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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辉煌图卷 第24节
    他们形成一个半月形的阵势,围堵在那僵尸前方。
    一个木簪挽发、颔下微须的蓝袍道士越众而出,手提利剑往那只僵尸奔过去。
    第27章 尸怪
    嗬!!!!
    一声仅有气音的嘶吼,却让那数十名青壮都听得分明,身上莫名一寒。
    那只僵尸已经一跃而起,双臂伸直,朝着他们扑撞过去。
    这衣衫褴褛的僵尸,体型干瘪,皮肤发皱,像是直接覆在骨头表面,如果一般人是这样的体型,体重最多只有七八十斤。
    但是既为僵尸,它的身体结构已经与活人大不相同,实际的体重达到三百斤左右。
    一扑若是得手,干惯了苦力活的青壮汉子,都得被砸得浑身酸痛无力,直接被它啃咬。
    蓝袍道士挡在那些青壮前方,旋身拧腰,腾空一脚飞踹,正中那僵尸小腹,如击败革。
    两条身影一触即分,坠落在地。
    小镇的街道是黄土夯实之后,在上面铺了一层碎石,镇上的人走了几十年,踩的板板实实,就算是独轮板车上运几百斤的干柴轧过去,车轮也未必会留下什么痕迹。
    僵尸双足坠地,只发出一声闷响,道士已经挺身刺剑,一抹寒光,直逼到僵尸胸前。
    《灵枢·根结》篇之中有提到:“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英,络于膻中。”
    膻中穴在人体胸膛正中,皮下半寸的位置。
    绝大多数自然产生的僵尸,都是因为普通人死后一口怨气不散,梗在喉头,或因风水地气之变化,怨气下沉,郁结于膻中穴,逐渐感通四梢,可以行动。
    这个穴位,是可以让僵尸丧失行动能力的第一要穴。
    但蓝袍道士的这一剑刺入半寸之后,感觉如同刺入冻肉,并无想象中的阴气郁结如铁的手感。
    ‘当真不是寻常尸变。’
    蓝袍道士心中念头一转,撤身后让,避开僵尸横挥的双爪。
    他左手袖袍一甩,红绳系在手腕上的一面小八卦镜,就甩在掌中,借月反光,对着僵尸鼻端一照。
    僵尸五感缺失,眼耳口等皆非要害,唯独鼻窍可以嗅人气息,捕捉阳气,循味扑杀,非常灵敏。
    八卦镜光照在僵尸鼻端,立刻窜起几缕黑烟,使它发出嘶声惨叫,脚下蹦跳,辨不清方位的乱扑。
    看那个道士的手段,明显可以轻易制服这只僵尸,关洛阳已经放下心来。
    可那道士用八卦镜照坏了僵尸的鼻窍之后,并没有趁机将其制压,只从侧面一剑横去,又把僵尸鼻端削掉了一块。
    僵尸横臂扫过,道士轻灵避让,在一追一躲之间,时不时的就将镜光照在僵尸鼻子上,持续烤出黑烟。
    镇上的那些青壮紧张的注视着,草叉柴刀等等举在前面,身子却是缓缓后退。
    他们本来分布在镇上各处,就只是被安排敲锣警示,拖延到道士赶过来而已。
    现在道士看起来游刃有余,并不需要帮手,这些人对僵尸又恨又惧,自然不敢贸然往前冲。
    那僵尸吼声,初时甚烈,扑了十几次不中之后,渐渐就萎靡下去。
    只因它晃身跳跃,始终躲不开镜光照射,那受伤的鼻子本来不曾流血,但被照的久了,竟从伤口处缓缓显出要融化似的迹象。
    最后这僵尸长吼了一声,竟在跳跃之时一转身,往镇外逃去。
    它原路返回,镇外丛林间,许多有扇子大小的绿叶晃动,就露出一条人影。
    蓝袍道士追了几步,没料到林中居然有个年轻人,连忙喊了一声:“小心!”
    嘭!!
    僵尸倒飞回来,稀疏披散的花白长发飘在脸上,干瘪内凹的五官,隐隐像是出现一个鞋印。
    关洛阳从林间一个大跨步追上僵尸,一脚踩它小腹,一脚对着脖子跺了下去。
    蓝袍道士吃了一惊,左手一抽腰间剑鞘掷去,竟反过来帮僵尸打偏这一脚。
    关洛阳皱眉退开,看向道士:“怎么?”
    道士语速极快,解释道:“兄台,这具跳僵行动诡秘,不像是自然生成,我怀疑背后有术士练法操弄,且放它逃窜,才好将幕后作祟者斩草除根。”
    他们两个对话之间,那僵尸已经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关洛阳让开道路,放僵尸跳入林中,道:“原来是这样,既然遇上了,可否让我同行?”
    蓝袍道士看他刚才的身手,还在自己之上,再看面相,眉纹凝而不散,天庭饱满,黑发茂盛,眼尾上挑,瞳仁色深而眼白清澈,上唇微厚。
    是个身带杀气却宽厚磊落之人。
    道士当即拱手道:“求之不得。”
    那镇上青壮涌来,人声嘈杂,有几人甚至质问,道士回身对他们说了几句,言辞恳切之至,勉强劝住他们,让他们继续顾好镇子。
    关洛阳与道士一同追踪僵尸,期间轻声交流,互通姓名。
    这个道士自称秋笛,是来自成阴府黑天尊庙,庙宇就在二十多里之外。
    道不问寿,但看他样子,也就跟关洛阳年纪差不多。
    秋笛说道:“我方才以法镜照射,试过这具跳僵的火候,背后练法的人,想必藏在五里之外,七里之内。待会儿再走百丈,我们就得小心动静,莫再言语,以免引起那人警觉。”
    关洛阳走在林间,脚步落地无声,人走过之后,地面湿润的叶片上,才露出一点碾散的裂纹。
    他听了这话,抓紧问道:“你说这僵尸行事诡秘,它跟普通僵尸有什么不同吗?”
    秋笛拨开齐眉高的一根树枝,视线不离前方那僵尸背影,口中答道:“跳僵吸血,一寻血亲后裔,二寻健壮男子,三寻稚龄孩童。这是它们这类邪物天性使然,除非附近已无这三种选择,否则绝少会舍此而取其他。”
    “但那镇上的人到黑天尊庙报信求救的时候,却说连日以来,遇害的是……”
    道士顿了一顿,声调发狠,“是三位有身孕的妇人。”
    秋笛来到镇上的时候,听说那三户人家,最早的一家,丈夫已经酗酒夜出,跌死林中,还有一家老来得子,大喜大悲,一家指望全没了,抱着妻子尸体成了痴呆。
    至于第三家的丈夫,就是去黑天尊庙报信的人,秋笛看他眼里猩红,嘴唇干裂内凹,怕他就此猝死,傍晚给他下了一道安神咒,等他昏睡之后,才敢安排镇上青壮巡逻。
    关洛阳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再问了,目视僵尸,默默赶路。
    初来乍到,仓促相遇,他对这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不了解,但,人是会联想的,如果以前见过类似的凄惨,只要听到相关描述,就会浮现记忆里的场景。
    所以,这个理由已足够,太够了。
    第28章 欺心邪术,小戒定法
    荒郊野岭,古树嶙峋,绿叶落尽,奇形怪状的树木枝干,形成如高举怪爪般的黑影,投射在地面上。
    一个裹着褐色衣袍的胖大身影倚坐在树下。
    对面的树枝上,栖息着一只绿毛黄爪,喙部饱满肥硕的怪鸟。
    这只鸟能口吐人言,声音嘶哑:“妙松法师,你当真不去吗?”
    妙松法师褐衣宽松,头上也是褐色棉布多层堆叠的一个帽子,皮肤几乎跟衣服是一个色调,一笑起来,却露出细密森白的牙齿,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咱们练法弄术的,见不得旁人好,一打交道难免结仇,不打交道当然最好。”
    怪鸟抖了一下翅膀:“那些道士僧人摒斥我们为邪道,我们却无力反驳,正是因为他们懂得团结,名义上是属于同一类群体。”
    “而我们呢,这些年我们日渐衰微,不再成为那些豪富贵人供奉的上宾,就连练法所需的材料都得自己动手了,你难道不会感觉不甘吗?”
    妙松法师只是笑着,不说话。
    “好吧,三次机会已经给足你了,三请不来,日后但望你不要悔恨。”
    绿毛鸟嘎嘎怪笑两声,振翅飞去。
    妙松法师等它飞远之后,歪头啐了一口痰:“呸,要是旁人请,说不得我也去瞧瞧,可那疯婆子做东,必定是要弄出些粉身碎骨的动静来,我怎么敢去?”
    “还是趁这回成阴地动,余韵未消,多收些母婴连心的精血,也够我把小戒定法推到上乘境界,到时候……哼哼哼!”
    他静坐树下等着,时而不耐的抓一抓大腿、后腰。
    林中传来跳跃声响,一只头发胡须都化掉了的麻衣僵尸凑近,嘴巴张了张,喷出一股红烟来。
    妙松腰间小布袋拉开,往上一迎,红烟就一点不剩的被他收到袋子里面,布袋微微一鼓,又瘪了下去。
    妙松的大眼珠子压到袋子口上看了一眼,这布袋内壁如蛇鳞一样细腻光滑,烟气在内壁上凝结成红色的液滴,汇入最底层的那一汪血水。
    “好啊,阿六,你寻的这个不错,是已经接近临盆的,阿五最近三次寻回来的,都是刚怀上,你比他强的多。”
    妙松收紧了这个布袋,把右边腰间的一个口袋打开,掏出两枚黑色药丸上前,塞进麻衣僵尸的鼻孔里面,自己思忖着。
    “附近的几个村镇都走过了,这儿离黑天尊庙才几十里地,还是不要贪多,明晨就换个地方,免得像之前那几具,被人降服打杀,白费我几十颗秘药的喂养。”
    林中又有声响传来,妙松举目望去,瞧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僵尸赶回。
    僵尸跳跃之间,脸上鼻子融化歪蹋的模样,引起妙松注意。
    “不好。”
    妙松掏出几个药丸碾碎,胖手往前一撒,药粉飞扬如箭,打在烂衣僵尸身上。
    他肥嘟嘟的手指变了两个法诀,烂衣僵尸原地一跳,转身向后,麻衣僵尸也朝那个方向扑了过去,自己则头也不回的跑向深林之中。
    僵尸反身扑至,秋笛振剑迎上,身边的人却比他快得多,如同猛虎过涧,一下大步跳跃,抢进中宫,直接卡住了烂衣僵尸的脖子,推着它撞在后一个僵尸身上。
    两只僵尸叠在一起被撞倒。
    关洛阳一脚重踏,纵身而去,追向那个褐衣法师。
    秋笛赶至,左手在怀里掏出朱砂丸,往剑上一抹,一剑贯穿两只僵尸脖颈,把它们一起钉在地上,抬头再看,那边已经动起手来。
    褐衣法师身材胖大,却极灵敏,察觉风声,脚底下一踮一绕,就躲到一棵树后面。
    关洛阳直接挥手砸断树干,打中褐袍,褐衣之下却是一团烟雾喷出,不见人影。
    秋笛叫道:“障眼法,看地面。”
    其实不等他提醒,关洛阳已经听出对方踩踏土壤的声音,飞起一脚,把刚才砸断的小树踢向那边。
    空气一抖,只穿了一身内衬的胖子显身,弯腰躲过小树,回身一拳直捣过来。
    醋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声跟关洛阳的拳头碰在一起,本该是刚猛对撞的一幕,关洛阳手上却感觉像是打中了一团蓄满水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