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联赛阶段，沐远笙和苏凉毕竟代表的是京队在参赛，京队其实也派遣了教练组和队医，带着京队的选手同样在以省队身份参与联赛赛事，他们也同样负责沐远笙和苏凉两人的各种赛后状态调整。
京队休息室里，京队的教练和队医早已经在这里候着了，不仅候着，就在不久之前，京队的领队教练还在接着蒋一波的电话，给他做‘远程电话直播’呢。
等听说沐远笙和苏凉分别拿下了1分27秒31和1分28秒37的好成绩后，蒋一波才终于能够放心挂掉了电话。
“哎呀啊，这个小蒋，以前在京队的是我怎么没觉得他有这么能嘚啵？果然是当爹的人了，那关心起来可真是一套一套儿的。”
苏凉和沐远笙两人来到京队休息室外时，听到的恰好是里面在谈论蒋一波的名字，等苏凉两人进到休息室接受京队按摩师的按摩后，刚刚和蒋一波通过电话的京队领队教练张建新又把电话里蒋一波的事儿给说了一遍，倒不是调侃，而是传达了蒋一波对两人的关心。
余下的时间里，张建新只是把目前他已经了解到的成绩稳进甲组的选手跟苏凉、沐远笙做了个简单介绍，别问的就没有再对沐远笙和苏凉的比赛计划做任何额外的干扰了。
他心里清楚，苏凉和沐远笙的省队队籍确实是挂在京队，但他们实际的归属还是国家队，自然有国家队的教练对他们的比赛做相应的规划和叮嘱，他们京队所能做的，也就是在国内赛阶段选手参赛时，做好省队对运动员的支持工作就行。
等苏凉和沐远笙按摩完毕，谢过了京队的队医和张建新后，看着他们两人一起离开，张建新才微微叹了口气。
“张教练，你怎么突然叹气的？是沐远笙和苏凉有哪些地方不太好吗？”
“哪儿啊？”张建新摇头笑了下：“这俩人好着呢，我只是觉得和他们比起来，咱们队里的青年队后备人才储备有点不太行了。”
队医笑了：“那人家能是国家队的呢？再说了，沐远笙和苏凉不也是咱们京队队籍的？说起来也算是京队的青年队人才了。”
张建新摆摆手，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这事儿不是这么算的，队里和队里的训练工作往来还是隔着一层，不了解队里的具体情况。
蒋一波原本就是京队最年轻的正职教练员，很受京队总教练的器重，只是碍于他的执教年限不足，教练员的等级还没往上评。
当初蒋一波在队里的时候，青年队那里就有几个教练看他不太顺眼，后来看蒋一波带出来的沐远笙成绩好，居然连带着他也升到国家队去了，这就让青年队的几个教练暗中更不喜蒋一波了。
在今年夏训期开始前，林国斌在全国挑选提前批的试训选手，当时京队青年队的总教练觉得队里有几个好苗子，原以为能被提前选走，结果都没成，反倒是江湖传言蒋一波在冬训中心门口捡了苏凉进去，这事情就令青年队的教练颇有微词，那段时间队里甚至有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最后还是京队的总教练和领队亲自出面弹压的。
最后哪怕证明了苏凉的实力，可青年队的那些教练……
反正张建新冷眼看着，觉得青年队里有两三个教练实在是不成样子，后来苏凉的队籍都挂到京队了，他们才略微消停了一些。
这几天，张建新带着京队的队员在哈市这里备赛，他也跟去看了小半天苏凉和沐远笙的备赛情况。
不客气地说，京队里那些最后在试训中又被退回京队的青年队选手，在训练中绝对不会有沐远笙和苏凉那样的专注和认真。
正所谓梯队建设是队伍长久未来的根本。
在今天又看过苏凉、沐远笙的比赛后，连续几天的观察，让张建新在心里下了个决定——等回到京队后，就得跟总教练提一提青年队的问题，趁着现在京队的人才梯队培养还没出什么大乱子，得趁早把一些歪了的苗头给摆正回来才行！
***
冰雪王国论坛上，所有去了现场的冰迷们在看完一天的比赛回到家中后，都又重新聚集在论坛上讨论起了今天的追逐赛战况来。
12l：【要说今天最让人意外的一组，应该就是周海波和苏凉那一组的比赛了吧？我之前也猜过苏凉有可能会赢，但是我心里想的是苏凉想要赢周海波大约会非常困难。结果谁能知道呢？前三圈苏凉还落后呢，第六圈落后的就成了周海波……我真是全程看着周海波心态崩掉的，真是谁也没想到苏凉对上周海波，居然能那么轻松。】
15l：【害，12楼的朋友你还想过苏凉会赢，我原本想到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苏凉虽然输给了周海波，但是他们俩的成绩都在前40名内，都能顺利晋级甲组……谁知道我想的其实倒也没错，只不过周海波和苏凉的表现和成绩倒了个个儿。】
19l：【不过周海波的表现，说起来叫人有些失望，我原本以为周海波是俱乐部选手里的遗珠了，之前听说有省队打算招揽他，还说要把他往国家队选手方向培养，我还觉得周海波之后说不准能有一波爆发，可是今天的追逐赛里面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真的太差了。】
23l：【谁说不是呢？不过周海波好歹也还是拿到了甲组资格，1分32秒99，差不多吊车尾最后几名晋级了，希望他能够调整好心态，明天在1500米的比赛里有个好的表现吧。只是一次心态失衡的话倒也还好说，能够迅速调整过来那样一样是好样的！】
……
论坛里的冰迷们在讨论过后，都对首次正式在冰迷们眼前亮相的苏凉充满了期待，不过聊到第二天的1500米比赛，冰迷们却又都拿不准苏凉究竟能不能扛得住成人组的赛事强度。
毕竟成人赛和青少年赛是真的有差，就说一天连续高强度的三场1500米吧，以青少年的体能和成年选手的体能，划水的姿势都不太一样。
就以前两天刚刚落幕的联赛第一站青少年赛的情况来举例，青少年选手的1500米预赛，预赛能滑进2分25秒以内的都是第一梯队了，但换到去年的联赛成人赛预赛晋级数据来看，成人赛预赛晋级的平均成绩就迅速地稳定在了2分20秒的平均线上了。
哪怕成人赛和青少年赛的成绩有一部分相互覆盖的区间，但两个赛事实力分布的偏重区间，仍旧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闲谈之中，一夜过去，第二天，哈市的这一场短道速滑全国联赛第二站的赛事才算是正是拉开了比赛的帷幕。
一大早，华国冰协的官网上就先放出了今天联赛第二站甲乙组的全部分组名单，各大体育网站如体育频道新闻网、渣浪体育新闻网等网站也都在第一时间转发了联赛的分组名单。
黄维一大早在酒店醒来，用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刷了会儿新闻，这就看到了联赛的分组名单，结果等他点进名单里看了一眼后，当即沉默了三秒钟。
总计40名的甲组1500米参赛选手，以每组5人的形式拆成8组比赛，结果前一天刚刚在九圈追逐赛上和苏凉当面1vs1到心态崩盘的周海波，在今天的1500米预赛上，又和苏凉撞到了同一组中。
等黄维无语地刷了刷论坛后，果然，冰雪王国论坛上也都是在讨论周海波运气不太行的。
要是其他成年选手遇到苏凉，谁能讨到好都还不好说，换成是前一天刚刚吃了瘪的周海波嘛……
周海波他原本在技战术方面就不太擅长，前一天还刚刚被苏凉打击过，今天又和擅长技战术的苏凉挤到了一块儿，这么多的因素综合在一起，这局面，真是怎么看怎么惨淡的模样，不少人都觉得，周海波这一波大概是真要凉了。
***
其实倒也不止是冰迷们这些觉得，就连周海波本人都觉得，他在本次全国联赛的1500米赛事上，大概要止步预赛了。
但是他的俱乐部教练劝住了他。
“你别光想着苏凉啊！一组有5名选手呢，除了第一名直接晋级之外，在8组所有的第2-4名选手中，还能再选出10个排名前十的选手递补晋级呢！你想想，只要你别犯规、别落到最后一名，咱们都还有机会晋级半决赛！”
“晋级半决赛，你总不会再那么衰遇到苏凉了吧？”
“你想想，之前有意向招揽你的省队，他们的教练指定也在现场观察你的情况呢，你昨天跟苏凉比赛崩盘了，今天跟他同组，如果能顶住压力，多少也能挽回点印象分啊！”
“反正不管怎么样，分组都已经定好了，不管是好是孬，你都得跟苏凉对上，那你干嘛不干脆拼一把呢？”
“难得这一组的预赛里，除了苏凉没有什么强手，你是有实力的，拼了这一把吧！”
在教练的全力劝导下，周海波终于稳住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心态，决定不管怎样都得在今天的比赛里拼上它一把！
……
只是吧，这决定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下午的1500米甲组预赛，在分组准备的时候，周海波看到苏凉，当时就先怂了一波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昨天跟苏凉比了一场就怂成这样。
再看看今天和苏凉抽到同一组的这个‘命运分组’，周海波总觉得，他和苏凉之间大概天生相克……哦不对，恐怕应该是苏凉克他。
赛前准备阶段，苏凉正在冰面上热身呢，就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黏糊糊的目光在跟着他，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目光的来源好像就是他昨天的对手周海波。
苏凉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思考着要不要去问问这位对手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结果就见他眉头一皱之下，周海波就不太自然地撇开了眼，之后也没敢看他这里了。
苏凉：……？
今天的预赛总共也就八组，沐远笙第一组就已经登场完成了比赛，因为目标重点不在1500米上，沐远笙在预赛阶段也并没有尽力，算是划着水完成了预赛的比赛，这会儿已经结束了比赛，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着观赛了额。
在观看苏凉这第七组热身准备的阶段，沐远笙也注意到了周海波对苏凉的额外关注，不过在看到苏凉只是拧了拧眉头，周海波就迅速撇开脑袋的模样之后，沐远笙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起来，他的师弟昨天才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上亮相，就已经‘威慑’住了一个对手了呢？
坐在沐远笙不远处的冰迷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周海波被苏凉吓到撇开眼的模样，都在摇头叹息——“唉，周海波这场预赛估计要完了。”
沐远笙看了赛场上准备中的预赛第七组选手们，结合刚刚在热身备赛阶段观察到的情况，他却觉得，冰迷们的判断未必会准确。
果然，在稍后现场的发令员发出指令，发令枪鸣枪开赛后，原本不被众人所看好，甚至同场的其他几名对手都隐隐不将周海波放在眼里的情况下，位于第三道的周海波在鸣枪之后迅速地疾跑并抢占了最内道的领滑位置。
反倒是昨天在比赛中逼得周海波心态崩溃的苏凉，开场就慢悠悠的，甚至明显放慢了自己起跑的速度，特地坠在了最后一位。
观众席上的冰迷们看到这情形，都纷纷愣在当场——这开局，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不止是开局和冰迷们想的不一样，整个比赛过程也和冰迷们想的不一样。
冰迷们原以为以周海波昨天的状态，今天就算开局能够抢到领滑位置，或许也很快就会被后方的选手超越。
但一直到第六圈，周海波都仍旧处于领滑的位置，并且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滑行，似乎逐渐稳住了自己的比赛心态。
在周海波身后的第二到第四名选手，从第六圈开始就隐隐有想要超越周海波的意图，这要是一般选手，在这阶段，通常就是尽量控线，不让后方的选手反超，结果周海波倒好，他直接从第七圈就开始加速了，并不控制后方的路线——你要追就追，我选择逃跑……哦不，我选择先跑。
后方选手：？
其实周海波这也是昨天的比赛里被苏凉比怕了，他一点儿都不想再体验一次和苏凉之间的追逐战，既然这样，那他就尽量全程领滑。
这也是他自己在心里定下的战术，也没别的更复杂的想法，纯粹就是抱着与其崩盘倒数第一，不如狂拉体能冲一波预赛到半决赛的晋级资格的想法。
第二到第四的选手在发现周海波突然提速之后也乱了节奏，这就是周海波在领滑位置的天然优势，后方的选手在前期滑行过程中会受到前方滑行节奏的影响。
这些选手在发现周海波不讲武德直接提速之后，也只能咬牙加速跟上——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后半程，虽然还不到冲刺圈，但这个阶段落后太多已经是有危险的了。
而这些选手在滑行的过程中，全然已经忘了，在他们的身后居然还有个苏凉的存在，整个赛场上唯一还记得苏凉的反而是正在领滑中的周海波。
苏凉没有理会别的，只是观察着前方的每一个对手，然后安静地坠在队伍的最后，对他来说，今天的1500米三连赛确实是一个体能大考，所以在预赛阶段，他势必不能浪费太多体能。
隐藏在最后跟滑，是他所必须要采取的预赛策略。
于是从第七圈到第十圈之间，预赛第七组的2-4名选手一度意图超越前方领滑的周海波，但在半圈之后又恢复到了周海波领滑的平静状态——这种平静一直维持到了最后三圈的时刻。
观众席上，关注着苏凉的冰迷们心里都焦灼到担心苏凉是不是放弃1500米的赛事了，结果就当比赛进行到第11圈时，原本坠在队伍最后方的苏凉，在前方的2-4名选手已经在不断变位寻求超越机会的时刻，直接在直道上轻轻摆了出来！
紧接着，苏凉立刻从距离他最近的第四位选手身侧绕到了前方，然后在前方一内一外两名还在伺机的选手没能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瞅准了一个空隙，从两人摆动间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隙中有如游鱼一般钻了出去。
一条直道，连续超越三人！
在成功超越到第二位之后，苏凉与前方的周海波已经进入到了直道末端将要入弯的区间——观众席上的冰迷们这会儿已经看傻了。
什么情况？！
这就第二了？！
而且马上就要入弯了，周海波原本的入弯控制能力就不是很好……那岂不是说，苏凉的机会就在眼前？
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冰迷们的脑海，就见弯道上，正在入弯的苏凉和周海波两人的滑行轨迹有如一个x字形一样，苏凉向内，周海波向外。
冰迷：……？
黄维这会儿人是真的看傻了，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个是全国联赛，而不是什么国际赛事需要国家队队友之间相互打配合的话，他简直要以为眼前这个是周海波和苏凉之间的一个完美配合了。
两人在入弯的阶段交错站位，同时这种站位和内外道上的交替变化，彻底挡住了后方另外三名选手的弯道超越路线。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情形绝不是队友配合的话，黄维简直想要当场鼓掌了。
而在赛道上，领滑了能有十圈的周海波在发现有人超越他时，他还心里一个咯噔，结果看到超越他的人是苏凉之后，他顿时放下了心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被苏凉超越了，周海波在最后三圈的时候心态居然放松了下来，略微挽救了他之前因为体能不足而将要崩溃的速度节奏。
于是在最后两圈的时候，周海波成功地跟在了苏凉的身后，跟着苏凉一块儿完成了最后的两圈冲刺！
最终，这场比赛在出乎现场所有冰迷预料之外的情况下结束了，苏凉成功以2分25秒73的小组第一成绩直接晋级半决赛，而周海波则以2分26秒13的成绩，再一次吊车尾获得了递补晋级半决赛的资格。
在冲过了终点线的那一刻，周海波兴奋得挥了挥拳头，简直好像赢得了比赛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从昨天的九圈追逐赛崩盘，到今天的预赛和苏凉同组但小组第二成功递补晋级，这场比赛对周海波来说，倒是确实值得庆贺。
于是看完了全程的冰迷们面面相觑——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冰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黄维看着冰面上的苏凉，一脸惊叹地感慨了一句：“……之前一直光听说苏凉的技战术和技术实力了，刚刚这场预赛，算是窥到了冰山一角吧？我已经忍不住在期待一会儿的半决赛和决赛了，希望苏凉保持好状态，稳定出色发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