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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的世界里长出了一朵奇异的花。
    梨花看了他半晌,目光落在他的头发和脸上,她踹了他一脚说她渴了。
    周玉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整理自己就走出去了。梨花瘫倒在床上,双眼望着白净的天花板。
    她现在有点怀念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了。
    虽然孤独,但她可以忍受。
    没过多久,周玉容就敲了敲她的门,得到准许后他才端着梨花的水杯进来。
    梨花觑了他一眼,人总是要无止境地试探底线,自以为是的认为爱他的人会爱一辈子。
    她喜欢猫,但狗养两条也会烦人。
    虽然现在周玉容嘴上念叨着会听她的话,但也难保他会做出她控制之外的事。只要有这傻子在,她心情一日不爽,还是得想办法避开他。
    梨花整顿好心思,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给了他个机会开口。
    周玉容低着头不与她对视,垂眸轻轻吟声道,“下午比赛有一个女生找我,我忘记了,她的名字。”
    “嗯。”梨花点头,“然后呢?”
    “她说,你去哪儿了。”
    梨花了无生趣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她托着下巴从上到下地打量他,有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回答她的?”
    周玉容乖巧地出声,“我不知道。”
    “我和她说,我不知道。她交代我要和你说件事情,还要我一定记清楚。”
    他重复了一遍说辞,梨花继续追问他。
    “行啊,那你说说。”
    “那个女生说,沉誉知要找你。”
    周玉容说出这句简短的话后就默默闭上嘴,气氛诡异地停滞了几秒,梨花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她悠然地打了哈欠,懒散又恹恹地说道,“沉誉知那贱人找我?他真是忘不了我说的那句话了?”
    周玉容本来正跪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这会竟然敢大着胆子问他说了什么话。
    梨花知道他不是个好奇的人。
    她瞟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说出来,“你就这么想知道?一听到八卦,人都精神了几分,现在倒是不怕我了。”
    周玉容摇头,想说自己没有怕过她。
    “我不是……怕你。”
    但又怕这句话又招她想错了方向,惹得她心情由此更加不好,最终也只是硬生生吞咽下去了。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梨花慢慢下床凑近他,朝他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笑容,眼里浮着淡淡的微光,“我骂他就是个贱骨头。”
    似乎是被她直白的恶意惊愕到,周玉容就这么傻傻地仰头望着她的霜面,他隔了一会才温吞吞地说道,“骂人……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梨花轻叹一声,又是幽怨又是恶心地回忆起某个人,“反正受伤的不是我。”
    她接着问还有没有其他事要说,周玉容犹豫了会,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点开了相册选中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两个人在拥抱,一男一女,他们躲在体育馆的后面,动作举着尽显亲密无间。
    女生的样子她能认出来,就是厕所内见到的夏荷。因为这身装扮让她印象深刻,所以她一下就想起来了。
    梨花微微颔首,挑了挑眉。
    如果女生是夏荷,那这个男生只能是——
    “这是她要我给你看的,她说明天会拜托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拒绝。”
    周玉容老老实实地复述着原话,梨花听懂了杜云茉的含义,不就是想让她当枚任人宰割的旗子嘛。
    这可真会使唤人。
    她现在真是有点烦这几个人了,就这么点破事来来回回说几遍,现在都没心情搭理那几个傻逼了。
    梨花歪头又问还有没有其他的。
    周玉容沉默地摇头,他再没说过一句话。
    等了几分钟,她觉得有些无趣了,于是她想知道今天球赛结果怎么样,虽然很大程度上可能是沉誉知那边赢了。
    果不其然,周玉容说是他们获胜了。
    “那,那个什么……鲜花?是不是有个流程,要给人送花呢?”
    梨花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试问道,他点点头算作回应,“有个女生把花送给了沉誉知。”
    她刚想说话时,周玉容立马接了下一句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拿着。”
    由于之前在厕所里的针锋相对,这让梨花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人。
    女生?难不成是夏荷?
    不过周玉容应该确实不知道她的名字,否则早就说出来了,也不用她在这里瞎猜。
    想到这里,梨花忽然觉得心累。他的人际交往比她还差劲,要从他这里打听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周玉容不知道她为什么叹气,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事情的首尾,“他没有接受,大家觉得有些尴尬。但那个女生仿佛不受影响,还是坚持要送给他。”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最后沉誉知也没有接过。她一气之下把花丢到了我怀里。”
    梨花瞪圆了杏眼,她仿佛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脸,连说话的语调都微微上扬,“你拿到了花?”
    “嗯,我收到了。”
    他说着点头,把放在床头的话献宝似的递送到眼前。
    花簇裹挟着根束聚集在叶片下,犹如无数只漂亮的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
    “我进梨花的房间,想送给梨花。”
    她没动静,周玉容也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当他凑上前轻轻问梨花怎么了的时候,她还是直直地坐在床沿。
    他俯身,吻上了她苍白的唇。
    她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不知是冷漠还是惊愕的表情。周玉容轻轻地吻着她,像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只一瞬间,梨花仿佛望见了一座花冢。
    蝴蝶歇在一丛野花上,两只带黑点的翅膀不断扇动着,那如网的金色脉络熠熠闪光,而那一对浅蓝的触须,细微得像云锦。
    在热意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时,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荒芜的世界里长出了一朵奇异的花。