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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他眼中起风 第56节
    那时下的不大,今天下的很大,肩头发丝都落白,路过花园,那盆君子兰换了新。
    老爷子骂了很久,说是宝贝,周青山看这盆新的,瞧不出什么不同。老宅里热闹,周青山一进去,这热闹就止了。
    没人敢大声说话,周青山脱下黑色大衣,漫不经心抬眼,那股懒散样又回来,比起他低气压严肃样时,这样懒散看起来事事不在意才是最可怕。
    谁能知道不在意底下的在意度。
    无知无畏的年纪谁都敢顶撞,以前家里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开端不如说是周知安,他不掩饰自己的疯与野心,导致他人的蠢蠢欲动。
    自己不敢上,教唆小孩去,小孩有免死金牌嘛,不怕的。
    但是忘了周青山这里,任何人都不会有免死金牌。
    待人都散去以后,老爷子从书房出来,周青山一皱眉:“谁又给您买了奶茶?不是叫您少喝一点?”
    “你别管。我问你,陈家那小子出事是不是因为你?”
    手脚骨折在医院。
    周青山摊手:“我最近多忙您是知道,我无暇顾及其他,他跟我又没有几分必要联系,我弄他做什么?”
    老爷子看他睁眼说瞎话。
    “那小姑娘跟你是不是必要联系?”
    茶杯见底,指腹不自觉摸到手背的疤,笑了几声,老爷子眼睛在他手打转,一只手戴表,一只手戴手串。
    也是不嫌手上东西多。
    “我老了,别的事情是帮不到你什么了。过去刻板,做错过事,现在要想悔过应该也是为时不晚。”
    像是跟周青山说,又像是嘀咕说给自己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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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半截信
    被邀请去作为光荣校友发表讲话时, 周青山在江津砚的地儿,陈设都没变,只是手往沙发背搭过去时少了点什么。
    挂断母校电话, 指腹在沙发背轻摩挲。
    江津砚嗤一声:“邀请你还不如邀请我, 你在台上能讲什么?”
    “讲——”周青山收回手, “上帝助自助者。”
    江津砚笑大声,手机键盘啪啪啪打字,声音十分响亮,“这句话用多少年了?我记事起你就在说这句话了吧?现在还拿这话去敷衍啊。”
    周青山沉沉一声嗯。
    江津砚回完消息, 拉他去酒吧,周青山兴致不高,拒绝了,去了一趟茶社。
    茶社老板前两日回国,灰白长衫, 手中执把折扇, 开开合合把玩,站在茶社门口等人,等到人时, 往身后看一眼。
    “上回那个小姑娘呢?怎么没一起带来?”
    枝繁叶茂的六月, 热夏与凛冬, 听起来不久远,已经是去年的事情,走在台阶上,摔倒会落泪的小姑娘飞向了她的旷野。
    周青山走得极慢,何隽在前面等着, 手里扇子转出花样了, 听见周青山空远声音, 在林间雪落地倏忽不见。
    都没能听清。
    茶泡好,何隽摇摇头叹:“小姑娘要离开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要离开,周老板这点怎么会不明白呢?”
    周青山握着茶杯笑了一下,明白如何,无可奈何后的选择还少吗?
    在茶社坐到打烊,手机里江津砚视频发了不少过来,致力于邀请他去喝酒,喝酒解忧愁,忘却烦恼事。
    一旁的何隽默认他去,起身去拿东西,从柜子里拿出不知春递给周青山。
    “你那小菩萨不是爱喝的嘛,留了一些,到时候你带给她。”
    周青山接过时说:“带不带得到另说。”
    “故人会相见。”
    何隽低语一句,茶社琴声落尾声高,一瞬间的恍惚,周青山抬眼清明,又见他笑着说:“真的啊,虽然我没怎么见过她,就那一次吧,我感觉她很喜欢,那种喜欢跟普通相识恋爱的喜欢不一样,杂着一股小心翼翼,恐大梦初醒的感觉。”
    她身上莫名来的怯意,是周青山的疑惑。
    酒吧没有去,他还不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去解忧愁,回了酒店,装有不知春的袋子放在圆桌上,灯光开了一盏。
    城市喧嚣,房间寂静,周青山疲惫入睡。
    一夜无梦。
    附中翻新过后,食堂变得更高大上了,菜品种类也多,跟外面小店摊子争生意,其实也说不上争,只是学校不希望学生在外面吃。
    周青山从小就经常作为代表讲话,开始是有稿子,脱稿讲话,后来随性而为,想到什么讲什么,经常把底下老师的心情搞得像过山车一样。
    而立之年,老师们以为他成熟了,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周青山前半段正常讲,那句用烂的“上帝助自助者”又用上。
    后来不想讲了,学校又安排了时长,他松了松衬衫扣,握着麦笑,他一笑,底下就沸腾,迷妹到现在都还不少。
    青春脸上,周青山从台上往下看,黑发高马尾,校服一丝不苟穿身上,眼里忽然倒映倪南身影,明明从来没见过她的高中模样。
    好像在这一刻见了全。
    周青山神色顿了几秒,话也停顿,草草结束讲话,下台往礼堂外面走,领导在身后叫他,扭头说出去抽支烟。
    烟拿在手里没点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随处走。
    老孟不知何时也出来了,走在他旁边,老孟调侃他这个年龄还没找个女朋友,当初那么多小姑娘追,现在都没啦?
    两个人联系只限于逢年过节,多的没了。
    周青山笑了笑,反问他怎么还没找个老伴,老孟瞪他一眼,转了话题。
    边走边聊,聊一些往事,老孟带过毕业班不多,让他记住的也就是那些个人,说起周青山留在他办公桌的书。
    后来都是给了一个小姑娘拿走。
    “你那笔记我都看不懂,小姑娘认真点头跟我说看得懂,后来还用你的解题方法来解压轴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懂的。”
    说完没听到回应,扭头抬眼看周青山,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
    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荣誉墙。
    上面是每一届最优秀的,周青山那届是他,他的目光锁在了第二排左起第三个,老孟的声音再度响起。
    “就是这个小姑娘,别说,她跟你还有几分像,尤其那一手字最为像,风骨尽得,把你俩的字放一块儿都还分辨不出谁是谁。”
    猛然想起转糖画那天,他的倪倪说她的字没办法见人,就不露拙了。
    周青山询问老孟更多的事情。
    “你记得我吗?”
    “我听过你。”
    长椅下的对话绕在耳边,周青山忽然一笑,他的倪倪真是好会哄骗人。
    周青山开始较起细枝末节,捡起被遗忘不在意的细碎,才觉得自己可笑,她同别人本就不一样,她所图什么呢?
    匆匆离开附中回到西山,阿姨正在换水,跟他说小金鱼状态都挺好的,周青山点点头去楼上,倪南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只穿走了那条白裙子。
    阿姨从楼下上来敲门,手中拿着一枚夸张戒指,小心问着,是不是倪小姐的东西?
    那个像西蓝花的戒指。
    -
    “我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掉了吧,”倪南站在草原上哈着白气说。
    宋文女士要去见位好友,打扮时候总觉得身上少了什么亮点,珠宝换了又换,都不合适,过于高调或过于低调,没有恰到好处入她眼的。
    想到倪南那枚,进房间翻找之前脚步一顿,在门口打电话给倪南,问她放哪了?
    倪南最后一次见那枚戒指是在周青山生日的时候,那晚上有点疯狂,兴许无意间打落了,也或许在她情迷意乱时摘掉,放在了哪个桌上。
    之后忘记戴上。
    这些不可能跟宋文女士细细说,刚说完宋文女士心里来了气,戒指那么贵说掉就掉,“是不是你不喜欢然后丢的?”
    “不是啊?我怎么可能会去丢掉,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戴手上怎么可能会掉?”
    倪南蹲下来,声音透着一股浓浓委屈:“可它本来也就大了……很容易掉……”
    不合手指,不合她眼。
    宋文女士不相信,“你要是不喜欢就和我说——”
    “我说了你就会听吗?我说过那么多次不喜欢,你哪次听了,我房间多少东西就是因为你喜欢才买的,我丢了吗?不是都好好在那吗?”
    “那枚戒指我真的找不到,我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声音有了哭腔,宋文女士一下冷静下来,那点火被泪水扑灭,“行了行了,没真的怪你,就是今天去见一个朋友,没找到合适搭的,心情有点烦。掉了就掉了,等你回来再买,去买你喜欢的。”
    倪南用手背抹去泪,又说了几句挂断,姥爷过来喊她回家,身边还跟位老爷爷,看着和蔼和亲,面容慈善,一直对她笑。
    她也笑着回。
    到了家,倪南去洗水果招待客人,这位老爷爷是出来旅游的,他不想订民宿,看有没有住民愿意让他住在家里,怕把他当坏人,身份证什么都给,给钱也大方。
    姥爷说他住一晚给一万。
    当时听到的时候倪南整个人呆住,一晚上一万,就住他们这个木楞房?是老爷爷不知道物价还是单纯钱多没地方花?
    姥爷没要这么多,不收他钱,让他早上起来帮忙干干活就行。
    “你们这边的水果就是甜啊,”老爷爷吃了一颗提子说:“不像我们那,有一回我孙子给我带来提子,酸得要死,牙齿都快酸没了。”
    “老爷爷您是哪的啊?”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