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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
    运动会那日,太阳很晒。
    学生会的干事们盯着观众看台,看到哪个班的学生打阳伞,就扣哪个班的考评分。他们只能坐在那里干晒,祈求天上飘来云遮一遮阳光。
    徐听寒带着草帽,仍热得皮肤发红,头疼眼花。
    程紫在她身边嚼着冰棍,冰碴子在她嘴里咔嚓作响,寒气透过来,徐听寒能感到微弱的凉。
    “别靠我这么近,热死了。”程紫推开她。
    徐听寒这才后知后觉,为了那一点点凉气,她已经凑到程紫身边。
    “这么想吃冰棍,刚才怎么不跟我去买?”程紫哼了一声。
    徐听寒还没回答,虞响突然插话:“我去买。徐听寒,想吃什么口味?”
    他坐在后排,中间隔着叁个人,徐听寒有点不好意思,回头拒绝他:“我不吃,我不能吃太凉的,你不要跑去了,也不热的。”
    虞响低头看她。
    她额上有汗,草帽下的鬓发汗湿,神态倦怠。
    对她来说,在这里晒一天就已经够辛苦了。
    想了想,他还是站了起来:“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瓶水。”徐听寒来不及制止,他又跟同排的男生说:“你们要不要?我请客?”
    “好啊!”梁宾和汪林立刻高兴了,“谢啦响哥。”
    李侠担心他的腿:“我跟你一起去吧。”
    “坐着吧,我很快就回来。”虞响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又看了一眼徐听寒,见到她脸上的担心,解释给她听,“我的脚已经没事了。”
    他离开看台。
    这一离开,许久都没有回来。
    徐听寒等到坐不住,想要去找他的时候,他才回来。
    她看着他从第一级台阶往上走,走路的姿势和受伤前相比轻很多,也小心很多。他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出去这一趟,心情好像变差了。
    但他抬起脸的时候,又分明是笑容,他把手里的冰棍分给身边的人,分到倒数第二只的时候,手伸出去,又收回来,让梁宾捞了个空。
    “响哥,别逗我了,你是我亲哥!”梁宾伸手去抢,“他们都有了,你不能为难我一个啊。”
    “没为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虞响拿着冰棍笑,“咱们俩换个位置。”
    梁宾茫然地看了看他,他觉得没什么好换位置的,这些高个子男生统一坐在最后一排,他左边是李侠,右边是汪林,前面……
    正前方刚好是徐听寒。他忽然明白过来,脸上一惊:“原来……”
    “吃不吃,一句话,干脆点。”虞响拿冰棍儿吊着他。
    “吃!”梁宾利落地站起来,给他腾空。
    虞响坐在了她身后。
    徐听寒看完了全过程,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来也奇怪,梁宾坐在她后面,她什么想法也没有,就像身后没人,只有在梁宾动作太大不小心踢了她的背,她才回头看一眼。
    但是一旦换成虞响坐在她背后,她就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热得喘不过气了。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徐听寒甚至能感觉到他膝盖和小腿的热度,就在她的背后不远处。
    忍了一会儿,她忍不住了,扭过头去,小声跟他说:“这样不好吧,万一被老王抓到……”
    “没事的。”他低声说,“老王很忙。她不会出来的。”
    徐听寒觉得不对劲,但想透之前,虞响塞给她一个东西。
    长袖校服外套的一根袖管。
    她下意识地接过来,袖管鼓鼓囊囊,摸着还有一点凉。
    “这是?”她摸索里面那个东西的形状,发现虞响把冰棍放在了袖子里给她。
    虞响碰她的脸,他的手拿了一路的冰棍,温度冰凉,短暂地一触,她一个激灵,背后起了鸡皮疙瘩,脸色更红。
    “隔着校服外套,不会冷到你,又有凉气。”虞响说,“你不能吃,但这样也能解热。”
    她攥紧了装着冰棍的袖管。真的是凉的,摸起来很舒服。
    可是她又更热了。
    脸颊滚烫,她下意识把袖管放到脸侧,想让温度降下来,可脸却越来越烫。
    因为她闻到了衣袖上属于虞响的味道。
    清新干净,有阳光暴晒的味道,掺杂袖管里包裹的冰棍甜味。
    这个她不能吃的冰棍一定很好吃。
    过了一会儿,虞响在她肩膀上轻点:“累的话,就往后靠,我在你后面。”
    他坐在上一级台阶,双腿就在他的背后,温暖源源不断从背后传来,稳定而温柔。
    徐听寒心想:他真好。
    她是靠上去呢,还是不靠上去呢?真不好意思……可是她心动极了。
    “哟,这不是万年老二吗?”程紫笑道。
    徐听寒恍惚地回过神来,还紧抓着包着冰棍的衣袖,听到广播声。
    “男子一千米田径项目……高叁八班聂嘉学……”
    她答应了聂嘉学要给他加油?险些因为虞响忘记了。
    一到虞响身边,经常忘记东西。
    她觉得自己开始胡思乱想,决定转移注意力。
    跑道起点发令枪响,啪地一声,选手们很快来到看台前,她看到聂嘉学侧目往她这边看了一下。
    徐听寒不由得在为本班同学加油之余,喊了几声“聂嘉学加油”。
    虞响在她背后无声叹气。
    聂嘉学……“万年老二”……
    喉结一动,他突然想弯腰把她抱起来,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说话,不许她为聂嘉学加油。
    可最终,他只是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掌下的肩膀温热又脆弱,指腹细细摩挲,他咽下那些恶念,跟着她为聂嘉学喊了几句加油。
    加油,加油。
    晚上晚自习后,虞响依然跟她一起回家。
    他执意认定她回家的那条小路路灯昏暗,歹人无数,危机四伏,于是送她送成了习惯。
    不过今天的虞响,的确是更沉默一些。
    徐听寒又想起白天运动会时,从他身上隐约察觉的违和,犹豫半晌。
    他在她的身边走着,腿格外长,修长的手自然垂下,随着步伐晃动。
    白皙的手指干净好看,徐听寒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虞响顿了一下,抬头看她。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开心吗?”
    虞响笑了笑:“没有,只是今天太热。你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谢谢你照顾我。”
    他停下来摇头:“不要客气。”
    他表现正常,可她心里更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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