表情。
    收拾好行李,江昭意离船上岸。
    江昭意站在船艇来往的港口,望向游轮七楼,期盼能看见裴延房间,可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遗憾地收回眼。
    江昭意拿出手机,点开裴延头像,眼眶一酸,眼尾泛起一阵湿意。
    五分钟前,裴延给她发了消息:【先泡个热水澡,早餐我叫人送你房间,我们一起吃。】
    江昭意强忍住泪意,指尖颤抖在编辑框里打字,发送消息:【你那的酒,我喝腻了,不需要再喝了。】
    发完消息,江昭意快速删除裴延微信,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
    坐上车后,江昭意看向窗外,游轮隐在一片雾霭蒙蒙的白雾里,随着计程车开远,窗外风景如电影镜头倒退而过。
    那条承载她少女时的情思、她的自由、她的所有向往的游轮,完全消失不见。她的未来就是那片茫茫的白雾,看不到尽头,也不知来路。
    江昭意收回眼,靠着椅背,拿出手机登上微博,快速浏览一遍大号粉丝留言私信内容,切到一个叫“1027同学观察日记”的艾迪。
    这个微博艾迪是江昭意小号,在二〇〇八年十月二十七日注册,主页个签是“我对你的思念,旷日持久,最后无疾而终。”
    每一年的十月二十七日是裴延生日,“1027同学”是她对他的代号。
    在暗恋里,她是一个没有勇气的胆小鬼,永远不敢称呼他的名字,只敢用“1027同学”来代称,在这个微博记下每一条有关喜欢他的少女心事。
    “1027同学观察日记”从二〇〇八年十月二十七日注册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江昭意喜欢裴延,也快十年了。
    微博多是江昭意的自言自语,偶尔会有同时暗恋的女孩在评论区打卡留言,最热门的那条微博是:
    【我和我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男生,最近距离是高三时只隔一张课桌的前后桌。
    最远距离是他在台上闪闪发光,我站在一片耀眼的金海里,为他挥舞荧光棒。
    我悄悄藏在心底的少年,成了所有人都热爱的大明星。
    幸运的是,我可以不再掩藏对你的喜欢。
    遗憾的是,我只能用粉丝身份喜欢你。】
    ……
    这条微博发布日是二〇一〇年的十月二十七日,金色是裴延的应援色,有人扒出她暗恋的人是裴延,但江昭意从未回复。
    只是从那天起,这个微博再无更新。
    登上这个账号,手机卡顿了几秒,江昭意扫了几眼,大多数都是网友给她的留言,有人问她喜欢的人是不是裴延,有人问她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二〇一七年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国内时间七点十一分五秒,坐标墨尔本,这个时隔七年再无动态的微博,有了新的内容:
    @1027同学观察日记:【我们匆匆相聚,海涨潮落,纪念这场重逢。】
    摁熄手机屏幕,江昭意再次看向窗外,一辆轮渡从她余光驶过,消失在一片茫茫白雾里,一切都已远去,一切都很短暂。
    江昭意眼睫一抖,豆大的泪珠落下。
    伊甸园的大门被上帝关上,偷尝禁果的人终回到现实,如我,如你,短暂交汇的平行线,被涌浪冲散,一切到此为止。
    第十七章
    另一边, 裴延来到江昭意房间,正好遇见送餐的侍者,他道谢接过侍者手中餐盘, 敲响江昭意房门, 半天不见人开门。
    房间窗户紧闭, 避光窗帘拉上,外面人看不见里面。
    裴延把餐盘放在一旁,摸出手机要给江昭意打电话, 此时,隔壁房间门打开,一个打扮精致的金发女孩从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