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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约会】攻心
    方晚拒绝了解温华这个人。
    他过往的不堪,为什么会从梁知枝言语里温柔的邻家哥哥转变成如今泯灭人性的模样,她将那些仿佛洗白的理由通通推拒门外。
    她不打算抚慰他曾经所经受的巨大心理伤害而破碎的心灵,她不是庙里的菩萨,故而也不会因为可惜而施舍怜悯。
    温华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也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情。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所以当两人回到家里时,客厅内正坐着不速之客,她有着民国时期的推波发型,穿着暗紫色刺绣的旗袍,脖颈间是一串珍珠项链,除此之外只有手腕上一个看着有些廉价的银手镯,浑身上下透露出干净优雅的风度。
    温华愣在门口:“妈?”
    温坤及手里端着茶杯,上好的普洱茶,戴了一副老花眼镜,正翻看财经报纸,听到温华喊她,她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只是那么一眼,方晚就浑身发颤,温华完美地遗传到了她的眼睛,睥睨不屑,精明程亮。
    温坤及推了推眼镜,上了年纪的面容露出威严肃穆,在见到方晚之后才露出一点笑容。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找来这里的,不过想想也是,她真的想找的话也不是很难。
    温华准备午饭。
    方晚正襟危坐在温坤及面前,面前是她给她泡的茶,这让方晚受宠若惊。
    方晚对温坤及抱有十二分的敬意,来自于她的理性以及在事业上的成功。
    她已然六十多岁了,35岁的时候才生下温华,并且把他当做唯一的继承人培养,不做任何的备用方案,好像从温华一出生她就无比自信地确定温华一定会是个优秀的继承人。
    “温女士。”方晚非常恭敬地喊她。
    温坤及放下茶杯,挑眉,摘了眼镜摆正压在报纸上:“你就是镜一的女朋友?很不错。”
    方晚疑惑地眨眼,瞥了一眼低头切肉的温华:“镜一?”
    温华轻咳了一声。
    温坤及笑:“这是他的大名,写在族谱上的,原本叫钦一的,我爸找来一个很厉害的算命师傅,算命的说镜一八字太大,这个名字也太自傲了些,又是皇帝之钦,又是元始之一,不适合示众,贱名好养活些,就改了叫镜一。我爸比较迷信,怕折了他的福气,对外又取了个‘华’字,取其中华之势,亦希望其有君子光辉而富有才能之意,所以他还有个小字叫君哉,就是赞叹为君子的意思。”
    温华小时候很得姥爷喜欢,姥爷经常用咯吱窝夹着他到处炫耀说自家孙子长得有狮子老虎的王者之气,私下里又喊温华“猪崽猪崽”之类的爱称,口音过重,谐音为君哉。
    猪崽…君哉…方晚憋了半天没忍住笑:“嗯,都是很好的名字。”
    温华又咳嗽了两声,语气窘迫:“妈,别什么都说……”
    “我跟我未来儿媳妇说话,你别插嘴,到外面去。”温坤及挥了挥手,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权威。
    温华看了一眼方晚,停下手里的动作,老老实实地开门出去。
    温坤及对方晚露出和蔼长者般的笑容:“镜一这个人,生性凉薄了些,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更显。我那个时候特地把他派到日本去,也是想特意锻炼七情六欲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他爱上你…我也不觉得意外或是一件坏事。”
    “可是……我是……”方晚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说。
    温坤及肯定调查过她,年九逸公布她的时候震惊了太多人,温坤及不可能不知道。
    而她似乎不以为意,手搭在沙发上:“镜一脑回路不同于常人,他喜欢微操,玩心理战,小时候就喜欢跟着他姥爷玩军事沙盘推演,信奉‘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就比如那次车祸,警察一点皮毛都没有查到对吧,因为那的确是一场‘意外’,从他找上你哥开始,他就在综合所有人心理和所有事情的几率来预知未来的各种可能,什么人会因为跟温氏某一次的工作谈判而希望成功各种跑以至于疲劳,又经常在什么时候出门开车走那条路,再到计算年九逸跟你的日常肯定会出摩擦,出门的大概时间到碰上你哥……虽然他现在为情所困,但是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极限。”
    “他知道人性脆弱的点在哪,就会针对那个‘点’施以重击。恕我直言,他现在爱你爱的不可自拔,但是他仍然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的梦想、他的规划、他对商业的宏图大志、对亲属之间的把控和人际关系,你的存在不会改变这其中的一分一毫,只能说又增添他的一个新梦想。”
    方晚想起梁知枝苦涩又疑惑的语气。
    她说她不明白为什么温华会转变成后面淫靡腐烂的样子,是因为男人天性在掌握权力之后都这样还是他变异了。
    温华年少时去过太多地方。
    他在枯坐一个下午或者一个晚上时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人潮涌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温情、摩擦等等,都在他的眼里上演着不同的戏剧。
    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甚至不同的文化,造就着相差无几的人性。
    他安静沉默地看着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想他们肢体下所表达的更进一步的含义?
    一言一行背后的与之相反的深意?
    灿烂笑容遮掩丑陋腐败的虚伪?
    支撑着活泼开朗的贫穷家庭和巨额房贷?
    “……这样的人,真的很可怕,因为那一次车祸,我真的差点心理崩溃。”
    温坤及端起茶杯,眼睛轻而淡地瞥了一眼她,其中蕴含着深意:“所以方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在智商和思维逻辑这方面怕是跟他有一座珠穆朗玛峰的区别,但是你仍然征服了他的心,就说明在某些方面你更胜一筹。我们常言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就征服男人。”
    “那么您呢?”方晚问。
    温坤及笑,高傲如玫,语气不屑:“不好意思,我选择自己征服世界,并且把男人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