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蛊惑着他,身体也不再受控,像是被细细的丝线所牵引,动作僵硬得可笑。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侧脸的瞬间,不赞同的呵斥声响起,他如梦初醒,迅速缩回了手。
“慕星衍!你在发什么呆呢?管好你的狗!”
他低头一看,肉包已经在舔司云落垂下来的手,将她弄得湿漉漉的。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给她冰凉的身体注入些许暖意而已。
慕星衍蹲下身去,摸了摸肉包的头,它乖巧地松开了她,后退了几步,又“呜呜”叫了两声。
他掏出帕子,耐心地替她擦净每一根手指,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这般亲她,不禁莞尔。
司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慕星衍!你再一直盯着落落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给落落陪葬?”
慕星衍敷衍着应道:“还有这种好事?谢岳父成全,小婿求之不得。”
司父一时气结,一手抚着心口,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对闻既白抱怨。
“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
闻既白深表理解,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但眼下正事要紧,您要是心里有气,等我把他带回来,您再随意处置可好?”
慕星衍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议题与自己有关,握着司云落的手站起身来。
“需要我做什么?”
只要是为了落落,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闻既白这才正眼瞧他,以简略的语言将所谓“正事”说了一遍。
“我已用各种方法卜算多次,皆是生卦无疑,证明落落并未生机尽绝,大概还是神魂被拘于体内的缘故。”
“至于她何时能够苏醒,仍需天意成全。而你我所需要做的,便是上达天听。”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即使是我等神兽血脉,想要与天道法则沟通,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完成交换。”
慕星衍已经清楚,闻既白乃是上古白泽大巫转世,他既然如此说了,此法必定可行。
可哪怕此路不通,他也必须为了落落勉力一试。
因此他没有多问,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需要我做什么?”
闻既白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愿意为了落落,付出什么?”
“我的全部。”
“哪怕是性命?”
“九死不悔。”
他答得不假思索,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更胜一切誓约许诺。
闻既白没再多问,只深深看了他一眼。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恃狗行凶、作威作福的龙龙(嘻嘻)
2.小白:……我谢谢你,让你的狗给我起来!!!
3.岳父:作孽哟落落什么眼光,自己挑的夫婿好像有点傻(怎么看都不顺眼)(但并没有打算换人)
4.今日mvp:肉包
5.今天短小(呜呜我知道错了)没二更啦不用等
第159章 第159章
◎再拜陈三愿(一更)◎
自凤鸣山启程前往西荒, 需历经长途跋涉,沿途波折重重,自不必说。
闻既白得了司父的许可, 将司云落自凤鸣山带出,携着她一同上路。
刚开始的一两日, 闻既白寸步不离地照顾司云落, 慕星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出发前他立下重誓,无论闻既白提出何等要求, 他都必须照做,不问缘由, 眼下就更是没有立场同他抢落落。
盯了许久, 终于被他寻到机会,趁着闻既白体力不支之际, 他殷勤上前, 不动声色地开口。
“我来吧。”
即使闻既白再不情愿, 也要考虑现实因素, 不得不将司云落交给他。
呵, 果然, 男人还是需要勤加锻炼,文弱书生可从来没什么用。
于是他如愿以偿地将她重新护在怀里, 小心翼翼的样子, 像是偷藏起童年的第一颗糖。
他想, 不会再给其他人近身的机会了。
落落喜欢他,这件事给了他无尽的底气和自信, 即使面对闻既白有时不屑有时怨念的眼神, 他也可以当作没有看见。
只要闻既白不来与他争, 他还是愿意好好相处, 毕竟落落的一线生机还要倚仗闻既白。
论起照顾落落这件事,他可谓熟能生巧,得心应手。之前培养的技能派上了大用场,他早起晚睡,为她绾发描眉,乐此不疲。甚至因为曾经有过肌肤之亲,连为她擦洗更衣都变得理所应当。
西荒多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及沙漠,远离城镇后,几人只能宿在帐篷中。
闲来无事时,慕星衍来了兴致,用凤凰花汁给司云落染指甲。
他动作细致,既轻且柔,鲜红色的汁液附着在修剪得圆润的指甲上,随着时间流逝而沉淀凝固,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滑外壳。
“聊聊?”
是闻既白的声音。
他回过头,发现本应在外守夜的闻既白正靠在帐篷的一角。
帐内烛火昏暗,闻既白的额前垂下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慕星衍有些意外。这还是司云落出事之后,闻既白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
一路上两人偶有交流,也是关于如何照顾司云落的细节,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话。
那个全心全意帮他追姑娘的闻既白,似乎永远留在了过去,慕星衍有时觉得,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怨怼化作的尖刺被尽数藏好,却难掩闻既白周身冷意。
但无论如何,只要他们抱着共同的目的,就依然是可以并肩而行的伙伴。
慕星衍略一思忖,特地换了个姿势以示尊重,难得表达出配合的态度。
“你想聊些什么?”
司云落未干的手被他托在掌心,莹润细白的手指与鲜红欲滴的蔻丹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得闻既白皱了皱眉。
“你在做什么?”
慕星衍注视司云落时,总是流露出温柔而眷恋的神情,自然而然地答道:
“染指甲。新嫁娘成婚前,不都要染成这样喜庆艳丽的颜色么?”
与其担心喜娘粗心忘记,不如他亲力亲为。
闻既白嗤了一声,对于他的回答不以为然。
“你不会天真到,认为你同她还有以后吧?”
他说得直白,慕星衍停顿了一瞬,随后问他:“为什么不能?”
闻既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稍稍控制情绪,不至于说出夹枪带棒的话来。
“且不说她何时能够苏醒,就算醒过来,谁也不能预判届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也许伤了根本,从此缠绵病榻,抑或者是全然忘却了和你有关的记忆,往事种种皆作尘土,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退一万步讲,即使落落一切如故,你也该有些自知之明。你在她身边,除了给她带来不幸和痛苦,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她的亲人不会再接受你。”
闻既白说到这里,低声补了一句。
“我也不会。”
话语依然尖锐伤人,慕星衍不愿去想,他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立场,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沉默半晌,在闻既白以为他是无言反驳时,他却忽然开口了。
“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我和落落之间的感情,并不只是我爱她那么简单。”
“更合适的形容……应该是一种无形的羁绊,牵系在我和她之间,让我们拉拉扯扯地度过了许多年。”
“我抱过她,背过她。”
“教她认字和骑马。”
“我是她朝夕相处的朋友,也是她势均力敌的对手。”
“她生性豁达爱笑,待人接物一视同仁,却总是轻易被我牵动心绪,对我生气或哭闹。”
“那时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她第一次学着大人的样子妆饰,不小心被我撞见。”
“我说很丑。
“我撒谎了,那是为了故意气她。”
“很好看。”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星衍不自觉陷入了怀念,而闻既白被动听着,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
在他忍不住打断之前,慕星衍主动停下了讲述。
“我无意同你炫耀我们之间共同的回忆,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情。”
“阴差阳错也好,天定因缘也罢,在我们最好的年纪里,度过的每一日都存留着对方不经意间留下的烙印。”
“她于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我于她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