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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苦求莫测天意,当叫形式顺我为之
    盛姿洗漱完,带着一脸起床气走到兰湖坐着的圆桌旁,一脚踹跑了小圆凳。
    看着小凳子轱辘轱辘滚走,水灵灵坐在那里、娇似一株琼花的兰湖抬头,轻瞥了她一眼。
    ……然后盛姿抿着嘴眨了眨眼,自觉地去把它捡了回去,乖乖坐下。
    她两手撑着头,有气无力:“祖宗,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兰湖看向她身后,一个眼神杀递给冬阳,惊地冬阳瞬间夹紧尾巴骨,挺胸立正示意其他人出去。
    走在最后的小丫头刚关好门,兰湖两手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吓了盛姿一跳,差点从圆凳后张过去,人瞬间清醒了。
    兰湖心急,语速飞快道:“我阿耶昨天回来和我说,皇后打算把我嫁给龟兹王!”
    “什么?!”盛姿惊讶不已,嘴巴张的老大。
    龟兹王与宰相向来不和,二人在国内分庭抗礼已久,就算是在容朝,也能经常听到龟兹国的种种传闻。
    前些日子,更是听说宰相与王后私通,气的个龟兹王脸都绿了,想在我佛面前,直接送他去赎罪。
    奈何宰相在民众心中极具分量,又有兵权,就算是龟兹王也奈何不得,只好砸东西泄愤。
    听说后来龟兹皇宫进了一大批瓷器,搞得容朝好多瓷器商人,都打算去龟兹开分店……
    容朝通商极广,隔着海也会有商人行商。
    这就要求沿路通顺,不能被官方扣下掠夺。
    是以,容朝对周边小国一向控制颇严。
    许多小国家都需定期上贡,更是有很多贵族直接担任着容朝官位,听命于容朝皇室。
    和兴帝这次把他们找过来,就是因为他们在国内,总是吵吵闹闹的不团结,打算调和一番。
    龟兹王在国内暂处劣势,若是想依靠容朝夺回大权,求取一个容朝公主到也在情理之中。
    本朝和亲,一般不嫁公主,而是从宗亲、大臣家中选人,册封公主名号,嫁与外族,若真是选中兰湖,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是皇后主动提的吗?还是龟兹国王说的?”盛姿迅速冷静下来,这两者差异可不小。
    龟兹王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其实随便哪家小娘子都可以——只要和兴帝把人给他,基本就是站他了——没准就是凑巧说到兰湖,也还有转圜的余地,怕就怕——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那好姑姑大义灭亲了!”兰湖冷笑一声。
    盛姿长叹捂脸,这就麻烦了啊!
    皇后之意,那真是再明显也没有了,左不过还是公报私仇,可话已经开口,又是一国之后,这个面子,拂起来当真有些麻烦,叫人头痛不已。
    “你也知道,我姑姑她……唉,快给我想个主意,我可不想去龟兹那种鬼地方,谁愿意去听佛经谁去!”兰湖怒冲冲坐回去,忽然又蔫下来,把头趴在胳膊上,姝妍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向盛姿。
    盛姿被她看的无奈,任谁被一个绝世美人这么瞅着,就算不举,幻肢也硬了。
    她揉揉眉心安抚道:“你先别急,再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下。还有,这么久了,皇后为何突然针对起你们家。”
    “她不喜欢我么们家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应该也都知道原因。前几年华凝选伴读,是因为我阿耶支持她收养越王,才会选我的。”兰湖点头,乖巧地听从,转着水眸,慢慢回忆道。
    “可你也知道大公主的性格,一向冷傲,不太合我走的来,只偶尔和柔阿姊说的上一两句话,我都是和阳淑玩的好。”兰湖回忆到这,撅起小嘴气鼓鼓。
    这也是个跑题的货,盛姿屈指,弹了弹她的小脑袋,让她说回正题。
    “那个,是这样,虽然她是越王养母了,你和他走得近,我和你玩的多,但我阿耶,他是个谨慎的人呀,然后、可能,皇后就不高兴了,于是就……了。”兰湖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盛姿确实懂了,兰尚书还没有全力支持启斐,启敏又被过继给孙贵妃,估计皇后听到了要给启敏开府的风声,所以才着急了吧。
    不过虽说诱因如此,但毕竟皇后与兰尚书不睦已久,都快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盛姿头痛,就像是诊病诊出来个核辐射,就算知道症因所在,也还是很麻烦啊,毕竟不是岛国人,身体素质强悍。
    “那至尊态度如何?”这才是最要紧的,和兴帝若是下了决心支持龟兹王,牺牲一个美人,哪怕是难得的绝色美人,对朝野来说,究竟也算不得大事。
    “至尊嘛,应该是不同意的吧,阿耶没告诉我,大概是不同意的,否则当时为什么不答应?”兰湖回忆不出来,拍桌子加持自己的猜测。
    盛姿简直头上落下三条黑线,不要太想当然啊美女!
    她眯起眼,单指敲敲桌子,边想边摇头:“至尊的态度还不知道,但确实未必是赞成的,龟兹那些小国,常年当墙头草……”若她是和兴帝,必然也嫌弃这些隔三五月便要乱,派兵过去又消停下来的小国。
    叫他们过来,想来也是怀着些心思。
    龟兹王虽然名正言顺,那宰相却也颇得民心,二人一时平衡,若是能破坏这种平衡,自然可以趁机谋划。
    至尊既然没有当庭表态,想来也是在犹豫选择哪方作为突破口……若是他们可以从中插手,助推一把,或许就是转折点了。
    商量半晌,兰湖拉着盛姿出去,正巧碰到了在花园里陪夫人练剑的盛修。
    兰湖落落大方,走过去见礼:“阿叔早呀!”
    盛修看到两小只,也颇感意外。
    他朗步走过来,把她们带远些,不让人打扰卫溱练剑:“早呀,还是阿湖厉害些,我有多久,没这么早见到姿儿了!”他笑眯眯。
    盛姿吐吐舌头,拉着兰湖就要走,偏兰湖说起来没完:“是呀阿叔,盛姿她才多大,可不能熬夜,还是上学时候作息好,要不还是让她过去上学吧,没了她,周师父都没可以骂的人了,可无聊了……”
    个大碎嘴、社牛症!盛姿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
    市里食肆,角落里,盛姿和兰湖两人正点了些菜,等着上菜。
    兰湖去的早,还没吃过早饭,连带着盛姿也没吃上。
    饥肠辘辘的两人,吃了几块点心垫吧垫吧,就跑出来了。
    由于兰湖穿的裙子美则美矣,却不便出行,两人身形差不太多,所以盛姿给她换了自己的衣服。
    俱都是一袭圆领袍,一个嫩绿,一个天蓝,衣料精美,绣了暗纹,行动之际可见银光流逝,衬得人俏丽多姿,极是精致。
    “阿姿,龟兹那人真会来呀?”兰湖偏头,竖手挡住嘴巴小声讲。
    “听说他喜欢来这里吃饭,我也不能肯定会不会看到,碰碰运气吧!”盛姿一分手,无谓道。
    兰湖有点泄气,以手托腮,干巴巴道:“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劝至尊,或是让皇后回心转意。”
    盛姿摇摇头,哪里那么好办的。
    若无他计,至尊何必改逆心意?与其苦求于莫测天意,还不如自己动手,改叫形式顺我。若利益谋同,不用劝说,至尊自不会反对。
    但这解释起来可就长了,盛姿一筷子敲她头上去:“耐心些。”
    兰湖扭身,撒娇躲开。
    正玩闹着,门口浩荡进来几个人,回头一看,却是阳淑公主。
    自年初阳淑出嫁,盛姿还是头一次看到她。
    她身边跟着个肤白大眼的男子,后面是一众奴仆,当真是公主出街,气派的很。
    盛姿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上学时,阳淑一旬中,能有三天风寒两天发热,名副其实的冰火人。
    她又不是正经伴读,也懒得凑过去,因此与阳淑算不得很熟。
    盛姿兀自犹豫,那边,兰湖却已经摆手,跑去和阳淑说话。
    盛姿不明显一扶额,也跟了过去。兰湖朝她挤挤眉,你也说了就算龟兹王来,也只是远远看看,那现在就打个招呼的事嘛。
    兰湖一脸兴致勃勃开口:“阳淑你怎么来这啦,咦,右边这位我没见过,是新来的吗?”她睁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右手边的高挑男子。
    京城新谈,阳淑公主年纪不大,换面首的频率可快得很。
    阳淑出嫁后,对人身安全有了一个高层次新的认知,身边经常换侍卫。
    可这些侍卫俱都身材纤长,肤白美貌,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连倒夜壶的小厮都不一定打得过,是不是挂名侍卫,谁还能不知道呢?
    只是皇帝宠溺,贵妃爱纵,无人敢管。
    再者,历朝历代公主也都是有养面首的例子的,并不是独阳淑一人。
    和兴帝的姑姑,清河大长公主,一院子的男人,比和兴帝后宫还多。
    阳淑虽然年纪尚小,终究也没人管,她的驸马又是个好性子的,难免放纵。
    阳淑见了她,也是开心:“湖姐姐!我随便逛逛,买点首饰,再看看有没有新款料子制衣。呐!”她偏偏头,有些可爱又得意地展示,“好看吧,他还会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