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皎缓步走上石阶,她好似真的不知晓。
倒不是在佛前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她惯是相信,若是求佛,还不如求大哥哥来的快。
毕竟好看的首饰佛祖可不会帮她送至府上,但大哥哥却会。
姜皎早已注意到周遭人的目光,却不在意他们瞧着自个。
毕竟,她这副姣好的容颜,若一直只让那些人瞧,岂不是太亏。
如此想着,覆有轻纱的脸上满是恬静。
好不容易走到寺前,就已近晌午。
小沙弥看见姜皎,放下手中的木桶,“施主可是姜家二姑娘?”
榴萼放开扶着姜皎的手,冲着小沙弥行礼,“正是,厢房可已经备下?”
小沙弥做个手势,“都已经准备妥当,姜姑娘随我来。”
姜皎随着小沙弥到厢房前头,由着榴萼推开木门,进去将圆凳茶盏这些换成自个惯用的。
都弄好,姜皎才进厢房中。
午间斋饭吃的没滋没味,一来姜皎就嘱咐榴萼,让她去打探下沈随砚现下何处。
放下手中的竹筷,看着桌上的清淡素菜,姜皎不知怎得,心底愈发紧张起来。
她拨弄着衣袖,想起沈随砚的容颜来。
怎会有人,生的如此冰冷。
今日只要能见到沈随砚,一切事情才都好办。
榴萼不负姜皎所望地回来,“姑娘,问到了。”
姜皎眸中瞬间透出不一样的光亮来。
但还是理下衣袖矜持道:“将饭菜撤下去,我要歇息一会儿,你们都莫要进来。”
屋中婢女都是一直跟着姜皎的,福身后就赶忙下去。
蔻梢见人离开,将门关上。
榴萼这才开口道:“五殿下来的比姑娘早一个时辰,上午一直在法殿之中,现下正在男宾西边的厢房,姑娘准备作何打算。”
姜皎思忖片刻,“下午沈随砚定然还要在此处,如此,我不妨等等,中午也该好好歇晌。”
榴萼与蔻梢扶着姜皎歇晌躺下,见着时辰差不多,才将姜皎给叫醒。
端着一盏茶,姜皎没精打采的喝着。
榴萼帮姜皎理着发髻,“姑娘可要打起精神来。”
姜皎放下杯盏,用手托腮,“昨日夜间不知怎得睡不着,倒是今日在寺中休憩的甚好。”
她看向外头的天儿,既然如此,说明她与林清寺颇有渊源,等会定要去寻主持好生问询一番。
姜皎看向桌上的面纱,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覆。
若是一会儿见到沈随砚还要取下,那真真是平白无故惹了笑话。
得知沈随砚下午要去偏殿礼佛,姜皎便也朝那边去。
不承想,看似丝毫不平易近人的五殿下,竟也相信佛祖之说。
姜皎淡笑一声,看五殿下过得如此清心寡欲,却也是个寻常之人,有何事无法解决,仍要来求佛祖。
正正好,姜皎带着几位婢女走至偏殿。
外面站着的小沙弥看见姜皎过来,对着姜皎恭敬道:“今日偏殿中尚不可外人踏足,还请施主去别的殿瞧瞧。”
姜皎美眸瞪大,怎得五殿下出行,倒是还如此神秘。
难不成,她真要站在这处等五殿下出来不成。
看眼里头,尚且不可见一分一毫。
姜皎清下嗓音,迟疑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偏殿之中的真人菩萨,如若见不到,岂不是白来。”
小沙弥看向姜皎的目光带着几分的不对劲,他顿了顿这才说:“施主是为殿中真人前来?”
见这话有效,姜皎点头。
还没等她说上下一句,就见着一侍卫打扮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手中抱剑,神色冰冷,先是看向小沙弥,又看向姜皎。
眸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还有杀气。
“五殿下请二姑娘进去。”
没承想见面竟然如此轻易,姜皎对着榴萼使个眼色,矜持着步伐走进。
榴萼本是想同小沙弥说些今日之事莫要说出去,不想被沈随砚的侍卫给拦下。
音调平淡,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殿下自由分寸。”
行。
榴萼紧着自家姑娘,但五殿下看上去并不像是寻常男子。
虽觉侍卫有些猖狂,但榴萼还是进去。
快步追上,冲着姜皎使了一个眼色。
绕过前殿,进入后殿中,姜皎独自入内。
里面没有声响,整座大殿只有烛火燃烧的声响,还有些翻动书页的声音。
阴沉的嗓音在阴冷的大殿中突然传来,“二姑娘今日定要见寺中的神仙真人?”
姜皎瞬间被吓一跳,却还是保持着因有的仪态转身。
她转头,便见沈随砚坐在轮椅之上,手中握着书卷。
在黑暗环境之下,却显得他面貌白皙。
姜皎忍住心神,没由来的紧张。
方才想好的话突然不知该怎样说出口。
她略显几分踌躇的点头,掐着黄莺般的嗓调说:“正是。”
“哦?”沈随砚语气中出现鲜少的玩味来。
随后又不明意味地笑下,声音中带着戏谑,“二姑娘当真是心急。”
?
这话何意,姜皎没懂。
直到她看见沈随砚抬手,漆黑的眼沉静如水。
“此殿之中的真人神仙,是月老。”
姜皎顺着他修长指尖看过去,秋眸之中溢出几分不敢置信的情绪来。
方才她怎会知晓,沈随砚所在的偏殿竟是月老殿,倘若她知晓,就不会如此说。
面容上薄薄的脂粉已经盖不住此刻姜皎烧红的面颊。
怎会有这般的事出现,她在沈随砚面前,还是要些脸面的。
但转念一想,沈随砚日升还在同主持说话,日仄就过来,如此用心,当真是值得深究。
藏在袖中手指无意识蜷缩,姜皎柔声但媚,“殿下不也在此处。”
沈随砚推着轮椅从暗处出来,漆黑眼眸攫住她。
只坐着,周身沉戾气势不减,眸色平淡,可瞧不出任何的情绪更让人心惊。
他未曾回答姜皎的话,只又问,“二姑娘来此作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姜皎心中也有些不顺。
谁知是否是沈随砚迫不及待想要选皇子妃,故意来此。
他当真是愿意的,那她呢?
姜皎先试探的问沈随砚,“上次的荷包,不知殿下可还喜欢?”
沈随砚没立刻回答,只是用手抵着额间,眸底藏着一分戾气,“荷包之上所绣,是并蒂莲?”
姜皎不知他恼怒什么,但想他问及上头所绣,想来应是喜欢。
琢磨出这份意思,姜皎带着羞怯,“是。”
结果才说完,就听见一声轻“呵”。
这是怎得了?姜皎实在不知,她是如何惹到面前的五皇子。
沈随砚倒是说句话,“想来这荷包,定然不能在三日之内绣成,我想,二姑娘今日如此急切来月老殿,定是想要求门称心的好姻缘,如此说来,是我沾了光。”
他知晓了,姜皎美眸紧紧闭上。
五殿下看似不闻男女情爱,这种事情倒是只晓的清楚。
姜皎看他面色逐渐阴沉,越说嗓音还染上厉色。
真凶。
她赶忙反驳,下意识上前一步,“不是这般,我此生,只愿嫁与殿下一人。”
第八章
此话一出,殿内两人都愣神住。
屋内幽暗,外面的光影只洒在地上,唯余月老神像前供奉着的烛火跳动。
姜皎眼眸一闭,实在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自个的说出来。
从前只有她听别人赞扬自个的份,何时竟还有她主动说心悦旁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