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萼与蔻梢对视无数眼,也不敢就这么贸然去同姜皎说话。
从前就算是在家中,与三姑娘拌嘴,老爷总是偏心着三姑娘,她们姑娘顶多愤愤几日,还真没像是这般。
到慕府门口,榴萼先下去与门口的小厮说着什么,很快,姜皎就被请进去。
轻车熟路地走到慕听烟的闺房门口,推门进去,瞧见的就是慕听烟在同自个下棋。
姜皎倒是也会一些,只是不大精通。
她捻起白子,坐在慕听烟的对面。
一刻钟后,将手中的白子扔在盒中,“每次都下不赢姐姐,姐姐也不知让让我。”
慕听烟笑着说:“从前你倒是来的勤,只是成亲后就并不怎么来了,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同你家王爷拌嘴了?来我这处是做什么?”
姜皎瞪了慕听烟一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
“姐姐若是觉着无趣,没事去外头算上一卦,说不准能受到不少人的追捧。”
听着是在挖苦慕听烟,但是慕听烟却知晓她是猜中了姜皎如今的心思。
不紧不慢的将棋盘给收拾好,一边站着的婢女拿下去。
慕听烟牵着姜皎的手到了内室中,“上些香片来,还有酥山。”
姜皎闷闷道:“酥山姐姐用就好,恐怕我是没法用了?”
慕听烟对着婢女摆手,示意她照着姜皎说的去办。
“小日子来了?”慕听烟笑着说,“那你今日还来我这处,平日中不是难受得紧。”
姜皎用手托腮,面上有些难受,“你说,五殿下是不是真的要纳妾?”
慕听烟一听心中就乐了,“五殿下那般的身子,纳妾做什么?养在府中好看用的?可我瞧他不管是纳谁为妾,都是比不过你的。”
姜皎一瞬间起了精神,但很快又垂头丧气下去。
是啊,不纳妾沈随砚是要做什么?
“他今日早早就出门,我昨日赌气说近些时日要自个找泥瓦匠将府中的另一处院子修缮好,可是他竟对我的婢女道:不准,你说,他是准备还继续睡在书房不成。”
婢女将香片放在姜皎的手边,姜皎端起来狠狠喝了一大口,与她平日之中灵动的模样十分不一样。
慕听烟挑眉,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将五殿下赶去了书房?”
姜皎点头,但很快也有些心虚。
其实昨日她说完后便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办的,但是话都说不出,总不能让沈随砚回来的也是她,不让沈随砚回来的也是她吧。
慕听烟用口酥山,好半晌才继续开口道:“五殿下竟还有如何好的脾气,可以忍耐你将他赶去书房睡,如今,你住的是他的府,看来五殿下当真是待你不薄。”
听她这么一说,姜皎也听出些名堂来,“但是他今日早晨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出府,连早饭都没用。”
慕听烟:“若是他同你一同用饭,你可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姜皎摇头。
慕听烟:“若是他不同你一同用饭,让人单独将饭食送至书房,你可会高兴?”
姜皎还是摇头。
就这么两个问题,就回答出方才的答案来。
可姜皎还是气不过,泄气道:“我只是有些气不过,为何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慕听烟风轻云淡地说:“你若是这么想知晓,不如直接问五殿下,既然没有从前的心思,两人自是要将话给说开的。”
姜皎半懂半不懂,但也明白慕听烟的意思。
另外一边,沈随砚出了府后就直接去找段祁卿。
他一般从后门进,门房小厮看到他直接将门打开让她进去,还热络道:“我们世子方才还说要找殿下,不想殿下自个就来了。”
沈随砚颔首,径直朝段祁卿的院中走去。
他院中倒是与他的人不甚相同,一片肃清冷寂的样子。
就连花都没种上一朵,只剩下些树木。
段祁卿摇着扇子出来,桃花眼上挑,颇为风流不羁,“一大早你就过来,看来是从你家王妃那里问到什么。”
沈随砚先没回答他的话,只道:“你可用过早饭了?”
段祁卿与沈随砚两侧,看着沈随砚慢条斯理吃饭的模样,段祁卿不免有些好奇,“你们王府今日厨房是无人在?大早上来我们段府就是为了吃饭?”
沈随砚将口中的白粥咽下道:“不是?”
用帕子擦拭着唇角说:“只是想看看是什么饭菜能让你日渐魁梧起来,如今觉着,也不过如此。”
段祁卿被他的两句话快要气疯,“小爷我可是上京公认的美男子,日渐魁梧是我最近在练武,你莫要胡说。”
沈随砚点点头,似是认可他说的话,“但我却没有。”
段祁卿更生气了,恨不能现在就将沈随砚给赶出去。
瞧着他不染尘世的样子,心中不免暗暗唾弃,“你一早来,就为了说这些?你可问过你的王妃了?”
沈随砚道:“不急,崔端如何,先去看看他。”
段祁卿敛了一丝玩笑,带着沈随砚朝密室中走去,“我办的事情,你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密室中倒是灯火通明,崔端被人绑在架子上,眼睛上蒙着一块薄薄的红布,这样让他看的不清楚,却又能隐约看见一些。
沈随砚只扫了一眼,不免冷笑一声。
段祁卿知晓他在笑什么,开了折扇,慢慢煽着风,“昨夜,崔世子过的可还好?”
崔端身上的衣衫全部都没有,就连底下的亵裤都没有给他穿。
就这样赤.裸.裸地被人晾了一晚上,还给他喂了一种不知是什么的药。
身上不时就开始燥热一番,难受的地方也得不到舒解。
可过一会儿就好些,但没几刻钟,难受的劲又上来。
不能舒缓,却也不能放他走,崔端就这样过了一夜。
如今只感觉身上已经麻木,让他心惊不已,显得更为愤怒,“你究竟是谁,竟然敢绑了本世子,侯府若是知晓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铁链哐当响着,段祁卿看了沈随砚一眼,见他没什么异样,这才朝下说下去,“如今崔世子说不准已经废了,何须还这般动怒,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世子这般模样出现在街上,不知会发生什么啊。”
崔端更加激动,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给活吞,“你敢,你胆敢如此,就算是你躲到天涯海角,本世子都不会放过你。”
可下一刻,段祁卿直接将他的话给打断,“你大可试试,瞧瞧究竟是你先受不住,还是先一步找到我。”
说着,他对旁边的人道:“动手吧。”
崔端大声呵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若是敢对本世子做什么,你定然不得好死。”
可下一刻,他只看着眼前出现一丝的锋芒,腿开始有些发软,嘴唇也在哆嗦,“不要,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是要银两,还是要美人,还是要别的,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全都给你。”
可是无人回答他,崔端吓得不行,密室中出现淅淅沥沥的声音。
沈随砚半分的眉头都没有皱,段祁卿看见他这般模样,不免有些战栗。
怎得就这般的冷酷无情,当真是不一样的。
崔端那边叫的惨厉,银针缓缓没入,他只觉着自个没了知觉。
进了五根银针后,崔端一边痛哭,一边骂道:“你这个王八羔子,我定要抽了你的筋脉,让你生不如死。”
沈随砚还是未曾说话,只是眼眸中的暗沉愈发地深起来。
脸上也带着些耐人寻味的模样,丝毫不为眼前的污秽所动。
银针抽出的那刻,有血迹流出。
崔端疼得无法说话,开始呜咽的哭着。
旁边的暗卫对段祁卿道:“人已经废了。”
崔端将铁链晃动的厉害,沈随砚这才缓缓开口,只是声音略微改变,“就这么绑着,三个月后将人给放走,他只要摘不下纱布随他如何,其余的都这么着就好。”
崔端的口中也被塞上纱布,眼看着眼前的人走出密室,再也没有回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如今不能人道,他要如何活下去。
爹,娘,你们快救救孩儿。
从密室中出来,沈随砚嗓音带些粗粝感,“别让他死了就成,给侯府的信可送去了?”
段祁卿点头,将扇子一折敲在手心中,“你要将人放在我这三个月既然是没问题,只是侯府那边当真能瞒住?”
沈随砚笃定道:“能。”
段祁卿无话可说,转念又想到开始的事情,“你家王妃究竟是如何说的,她可有心仪之人,可以许配人家,可有什么自小长大的兄长?”
沈随砚不说话了,倒是表情有着一分不自在,“我问你件事情。”
段祁卿难得听他如此说:“呦,这世上竟还有你做不成的事?”
沈随砚犹豫着开口,模样清贵,玉树临风的站在原地。
两指摩挲一番,缓缓开口,“女子若是生气,一般会因为什么?”
段祁卿乐了,“你家王妃生气了?你竟还不知是为何?”
他笑得太过放肆,没了平日中贵公子的样子。
多年好友,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沈随砚的面上难得有迷茫的样子。
“你家王妃那般动人姣好——”话说到一半,段祁卿又问道:“可是昨日生气的?”
沈随砚点头。
段祁卿接着又问,“你二人从宴席上回去,你家王妃就气了?”
沈随砚又点一次头,完全没察觉段祁卿越来越深的笑。
“你家王妃定是醋了?”
“醋了?”沈随砚不解,“有何事值得她醋的?”
段祁卿拍着他肩,“昨日美人不慎跌落在你的怀中,对岸的小娘子全都瞧见,你家王妃指不定也看见,就算是她没有看见,那群小娘子说上两句话,也就被你家王妃听见了,她又怎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