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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1
    见到米勒的时候,伊修斯怎么也没法将他和安可可扯上关系。
    在他眼里,安可可是个很明媚的人,永远充满热情和活力,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能积极地努力下去。
    可是米勒不一样,阴沉、不起眼,性格也有些懦弱,习惯性地避开别人的视线和注意力。
    安可可怎么会找上米勒这样的人?
    虽然抱有这样的腹诽,但是伊修斯还是好好地将米勒迎了进来,带他到预先准备好的书房里。
    符文的学习非常繁琐又复杂,光是基础符文就多达上百条,复杂的符文更是通过基础符文的排列组合实现,却又不是加减法那么简单。
    如果让安可可来看,她大概会得出“符文=编程”这样的结论,只要有一个地方出错,整个符文就无法生效,或者效果与预期完全不一致。
    精灵的寿命悠久,再加上精灵族本身使用的自然魔法,受到地域的影响很大,符文在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所以符文的传承保存得相当好。
    只是安可可当初没学——倒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她先看到了精灵史,而精灵史还没全部看完,她就献祭了自己,压根不知道还有符文的存在。
    伊修斯做好了花费巨大精力的准备,然而米勒光是记下符文的速度,就超乎他的想象。
    “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一上午就记下常用的八十七条基础符文的?”伊修斯满脸震惊。
    米勒犹豫了下,坦然道:“虽然我没有接受过符文的系统学习,但是,这八十七条基础符文,在我看来和上古神魔时期的文字非常相似。”
    他的老师克鲁曼从事的正是关于上古神魔时期的研究,他作为弟子,自然也会接触到这些知识。
    现有的上古神魔时期文字他全都记得也明白含义,所以立刻和符文联系了起来。
    “原来如此,”伊修斯松了口气,“符文确实诞生于上古神魔时期之后,那个时期的神族和魔族,主要使用的其实并非自身的力量,而是通过文字来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正因为这样的力量太过庞大,最终才导致了神魔两族的陨落,世界也在最终决战后受到巨大的冲击。
    能够通过文字调动的力量无法再发挥曾经的威力,才开启了后世以自身魔力为强弱标准的时代。
    “那个时候的魔族可不是现在的魔族可以相提并论的,”伊修斯感慨道,“根据精灵族的记录,当时的魔族不用书写,可以凭借精神力直接凝结文字,比起无咏唱魔法和瞬发魔法,速度更快,威力也更强。”
    “只是魔族的数量太少了,相比起来神族的精神力虽弱,却数量更多,又有着强大的体质和自愈能力。不过也正因如此,最后双方才会同时陨落吧?”
    “神族的体质和自愈能力更强吗?”米勒发出了疑问。
    如今怎么看都是魔族的体质和自愈能力更强,繁衍上也更快,不是通过生殖而是通过眷属来扩大种族。
    “那是受到神魔大战的影响。”伊修斯解释道,“幸存的魔族其实只是当时的魔族创造出来的种族,正因为看到了过去导致毁灭的缺点,幸存的魔族才会选择学习神族的优点演化。”
    米勒“哦”了一声。
    伊修斯也觉得闲聊得太久,赶紧说道:“既然你已经记住了通用的符文,那就直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关于符文之间的并列反应和启动式……”
    一天的学习下来,伊修斯觉得如果不牵扯上安可可,他认识米勒后一定会认为这是个优秀的学生。
    只是一想到现在米勒是安可可信任的人,他就心里泛酸,没办法普通地和米勒相处了。
    米勒察觉到了伊修斯的情绪,他没有点明,只是和伊修斯约好了下次学习的时间,离开了他的住处。
    他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今天安可可没有过来——她也不能总是往这边跑,亚瑟他们已经知道了米勒的存在,跑得次数多了,即使相信那个精神干扰魔法的威力,也可能会加强对米勒的监视。
    那样他们的打算就有可能暴露,所以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米勒一个人坐在床沿,沉默片刻,慢慢将刘海捋起,露出额头上的符文。
    他闭上眼,用精神力去感应皮肤上魔力的流动,进而确认符文的图案。
    即使他还没有学会中级和高级符文的用法,也可以通过其中的基础符文,来对该符文进行简单的解析。
    尤其是在将上古神魔时期的文字和符文联系起来后,一些陌生的基础符文,他也可以通过演化规律,来总结出该符文的用途和意义。
    米勒额头上的符文是在绘制完成后,缩小再转印过去,要分辨清楚就更加困难。
    但是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除了安可可不会有人来找他,他可以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就像安可可未曾出现时的每一天那样。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从黄昏到夜晚,连黑暗都变得越发浓稠。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沿,呼吸平缓,汗水顺着脸庞滑落,大量消耗的精神力,让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直到天边开始出现黎明前的一抹亮色,他的眼皮才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又像是险些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以他这个“初学者”的水平,目前能从这个符文里拆分出来里部分,大  概还不到四成。
    可光是这四成,就足够他意识到这个符文有多危险。
    “控制”“镇静”“精神割裂”“融合”……起到的效果基本上都与精神有关。
    虽然米勒早就清楚,克鲁曼老师会留下他这样的“废物”,可能有什么特殊原因,但是真正看到这个符文的效果时,他还是有些痛苦。
    时间依旧在静静流淌,米勒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思考过多,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其它不懂的部分,等去伊修斯那里时,再向他请教吧。
    亚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下意识望向窗户,隔着窗帘透进来的晨光熹微,还没有完全天亮。
    霍尔德不在宿舍里,胜利之日的庆典即将到来,他本就决定要在这次的战法之血取得优秀的名次,让安可可见识他的强大,在得知巴尔的出现后,更加焦虑起来,对自己的训练也更加严格。
    如果是以前,看到霍尔德这么有上进心,亚瑟绝对会感到欣慰,现在心情却异常复杂。
    当初选择对安可可施加符文,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纠结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不觉得这是错事,至少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和安可可……
    亚瑟猛地止住了想法。
    他睡不下去,索性起床坐到桌前,准备看点书。
    只是他刚翻开一本书,一个信封就从书本里掉了出来。
    封口的蜡印上,是贝德福德的家徽。
    是茱莉亚·贝德福德公爵千金送来的情书吧?亚瑟想着,虽然不知道是她自己放进来的,还是别人帮他放进来的,但是自己的书籍被别人悄无声息地动过,亚瑟还是有一瞬间的不悦。
    只是这些不悦很快也消散了,理由很简单,他没有不悦的资格。
    拜他伦王国的公爵千金看中了他,还主动示好,怎么想都是绝好的机会。
    换作以前,他也乐意奉陪,虽然茱莉亚公爵千金不可能嫁入安蒂拜茨这样的小国,他也不可能抛下国家和民众,入赘贝德福德公爵家,但是在学院期间,他完全能借助公爵家的势力,获得一些支持和帮助。
    现在他却生不出半点兴趣。
    光是安可可的事就足够他头疼,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应付茱莉亚的好意上。
    只是出于贵族的礼节,他也不能直接烧点信封,姑且是拆开查看了一下内容。
    如他所想,是关于复兴之花时的共舞邀请。
    茱莉亚是去年复兴之花上选出来的花之女士,而亚瑟是花之男士,虽然不是什么惯例,但是每年活动开场时的共舞,确实有很多次是由去年的花之男士与花之女士负责充当表率。
    其实这应该亚瑟主动提出,毕竟以他们的贵族身份,要提前准备相称的服装,妆容和饰品的选择也有讲究。
    可之前亚瑟都在忙着准备,回来后又为安可可的事费神,根本没空管什么共舞,才会变成茱莉亚主动提出。
    不想和茱莉亚共舞——这个想法清晰地出现在亚瑟的脑海里,至于理由,他没有考虑。
    他将信纸塞回信封,又随手放到一边,安静地看起了书,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发现已经到了早上。
    安可可带着早饭走了进来——为了避免被发现异常,她还在普通地扮演着女仆。
    只是她逐渐减少了在学生宿舍的留宿,好在亚瑟和霍尔德忙着胜利之日的事,也没察觉到这点。
    “霍尔德不在吗?”安可可看了一圈。
    “他昨晚去城外训练,应该是就在外面休息了。”亚瑟将装着早餐的篮子接过来,又将桌上的其他东西推到一边,空出位置好放下篮子。
    只是这么一动,原本就放在桌子边缘的信封,顿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还正好飘到了安可可的脚前。
    “这是什么?”安可可捡了起来。
    她也就是顺口一问,亚瑟却绷紧了神经,不假思索地说道:“是关于复兴之花时共舞的邀请,不过我已经打算回信拒绝了。”
    安可可并不认识贝德福德的家徽,不过她知道亚瑟有多受欢迎,所以听到亚瑟这么说,她只是“哦”了一声。
    亚瑟见她把信封放回桌上,没有关注,悄然松了口气,又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给你定做了一件礼裙。”
    “什么?”安可可诧异地看着亚瑟。
    “你根本就没有可以在庆典上穿的裙子吧?如果在庆典上还穿着女仆装或者平时的衣服,可是会很破坏气氛的。”亚瑟说道。
    安可可想着,如果不是清楚亚瑟就是破坏她和巴尔重逢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可真是一个不错的雇主。
    她露出一个浅笑:“那就谢谢亚瑟殿下的礼裙了。”
    有新衣服也好,要是能穿着漂亮的礼裙,让巴尔看看就更好了。
    亚瑟也跟着弯起嘴角,他下意识想说什么,又猛地闭上嘴,好在安可可这会儿已经去拉开窗帘了,并没有注意到亚瑟的异常。
    他想说什么?亚瑟的表情难得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刚刚想对安可可说什么?
    他想说“你要和我跳一曲吗”!
    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对安可可说出这种话,连公爵千金他都打算拒绝,为什么要选择安可可!
    亚瑟闭了闭眼睛,大概是没有休息好,又正好被茱莉亚的信勾起了这个想法,本来就没有规定必须跳舞,他只要做好给今年的花之男士赠送胸花的工作就可以了。
    他再一次将心中泛起的某个念头狠狠地压了下去,拒绝面对,也拒绝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